她憂心的想著︰夔昭要真的教黑熊給吞了,那誰來救她?而且,黑熊可能也會跑來這兒吃她……
愈想她愈害怕。「夔昭,你千萬別死、千萬別教黑熊給吃了!」她骨碌碌的雙眼,一會兒看東、一會兒看西,樹林內一有聲響,都會把她嚇的全身僵住。
「夔昭,你快來呀!我好怕。」水漾喃喃自語著。「你要是來救我,我再也不嫌你是個大胡子了,我會嫁給你的,你放心!」
不知過了多久,樹林內突然黑鴉鴉的一片,她一抬頭,發現天色全黑了,嚇得眼淚立即流了下來──
「夔昭、夔昭……」她朝前方的道路大喊著,淚水止不住的奔流。
「阿瑪、額娘,水漾要回家,你們快來救我呀,我再也不貪玩了。」都這麼久了,夔昭還沒回來,肯定是被大黑熊給吃了!
「夔昭,你真的死了嗎?我不是故意要騎你的馬出來的,你可別真的死了。」她趴伏在地,哭個不停。
她又怕又愧,心想如果夔昭真的死了,那豈不是被她害死的?那她要如何同荷月交代?
思及此,她哭得更大聲了,完全沒听見馬蹄聲。
「我哪那麼容易就死了。」夔昭站定在她前方,不知她在哭個什麼勁。
听到有人說話的聲音,水漾停止了哭泣,昂首就看見夔昭站在她面前,她一高興,忘了身上的傷痛,一站起身便抱住他。
「夔昭,太好了,你沒死,你真的沒死!」她緊緊的抱著他,喜極而泣。
原本還想怒罵她的夔昭,在她抱住他的同時,感受到她的驚懼,心下一軟,斂住了已到喉間的斥責話語。
「上去吧,我們回去。」他的語氣和先前相比,明顯的溫柔許多。
「我……我要騎後頭那匹馬。」水漾看到他的座騎,心中還是有些畏懼。
「隨你。」
但當她走到後頭,看見另一匹馬的背上,捆綁著一只山豬,她嚇得又旋身投入他的懷中。
「我不要坐在死山豬的身上。」
「那就坐我的馬。」
她點點頭,腳一抬,正想跨上馬背,可方才摔傷的疼痛,致使她縮了腳,一個重心不穩,便往後跌去。
還好夔昭忙不迭的接住她,她才沒有再跌第二次。
「夔昭,你抱我上去,好不好?」她躺在他的懷中,美瞳閃著乞求。
夔昭望定她純真粉女敕的小臉蛋,心頭隱隱泛著情愫,二話不說,抱著她一同躍上馬背。
「夔昭,對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會騎你的馬兒了。」水漾側坐在他前頭,螓首低垂,小聲的同他道著歉。
因為怕後頭載著山豬的馬兒會跟不上,所以他們的速度也是緩緩向前行進。
繞出了樹林,寬闊的草原一望無垠,月光柔和的照在他們身上,夜晚涼風徐徐吹來,沁人心脾。
「你還弄斷了我的弓箭。」
「大不了,我賠給你就是了。」她抬首,嘟著嘴道︰「都是同安一直說你有多厲害,我本以為是因為有一匹好馬和一副好的弓箭,所以你才那麼厲害……不過,現在我知道了,就算你沒有弓箭,你還是很厲害的。」
扁是看他空手還能獵回山豬,她就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那是當然!」夔昭得意又高傲的昂起下顎。
「夔昭,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她兩眼直盯著他瞧。
「什麼事?」
「其實你留胡子,還蠻好看的。」她說著,抬高一只手,玩著他的胡子,手指還將他的胡子卷繞著。「方才我想了想,我也不嫌棄你留胡子了,所以,你可以娶我了。」
「我什麼時候說要娶你了?」他不矜不躁的回道。對于她的論調,感到好笑。
「你是還沒說呀,不過,現在你可以說了,因為我已經不嫌棄你了。」
她眼巴巴的望著他,見他許久不說話,她的眼皮愈來愈沉重──
經過了一番折騰,方才又哭了一會兒,現在她已經累極了,眼皮已不听使喚的緩緩闔上。
耳根子清靜了許久,夔昭一低頭,才發現懷中的人兒已經睡著了。
她的螓首枕在他的臂彎中,酣甜的睡相,讓人看了,真想呵護她一生。
他頻頻低頭,凝視著她粉女敕的小臉蛋。
在月光的映照下,她看起來更添一份柔美,那微張的小嘴兒粉女敕欲滴,煞是誘惑人心……
凝視了她許久,他的頭緩緩壓下,覆上她櫻桃般的粉唇,那柔女敕的觸感,漾動著他的鐵石心腸,這柔美的感覺,他從未有過。
他吻過許多歌妓,但從未有過像現在這般奇妙美好的甜味,他甚至只是輕輕的摩蹭她的唇瓣……
眷戀的感覺,慢慢籠罩著他的心頭,他情不自禁的將舌尖探入她的嘴里,旋弄著她的粉舌……
疲憊至極的水漾,感覺到有東西在她嘴里亂竄,她勉強的睜開一只眼,他黝黑的眼眸正好和她對視著。
「夔昭,你為什麼偷吸我的口水?」
見她醒來,他立即坐直身,視線移向草原的另一端,臉上竟有一絲尷尬。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干啥?」她眼楮又闔又張,還一臉困意。「還說你不娶我,你要是不想娶我,為什麼一直模我、吻我,反正你早晚都該要娶我,別以為你可以賴得掉!」
喃喃的說了一長串後,她雙手圈著他雄壯的腰身,安安穩穩的依偎在他寬闊的胸膛,感覺那像是一張溫暖的大床,她酣甜的入睡。
夔昭習慣的擰著眉頭,腦海中不斷反覆思索她方才低喃的那一段話,半晌後,他又低頭凝視她,唇邊竟泛起一抹會心的微笑。
※※※
「荷月,你一早起床就開始刺繡,不嫌煩嗎?」用過早膳後,水漾信步走到荷月的閨房,一進房,荷月正拿著繡針,面露笑容。
「水漾,你過來看看。」
水漾挪身上前。「哇,好漂亮!」
「格格,這可是我家小姐,連著兩天,趕工出來的。」可兒同水漾說道。
「干啥這麼趕啊?你一定累壞了吧。」
「我不累。」荷月笑吟吟地︰「你瞧,我繡的這幅紫藤鴛鴦圖如何?」
「很漂亮呀!」水漾用手模一模,繡面光潔,綢地質密,繡線劈絲細似毛發,針線緊密掩蓋針孔,完全不露。「荷月,你的手工真巧。」
「那可不!我家小姐對地方繡派的特色都很精通,不管是著名的四大名繡──蘇繡、粵繡、蜀繡、湘繡,或是其他的閩繡、溫繡、松繡、京繡……她可都擅長呢!」
「哪來這麼多繡啊?」水漾顰起眉頭。
刺繡方面,她是會那麼一點,但不感興趣,也就不精通。可兒說了那麼一大堆,她听了是一臉茫然。
「別听可兒瞎說,我哪那麼行。」荷月羞答答的笑著。
「小姐,你的才藝,連大寨主請來的幾位師傅,都甘拜下風了。」
「可兒,別再說了!」
「荷月,你繡得真的很漂亮!哪像我,連一只小曲善都繡不好。」水漾撇撇嘴。
「師傅說過,閑、靜、明、潔,是刺繡時應有的心境和環境,而齊、光、直、勻、薄、順、密七字,則是刺繡時,應注意的要點。」荷月微笑道︰「我只是謹記師傅的教導,但只是「能」繡,還構不上「巧」、「妙」、「神」等級。」
「你說的那些我好像听過,可我記不住。」
「格格,你一心就只想著要玩,當然記不住了。」小菊在一邊喃喃嘀咕著。
「你還扯我後腿!」水漾瞪了小菊一眼。
「奴婢不敢。」小菊嚇得噤若寒蟬。
「水漾,如果你想學,我可以教你。」
荷月的話一出,水漾連忙搖頭。「不,我才不學呢!那會把我悶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