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那就找幾個有到過北京學習做中國萊的廚師,過來做飯。」
「老夫人,不必麻煩了。」
「娘,我已經差人去請了,今兒個,我們來吃中國萊,如何?」
「好、好,吃什麼都好。」
危心月顰起眉頭,疑惑的視線望向島津基拓。
他明知道她是裝病的——正確的說法,是他教她裝病的,可是,他怎麼好像真把她當病人看待?而且還真要改變伙食?
雖然她真的有點吃不慣這里常吃的刺身,但是,也沒必要專程煮中國菜給她吃呀!
對上她疑惑的眼神,他報以微笑。
「危姑娘,你若需要什麼,盡避說,我們會幫你張羅的。」
直立在一旁未曾發言的秋子,柔媚的聲調中,儼然是以女主人的身分自居。
「這位是秋子,同樣是女孩子,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你就跟秋子說,千萬別客氣。」老夫人說道。
「秋子小姐,你好。」
危心月禮貌的問候,秋子回以一個頷首。
「娘,我要吃烤地瓜,阿牛好久沒有吃烤地瓜了!」阿牛拉著老夫人的手,直嚷著。
「阿牛哥——」
危心月低喚著,阿牛的舉動,可真是讓她備感頭疼。
「呵,沒關系,這孩子和我挺投緣的。」老夫人包容地說。
「是啊,這位阿牛哥,挺討人喜歡的。」見老夫人喜愛阿牛,秋子也上前示好。「阿牛哥,我是秋子。」
阿牛顯然對美女沒有興趣,也不買她的帳,「秋子?秋子是誰?我不認識呀,我只認識心月。」
向來是眾人備加呵疼的秋子,從未有過讓人這般羞辱,但在老夫人面前,她縱有百般怒氣,也只能往肚里吞去。
「心月,你要不要吃地瓜?」阿牛憨直的問著,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人「呃……好、好啊!」心月真想鑽進棉被里去躲著。
「那……大人,你要不要?」
「我……嗯,好啊。」
「還有小芳、還有阿牛、還有娘……」阿牛扳著指頭數著,「娘,走啦!我們一起去烤地瓜。」
「好、好,走,娘跟你一起去。」
第六章
島津老夫人,坐在庭院的搖椅上,闔眼沉思看。
那年,她四歲還是五歲,她記得有個比她小的女娃和她一起在玩耍,後來,一群人沖了進來一一抱走了她。
殘缺的記憶,她總是拼湊不起來——
只知道,後來她被遺棄了,餓了好幾天,才被基拓的祖母發現,並收養了她。
沒人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後來基拓的祖母一定要她學漢語,方便以後能尋找家人。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從小女孩變成了老婦,早沒有尋找親人的心思,何況,她也記不起了呀!
「娘,我給您掌了件被子來給您蓋。」阿牛手拿著被子,傻呼呼地笑著。
「好、好,乖兒子。」老夫人樂得多了個兒子。
基拓雖然孝順,可他時常不在她身邊,這阿牛雖傻可倒也挺貼心的。
「娘,阿牛給您捶捶背。」
「好、好。
「娘,這樣會不會太大力了?」
‘不會、不會。」
「娘,您要不要喝茶?阿牛給您倒茶去——」
「阿牛,別忙、別忙,來,坐在娘的身邊。」老夫人指著一張椅凳,示意阿牛坐下。
「娘,您冷不冷?」
「不冷。」老夫人模模阿牛的頭,「阿牛,你娘她叫什麼名字?」
「娘就叫娘呀!娘,您怎麼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娘是不是和阿牛一樣也傻了?」阿牛咧嘴笑著。
「呵,娘沒傻,阿牛也沒傻,阿牛很聰明的,是個乖孩子。」
老夫人覺得阿牛給她一種像是自己親人的感覺,尤其他口口聲聲喊她娘。真教她心疼不已。
「娘,我給您捏捏腳——」
「好、好,乖孩子——」
***
看著庭院里的一老一少,倚在門邊的危心月,不由得露出笑容。
「不知道老夫人會不會嫌阿牛煩人?」她側過頭,問著站立在她身邊的島津基拓。
「不會的,瞧我娘開心的。我從沒這麼黏過她,沒讓她的母愛好好發揮個夠,這會兒,阿牛算是幫我盡了孝道。」
「那你是樂得輕松了?」她調侃著他。
「我沒輕松,阿牛幫我照顧我娘,我就來照顧你羅!」
他健臂一伸,箝住她的細腰,正要低頭吻她之際,後邊傳來的聲響,迫使他們急速分開。
秋子瞪大了眼眸不敢置信自己雙眼所見——
一方霸主島津基拓,竟在廳門口處,和女人打情罵俏!
那天她和老夫人初來到朝陽樓時,她就看出他們兩人彼此眼神交換的頻率之高,連老夫人在場,也毫不避諱。
原先,她還以為是自己太過敏感,沒想到……
沒想到他們之間真的有曖昧。
先前被阿牛羞辱的怒氣,和此刻心中產生的怨懟,她仍不敢表露出來,還是得隱忍著。
秋子佯裝什麼也沒看見,低頭淺笑盈盈。
「我給老夫人端茶去。」
「辛苦你了。」島津基拓讓開身。
「我……我來幫忙。」
危心月羞愧地上前想幫忙端點心盤子,卻教秋子一個凌厲的眼神給斥退。
「不用了,危姑娘,你身體不舒服,還是去休息吧!」道出的語調,款款低柔。
危心月讓開身,怔仲在一旁。
方才那凌厲的眼神,真是秋子所發出的嗎?還是她自己的錯覺?
一個人怎麼能同時用凌厲眼神瞪人,又發出那種輕柔款款的語調呢?
「心月,你怎麼了?!」
發現她呆傻住,他擔憂地過來拍醒她。
「沒……沒事。」一定是她看錯了,她只能這麼想「還說沒事,瞧你的神色不太對。」他關切的問,「不是真的病了吧?」
「呃……不是的,我……我只是……只是訝異老夫人和秋子怎麼都會說漢語。」她找了個其實她也很納悶的問題來搪塞。
「這個是因為我祖母一定要我母親學漢語。而秋子……大概是為了要迎合我母親吧!」
「喔!」
「對了,這兩天我有要事,不能留在朝陽樓——我娘她就勞煩你照顧了。」
「哼!你要去玩,叫我照顧你娘,你想得真美!」她皺著鼻。
「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他點了點她的鼻頭。
「我知道,不過,秋子……」
「秋子人倒是挺和善的,我不希望太直接傷害她。」
危心月木然地點點頭。
秋子真的和善嗎?
視線調向庭院,秋子半蹲在老夫人身邊,殷勤的遞著點心給老夫人和阿牛。如此賢慧的女人,怎麼可能會發出如利刀般的凌厲光芒呢?
一定是她看錯了,一定是。
***
秋子坐在房內,委屈的直掉著淚。
向來跟隨老夫人到朝陽樓來,從不帶侍女的她,在島津離開時,她速速將侍女招來。
心中的委屈無處說,憋在心頭,她可怕會把自己憋出病來呢!
「小澄,難道我做的還不夠多嗎?」秋子哭得梨花帶淚,委屈地和貼身侍女抱怨。
「小姐,夠了,你做的大多了!」小澄為主子抱不平。「光說你每回跟老夫人來朝陽樓,不讓我跟,什麼雜事都是自己親力而為,藩主他就應該感動的!」
「可他沒有呀!而且總是對我視而不見,我真的比那危心月還差嗎?」
這一點,就是讓秋子最氣不過的!
論美貌,她自信能比得過危心月;論氣質,她也好的大多,論家世,危心月更是比不上她……
可為何島津君會對危心月產生好感,而她,她努力了那麼久,他始終沒正眼瞧過她。
「才沒有呢!小姐比那個危心月好上一萬倍!」小澄忿忿不平。「一定是她主動勾引了藩主,藩主才會被她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