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戀 第8頁

兩人相視而笑,顯然意見一致,捧起大堆的信件,往屋子跑,像做賊怕被主人撞見了似地,埋頭直奔向日式的老房舍。

「哇,進不去,房子鎖住了。」阿壁先發現大門被一支生銹的鑰匙鎖著。

抱著滿懷書信的她,慌張地尋找另夕卜的入口。卻在此時響起幾聲巨雷,轟然貫耳。

「糟了,是驚蟄的雷聲,這附近不久就會下大雨了。」阿壁急得滿地跳,一心想著得快點趕在雷雨來之前回家,又掛心著信件會被雨水淋濕,則所有的秘密也會被雨水洗掉了。

突地,呼!打破玻璃的聲音,止斷了阿壁的慌亂。

「藺舫,你在干什麼?」

藺舫手里拿著一塊石頭,日式的玻璃門上敲了個大洞。

「先把書信放到屋里去,以免弄濕了,下次再來看。」她打算下回來時,可能連窗框架都得毀壞,人才鑽得進去。

阿壁想想,也對,兩人便將懷里的大堆信件擲進屋里去.

雷聲越逼越近,越近就越大聲。

「好了,咱們先回家吧!」藺舫點頭。

兩人又循原路回去,到家時,己淋成了落湯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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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一直有股不安的預感,似乎將會發生什麼重大的事件,其影響力足以改變她的人生。

掐指一算,莫子儀已經回去兩天了,母親那方面居然尚未對她采取任何的處罰行動呢?詭異得很。

依母親強悍獨裁的報復性格,怎可能讓她苟延殘喘至今日呢。

母命是絕不容許違抗的。從小到大,自己的一切行為全都在她的箝制下,不得逾越,若稍一出軌,嚴厲的懲罰會立即加身,毫不懈怠。

也許是她長大了,母親肯留給她一點小小的尊嚴了吧!

想寫一封信給母親,向母親說明心境。

苞阿壁的父親借來文房四寶,望著筆墨紙硯,她想到那位一直給白素寫信的人,該是愛她的男人吧,才會有那樣堅持的心,不斷地書寫,以一種老式的愛戀方式,聯接單向的情感,盡避對方可能早已不存在了,他仍繼續地寫來關愛的字句,好讓人羨慕啊!

她也學起老式的人們,磨硯沾墨,濃面黑的墨汁,被毛筆吃了透去,再吐出一句句請命的長長家書,希望母親能懂得。

黏了信封口,阿壁才告訴她村子里沒有郵筒可寄出信件。

藺舫傻了眼。「我真不敢相信,號稱郵政業務是舉

世聞名的台灣,居然還有一個死角,忘了放置一枚郵筒。」

「是啊,我正想給郵政總局的局長寫封信呢!」阿壁也覺得不方便,倒是村人生活得怡然自得,絲毫不覺有何困擾。

「那現在怎麼辦?」

藺舫拿著信發愁,望著阿壁家屋頂上養的幾只鴿子。「難不成用飛鴿傳書!」

阿壁笑得前僕後仰,格格亂叫。

藺舫瞪著她,阿壁要知道她心里對母親的恐懼與反抗,就不會那樣嘲弄她了。

「別擔心,搭公車到鎮上去寄就行了。」阿壁面露難色。「可是我今天得幫忙準備元宵的東西,我媽媽她說你難得到我家來,要讓你嘗嘗她親手做的元宵呢,哇!又是甜的,又是咸的,一大堆科理,真麻煩。」

好感激阿壁一家人對她的熱情招待,讓她感受到真正的家庭溫暖。

「沒關系,你去忙,我可以自己搭公車的!」可是她見阿壁的表情又有點為難似地。

「可可是因為咱們村子太小了,人口又少,所以沒有公車經過耶。」阿壁吞吞吐吐地說出令她臉色為難的事來。

「什麼呀?!連公車都沒有哦!」

藺舫拍拍額頭,一副昏倒狀。「我看你還得多寫一封信給交通部長,順便替村民申請一輛公車吧。」

「其實也還好啦,村人大都有摩托車可騎到鎮上,很少搭公車,真要搭的話,就騎車到隔壁村莊去,那個莊頭比較多戶人家,就有公車經過了。」

阿壁開始一連串地說著他們附近村莊的歷史和地理位置讓她了解,還畫了筒單的地圖供她參考,因為等一會兒她打箕自己騎腳踏車到鄰村去搭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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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公車招呼站,她才發現這個所謂住戶較多的村莊,是每隔兩個小時,才有一班公車經過。

挨等了一世紀之後,公車才搖搖晃晃地緩緩而來,客滿的公車,像一艘載滿沙丁魚的船只。

藺舫蹭呀蹭地,終于被後面的乘客擠上了公車,簇擁在人群里,找不到立足之地,看來這附近幾個村莊,除了阿壁的村子人日較少夕卜,其余的可能挺多的,才會把公車都擁得快爆了。

司機拉大嗓門大叫。「擠不進來的人等一下班啦!」

車夕卜頭起了一陣騷動,爭先恐後得更厲害,就怕自己披公車司機拋棄了。

誰願意等呀,下一班還得再等兩個小時呢。天都黑了,就看到車下的人沒命地往上擠,把每個人臉都擠得變形了。

終于全部的人都上來了,車門 地拉閩起來,引擎發出哮喘般的嘶氣聲,像老牛拉車似地緩步前進。

突地公車夕卜傳來一陣陣摩托車的引擎聲,更——更更——

「藺——舫——」

有人在叫她!

被夾在人群中的藺舫動彈不得,只能伸長了個頭頸,朝窗夕卜看去。

是太子!

他騎著摩托車緊跟在公車旁邊,眼瞞向車內搜尋著,是在找她。

「喂,你找死呀!騎旁邊一點。」公車司機也探出頭去大聲怒罵太子。

她猶豫著要不要出聲回答?全身再度僵直,細胞再次昏死,喉嘴干緊,思緒陷入空前的混亂。

他,真如阿壁所言,是個殺人逃犯嗎?是嗎?為什麼是呢?他應該還是個學生的年紀,不是嗎?為何不和她一樣找一所大學,躲個四年呢?為什麼要去殺人?

她甚至不敢去想像他生活的那個世界,越去想,離他越遠

閃著兩只盈滿淚水的眼珠子,不敢輕合,怕一眨眼,淚液就會滾落在前面乘客的背上,她只能靜靜地看著太子,那輛時快時慢的車身,既要適度地與公車保持安全距離,又要往意反向來車的交會閃躲,還得忙著尋找她是否在車內,雖是極度危險,但他仍不放棄,尤其那雙惶急尋人的眼神,印入了她的心坎。

但是,她終究低頭元語,緊繃的肌肉,不敢稍動,怕被太子認了出來,更加的靜默,就像車內其他的乘客一般。

她在心里失望地吶喊著。「太子,你走吧!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不會有交集的!」

突然,太子與他的車,消失在公車夕卜了。

是听到她的心聲嗎?兩人真這麼心有靈犀?別再胡思亂想了,他走了也好。

瞬間,太子的車又出現在公車的另一側,他仍是拼了命地叫喚。「藺舫——你在不在車上?」

她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他永遠不會放棄尋她的嗎?

「這小子真不死心!」公車司機也被他打敗了。回頭幫太子說話。「誰是藺舫呀?求求你快出聲吧,那小子這樣很危險的。」

鮑車司機才說完,藺舫看到前面有輛拋錨的汽車停靠在看邊的車道上,而太子的眼楮正忙著找她,她驚懼地朝窗外大叫。

「太子,危險!」

他終于看到她了,臉上露出天真的笑容。

他還有心情笑,她急得再警告他一次。「危險,前面有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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