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訣 第2頁

包何況——

那個男人從未真正屑于她。

再彈一曲《忘情訣》。

魯含菁的日子絲毫不曾因為寒睫兒的介入而有所不同,若說赤兀揚帶回新寵曾改變了魯含菁什麼的話,那麼就該是赤兀揚的前六名姬妾今兒個竟不約而同地造訪她了。

「魯姑娘!」

銀幾急急地打斷魯含菁的琴聲。

她知道別苑的主子們選這個時機來,鐵定沒安什麼好心眼,她們準是來找魯含菁的穢氣的。

「主子,要不要奴婢去找堡主來?」銀兒急著捍衛主子。

「找他來做什麼?」魯含菁撫琴的動作依然繼續著,似乎完全沒讓銀兒的著急情緒影響到。

銀兒從那低低切切的琴音中,仍舊無法解讀魯含菁的情緒。

因為,魯含菁的琴音總是那麼的悲涼,卻從來無關乎情感,在她最得寵的時候,她最愛彈的便是這首《忘情訣》。

這首《忘情訣》就像是魯含菁生命中的樂章,一首曲子彈下來,沒有鏗鏘激昂的旋律;只有低囤的涼薄靶受。

要是在乎時,銀兒絕不會膽大妄為地干涉主子要怎麼撫琴,可在這當口,別人都找上門了,主子不該再像個無事人一般,還在彈這首什麼《忘情訣》的。

銀兒焦急地說︰「奴婢去找堡主來趕她們走,免得她們來找姑娘的麻煩。」

「不礙事的,銀兒。」魯含菁叫住銀兒。「別拿這種小事去煩爺。」更何況,喚他來,他也不見得會插手管這種小事,她心中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赤兀揚待女人如衣物的冷情手段,她並不是沒有見過,在她備受恩寵之際,她便從來沒有自討沒趣地以為自己特別到足以讓他另眼相待,更何況,他現在恩寵的人並不是她。

「讓她們來吧!我想她們應該不會為難我的。」魯含菁淡然地交代下去,而她依舊低首斂眉,任由琴音悠揚地環伺在空氣中。

她的一派悠閑,惹惱了那些上門來找晦氣的女人。

「喲!瞧瞧咱們這位大美人在干什麼來著?」一句尖酸刻薄的嗓音硬生生地切斷魯含菁的琴音。

魯含菁止住琴聲,螓首輕抬。

赤兀揚的六名侍妾連同各自的婢女成一字型排開,並列共計十二人,她們一起站在她的養心亭里。

「銀兒,奉茶。」魯含菁交代道。

「不用。」身著桃紅噦紗的桃紅姑娘一坐下,狐媚的眼兒勾著魯含菁,上上下下地瞧。

「我看妹妹沒什麼變嘛!」桃紅姑娘哼了一聲。

魯含菁客氣地說︰「托桃紅姑娘的福。」

「爺最近沒來你這里?」身著青衣的綠荷跟著坐下來。

「是沒來。」魯含菁據實回報。

「那你現在也成了棄婦噦?」著鵝黃衫裙的黃香語帶譏誚地諷刺人。

銀兒看到她們囂張的模樣,心中很不以為然,忍不住替主子強出頭。「是啊!就跟你們一樣,都成了棄婦了。」銀兒刻意強調「跟你們一樣」五個字,重點在點明她家主子跟她們六個沒什麼不同,她們幾個人不必夾槍帶棒地損人。

她的主子待人雖然冷了一點,但在她最得寵的時候,也沒見她擺過一天架子,找人的穢氣過,可瞧瞧現在怎麼了?

前兒個赤兀揚才帶回一個姑娘,今兒個她們便不約而同地來打壓魯含菁,她莫銀兒可是真的看不過去了。

花海裳一個巴掌甩出去,銀兒冷不防地被打了一個耳光。

「你算什麼東西,這里有你說話的分嗎?」花海棠以教訓奴才的口氣教訓著銀兒。

「你!」銀兒氣不過,忍不住反駁道︰「我雖然沒有說話的分,可我們姑娘也不是由得你欺負的。」

「怎麼,你以為你家姑娘還得寵嗎?今兒個縱使是我們拆了這里,想必爺也不會責備我們幾個。」嫣翠挑釁似的砸了魯含菁飲茶用的茶碗。

艷雲則奪過魯含菁的琴,狠狠地往梁上摔去。

琴在瞬間裂成兩半,弦也斷了——

她們六個聯手搗毀了魯含菁的養心亭、含風館。

她們真是太可惡,太可惡了!︰「魯姑娘,你都不說說話嗎?」難道她的主子就這麼任由他人欺負嗎?銀兒憤恨地直跺腳,。

她們在說些什麼?魯含菁一點也听不懂。

她們六個都是可憐人,在她還沒來擎天堡之前,她們為了赤兀揚一個男人爭得面紅耳赤,是她介入了她們的紛爭,是她奪走她們的男人,所以,她們對她有怨有恨,這也是應該的。

如果砸了這些身外之物,可以讓她們幾個少恨一些、少怨一點,那她不會在乎她們是怎麼欺負她的。

魯含菁依舊默默不語。

桃紅、嫣翠幾個人見魯含菁沒吭聲,還以為她是怕了。

「算了,跟她這個下堂婦計較這麼多也沒啥意思,瞧她這副要死不死的模樣,諒她也沒那個膽跟咱們六個姐妹過不去,姐妹們,咱們走!」花海裳一聲令下,便領著眾人離開,獨留下被搗毀得滿目瘡痍的養心亭、含風館,讓魯含菁與銀兒去面對。

看著原本美侖美奐的含風館成了眼前這副滿目瘡痍的模樣,銀兒難過得直擤鼻水和眼淚。

她不懂魯含菁為什麼要這麼委曲求全?那些臭女人人數雖然比她們多,但她們主僕倆也不用怕她們啊!

雖說雙掌難敵眾拳,但是,有反擊總比讓人看不起來得強是吧?

銀兒不解為什麼魯含菁要悶不吭聲地任人欺侮?她跪在地上邊收拾,眼淚邊不听使喚地直往下掉。

她的難過與委屈,魯含菁全都看見了。

她跪子,與銀兒一起收拾殘局,並對銀兒說︰「如果你覺得委屈,那明兒個我讓爺把你調離含風館。」這樣,銀兒以後就不用再跟著她一起受氣了。

銀兒听了,猛然抬起頭來。「魯姑娘,你是說真的嗎?」

魯含菁點點頭。

見她點頭,銀兒哭得更傷心了。

「姑娘當銀兒是什麼人?今兒個銀兒傷心難過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姑娘抱不平啊!想當初,姑娘正當紅的時候,這府里上上下下哪個人不巴結著你?可你從來不曾仗勢欺人過,她們幾個為什麼要這麼對你?」銀兒生氣得抹去掉個不停的淚水。

她是在氣那些臭女人,卻也更氣魯含菁居然不懂她的心。

「我不走!我走了,她們幾個豈不是要更囂張了嗎?」銀兒抱著那把破琴,忿忿不平地離開。

直到銀兒走遠了,魯含菁才牽動嘴角,輕輕地笑開了。

那個傻丫頭,真是魯直得可愛,只是銀兒不懂,她心靜得容不下一點風吹草動,所以,那些人的挑釁與叫囂,對她而言根本構不成任何傷害呵!

「爺。」

擎天堡的總管推門進入赤兀揚的書房。

「他們有行動了?」

「據探子捎來的消息,書劍山莊近來倒是不曾有任何行動。」

「還是沒任何行動!」赤兀揚兩眉倒豎,英氣逼人的眉宇間明顯地寫著他的疑惑。

自從兩年前他帶著一隊人馬遠從西域而來,他們選在中原立地生根,漸漸地也闖出一番名號,可卻沒想到擎天堡的名聲漸漸打響了,卻招來中原人士的誹議。

現下中原四處謠傳擎天堡的堡主是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各大名門正派皆當起而誅之的流言。

他是獨來獨往慣了,也不在意外頭的人是怎麼看他的,可他的不在意卻不代表中原人土可以隨意栽贓,將殺人放火的事全加在他的頭上。

倘若那些事是他做的,他赤兀揚向來敢做敢當,絕不會找任何借口開月兌他的罪名,但事情不是他干的,他們就休想拿他來當代罪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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