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命紅顏 第9頁

湛倚天緩緩的站起身,不回答何大嬸的問題。他退出管千尋的房間,不想再介入她的生命,因為,他沒法子跟一個曾經傷得那麼重的人計較那些她對他做的過分的事。他沒法子再恨管千尋,可他也沒法子再去愛她——畢竟,愛一個不愛他的人,向來不是他湛倚天做人處世的態度。他會救活她,他會讓她走,從此以後,他們人各一方,再無牽扯。湛倚天關上了門,拒絕再去想管千尋。

「二爺、二爺,你快快開門哪!二爺!」何大嬸趕到湛倚天的書房,使勁的敲打著書房的門板。

湛倚天開了門,看見何大嬸雙膝「撲通」一聲的點地跪了下去。

「何大嬸,你這是在干什麼?」湛倚天連忙從椅子上站起,急著要去扶何大嬸。

而何大嬸卻執意跪在地上,她不停的磕頭,懇求著湛倚天,「二爺,你救救我家的二姑娘吧!她全身在打著哆嗦,抱著自己的身子拚命去撞牆,撞得頭破血流,那模樣真的好嚇人!」

听到何大嬸的話,湛倚天知道管千尋是毒癮發作,連忙整肅好衣裝,踏出門檻。何大嬸連忙站起來,跟了上去。

「請大夫了嗎?」湛倚天問。

「請了,大夫開了藥,婢女煎好之後給千尋小姐送去,可她不肯喝,還發了好大的脾氣,打翻了藥盅,一個人在那兒又哭又笑的,把大伙都嚇死了。」

何大嬸話才說完,人正好走到管千尋的閨房。湛倚天打開門,直接進入內屋。

避千尋讓人綁著躺在床上,她發亂鬢落,額前還留有一大塊的血印子,雙眼凹陷,那模樣看起來簡直比個厲鬼還可怕。湛倚天甚至不願相信眼前這個面容枯稿的人,曾經是他眷戀最深的姑娘,他不禁舉步不前了。此時,管千尋也看到他了。

「怎麼?我的模樣很嚇人是不是?」她不必看就知道,只是——她勾著嘴角冷笑著。「你怕什麼呢?我之所以會這樣,還不是拜你所賜嗎?那你還有什麼好訝異的?」她一說話,便不斷地猛烈的咳著。

她的面容因劇咳而漲得紅通通的,氣息也有些不穩。湛倚天看著她,心口一緊,不明白他們兩個人為什麼會這麼的怨恨對方,這麼的急著激怒對方,他們究竟是為了要折磨誰呢?

「把藥拿來。」湛倚天開口道。他要親自喂她服藥。

婢女把藥送上來,湛倚天接了過去,他走到床邊,挨著管千尋的身側坐下,舀了一調羹的藥汁送到她的嘴邊。管千尋以冷冷的眼眸,直直的瞅著湛倚天。她發現在他平靜的眼眸里,竟讓她解讀不到他的真正意圖。

避千尋張口讓他把藥汁送進嘴里,她含著藥汁,目光含怨,突地,又將藥汁全數噴出,濺在湛倚天的臉上、衣襟上。湛倚天卻不以為意,他甚至連擦都不擦一下,又舀了一調羹的藥,送到管千尋的嘴邊,要她服下。他的動作惹惱了管千尋。

「你到底想做什麼?」管千尋恨恨的瞪著湛倚天。

湛倚天也定定的看著管千尋好半晌,這才回答道︰「我只想喂你喝藥。」

「為什麼?難道就是為了要折磨我,所以,你才不惜紓尊降貴的親侍湯藥。你不覺得你這麼做太大費周章了嗎?」管千尋冷嘲熱諷的說道。

等她諷刺夠了,湛倚天才開口。「等你好了,我就放你走。」他一語帶過他心中經歷的所有的心路歷程。

避千尋有那麼一瞬間的愕然。她不懂他說的「她好了,他就讓她走」的意義?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決定放我一馬,不再為難我是嗎?」管千尋想確認他的真正意思。

「沒錯。」他點點頭。

但他的諒解來得太快、大突然,幾乎讓管千尋感到措手不及,她不懂湛倚天為什麼要這麼做?幾天前,他甚至恨不得將她五馬分尸、挫骨揚灰;而今天,他卻大發慈悲之心,願意放她一條生路?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管千尋忍不住用疑惑的眸光瞪著湛倚天。

他的眼眸中寫滿了平靜,這使她看不到他的情緒起伏。好,他願意放她走是嗎?

「那你現在就解開我。」她要馬上離開他的視線、離開他的勢力範圍、離開……他的人。

「我說了,等你病好了之後,我就讓你離開。」湛倚天對自己的決定很堅持。

「我沒病。」她斬釘截鐵的說。

「你有毒癮。」他言簡意骸的說。

「這全都是拜你所賜,不是嗎?」管干尋忍不住嘲諷道,他還在裝聖人嗎?她之所以會變成這樣,不是他害她的嗎?

「所以我有義務將你的病醫好。」湛倚天早在心中做下決定。

「湛倚天,我不在乎、我根本不在乎,你懂嗎,我只想離開這里,我不想看到你,如果你決定忘掉你我之間的恩怨,那麼,你該做的就是成全我的希望,而不是在乎我的毒癮。」管千尋吼出她心中的想法。其實,她內心里最想問的是,他既然都已經不在乎她曾經如何的傷害他了,那他為什麼還要在意她身染劇毒呢?

「讓我走。」她冷冽的說,語氣中不帶一絲絲的情感。

「辦不到。」他早就說過了,她要走可以,但前提是她必須要健健康康的離開。「我說過我願意放你一馬,但你必須照我的要求行事。」

他一向專制、獨裁,他霸道到壓根不允許管千尋說出一個「不」字。

他再次將湯藥送到管千尋的嘴邊。管千尋看著黑黝黝的藥汁,心口一慟,明白他固執的程度是十匹牛也拉不動的。她無奈的點點頭,終于屈服在他的惡勢力下。

「我喝,但——你把我解開,我自己喝。」她才不要他親侍湯藥。她才不要他們之間仍然存在著曖昧的關心。

湛倚天沒有拒絕,直接將藥汁交給在一旁候著的婢女,他差人解開了管千尋的繩索。

「二爺。」听命行事的長工面有難色,似乎覺得不妥。

湛倚天從來沒有見過管千尋發病時的恐怖模樣,所以,不明白一旦她的毒癮發作,是多麼驚人的事。

「解開她。」湛倚天相信管千尋是不會再做傻事的。

于是管千尋的繩索被解了開來。湛倚天示意丫鬟把藥汁端過去給管千尋。管千尋的手顫抖地將藥碗接了過來。而藥汁則幾度濺灑出來。湛倚天看著她的動作,不禁皺起眉。管千尋的毒癮比他想像中還來得深,他開始覺得有點不安,他

真的不認為堅強的她可以挺得過犯毒癮時的那份難過。半夜三更,從管千尋的房里傳來一陣淒厲的嘶吼聲。

「二姑娘,你再忍忍,再忍忍,大夫說過,忍過毒癮上來的這

一段時間,你就會沒事的。」何大嬸拿著打濕的帕子,不停的幫管千尋擦拭冷汗,心酸的老淚縱橫在臉上。管千尋難過的在地上直打滾。她不斷的抽搐、不斷的冒冷汗——不!她不行了。

「大嬸,把我綁起來,大嬸,求求你——」管千尋窩在地上苦苦的哀鳴著。

如果綁著她,才能根絕她想吸食毒物的慣性,那就趁她現在神志還清醒時,趕緊把她綁起來,免得等她神志逐漸迷失之後,又會做出什麼讓人扼腕的悔事。

「大嬸——大嬸——」

避千尋以手指掐進自己的血肉之軀里,仰頭朝天際悲鳴。那聲音淒厲得有如鬼哭神號,它一聲聲的傳進湛倚天的寢房內。

他知道她又犯病了,而且,一次比一次來得嚴重、一次比一次來得急速,讓他即使是閉上眼楮,都能看見她雙眼凹陷,窩在地上打滾的狼狽模樣。管千尋是絕對熬不過這一關的,他知道。湛倚天翻開被子,神色匆忙地趕到管千尋的閨房。一進門,他看到何大嬸正含著淚水,拿著繩索綁住避千尋。湛倚天走過去,從腰間掏出一顆赤紅色的藥丸,將它塞進管千尋的嘴里,讓她就這麼吞了下月復。那赤紅色的藥丸,好……好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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