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君魂 第3頁

「好了,格格可以去見駙馬爺了。」

駙馬爺?

都兒喜笑著轉身,一臉的喜盈盈。「阿爾坦來了!」

「就在諾顏的牙帳里,同諾顏在商討國事呢。駙馬爺說他一會兒就來,所以格格可以待在帳子里等駙馬來,不用急著到諾顏的牙帳找駙馬。」

「好呀,忽蘭,你這是在取笑我嗎?」

「忽蘭哪敢啊;這會兒格格後頭不僅有個當諾顏的阿爹,還有個當千戶長的良人作靠山,忽蘭縱使是跟天老爺借了膽子,可也不敢取笑格格您吶。忽蘭能做的就是將格格裝扮得漂漂亮亮的,送到駙馬爺的面前,讓駙馬爺的眼珠子一看到格格後,就移不開了。」

都兒喜巧笑。「瞧你把阿爾坦說得像只蒼蠅一樣。」

「而格格就像是蜜,甜甜的蜜。」

「誰是蒼蠅?誰是蜜呀?」阿爾坦掀開了帳簾,舉步進帳里來。

一進帳里,阿爾坦就卓立在都兒喜面前,一雙眼珠子真如忽蘭所講的那般,見到了都兒喜,就定固住,移不開了。

忽蘭掩嘴直笑。「就說我們家格格像蜜似的,任何鐵錚錚的漢子見著了我家格格,怕不化成了繞指柔,成了愛吃蜜的蒼蠅。」

「忽蘭,不許你胡說。」都兒喜讓忽蘭的話給羞紅了雙頰。

「唉喲,格格與駙馬早已是爹娘應允的一對了,這會兒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莫非格格是嫌忽蘭在這,叨擾了駙馬與您談心!榜格早說嘛,忽蘭這就退了下去,好讓格格同駙馬爺說些貼己話。」忽蘭調皮又貼心,話才說完身子便像只花蝴蝶似的翩飛出去,留下一片天地給都兒喜跟阿爾坦這對像璧人般的未婚未妻。雖然忽蘭對英姿颯爽的阿爾坦是一片祟慕,但她仍希望格格與阿爾坦駙馬能終成眷屬。

都兒喜背對著忽蘭,不知道忽蘭的心事;對忽蘭,她是又寵又頭疼。「看我把她慣成了什麼德性。」

「你與忽蘭雖是主僕,卻情同姊妹,她有你這樣的主子,是前世修來的好福分。」

都兒喜昂著臉笑。「你今天同忽蘭一樣,嘴巴都沾了糖、抹了蜜不成?」

「怎麼說?」

「說的話都討人喜歡吶。」

「那是因為你好,所以旁人才說得出這樣的好話來。」

都兒喜搖頭。「這話听不得。」

「為什麼?」

「因為听多了會上癮……

「那就早點嫁給我,我每天說這話給你听,你便不怕上了癮頭。」

「就為了听你說好話,便要我嫁你?」都兒喜揚眉,不以為然。

阿爾坦執起都兒喜的柔荑,嘆道︰「都兒喜,我該拿你如何是好?」她聰慧圓滑像條泥鰍,讓他抓也抓不住。

都兒喜只是笑,又問︰「今兒個來是為了什麼?」

「來見你。」

「貧嘴。」都兒喜別過頭去,竊竊地笑開了眉眼。

「你不信!」

「你身穿獵衣,手拿七石弓,肩背箭囊;教我相信你這身裝扮就只為了來見我……」都兒喜一笑,說了句︰「我想你該是要陪可汗上圍場打獵才是。」

阿爾坦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我輸了。早知道任何事都瞞不過你一雙眼楮,我是要陪可汗上不兒罕聖山。」

「小心一點,近來努爾哈赤的八旗軍四處打游擊戰。」努爾哈赤的野心不小,大有一統江山的雄心壯志。

阿爾坦嗤以冷笑。「我們蒙古勇士才不怕那些紅紅綠綠的八旗軍。」八旗軍林林總總加起來不過是三萬人等,他們光一個察哈爾部就四十萬大軍,這哪是八旗比得上的?

「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你在擔心我?」阿爾坦咧著眉眼笑,喜孜孜的只為都兒喜的一個關心。

「是,我是在為你擔心;擔心你為了你的可汗,不顧性命,全忘了土默特部里有個都兒喜在操心你的安危。」

「為可汗盡忠,是為人臣等的職守;而平安歸來,還你一個安全無恙的阿爾坦是身為土默特部駙馬、你都兒喜良人的責任;我會為了你而平安無事的。」阿爾坦在都兒喜的額前落下一個吻,許下他的承諾。

「我走了,今兒個我會獵一只大野鹿,回來給大伙兒加菜。」阿爾坦揮揮手,告別了都兒喜,躍身上馬,奔向不兒罕聖山。

都兒喜見他的身影漸行漸遠,心口卻聚合了不安。她的第六感一向很靈,今天她總覺得有什麼事將要發生……

※※※

白、紅、黑三匹駿馬領著上千名的士兵,在不兒罕聖山的三座山峰下穿行。

可汗薩爾端康騎著他的赤兔快馬領在前頭,左邊是他的左翼總管諾顏赤兀揚,右側則是他的右翼總管諾顏霍而沁。

不兒罕聖山圍場是個馳名的山中台地,台地四面環山,形成天然的屏障,在台地中有幾道清泉,將它分成幾塊綠洲;盤中有數不盡的寶貝——野鹿、羚羊、野馬、野驢,還有獐、虎、缶……應有盡有。

薩爾端康先派兵馬將台地四周給圈圍封鎖起來,繼而將圍獵的圈子愈縮愈小,圈子里有成群的野馬、羚羊,還有一群野山豬。

薩爾端康選了兩名最好的箭筒士,作他的左、右翼,三個人三匹馬組成一個三角形,像勺子一樣的往圍獵的圈子中央抄撈過去。

薩爾端康在馬背上張開弓、搭上箭,只听見「咻」地一聲,響箭像一道火光飛了出去。

一只白鹿被射中了,圍場上響起了海嘯般的歡呼聲。薩爾端康乘著馬,駕向白鹿身邊,一個彎身,抄起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白鹿,高舉它,接受眾部屬的歡呼。

在一片歡響中,號角聲突然從四面八方揚起;軍隊里有人高喊著︰「是努爾哈赤的八旗軍,他們正朝不兒罕聖山涌來。」

薩爾端康的左、右兩翼總管諾顏訓練有素地命令部下︰「軍隊按軍籍分成左、右、中三隊,左翼打頭陣,右翼墊後,中翼保護可汗離開。」

霍而沁一聲令下,上千名的士兵整齊劃一,高喊著「得令」後,便各自散開,白成三隊,一隊隊的執行自己的任務。

赤兀揚、霍而沁快馬奔向薩爾端康。

「什麼情況?」

「努爾哈赤的八旗軍突擊我方。」

「他們有多少人馬?」

「依盯哨的士兵回報,約莫有五千,而且軍隊是瓖黃旗跟正黃旗。」

赤兀揚言下之意也就是——「是努爾哈赤親領的軍隊!」在這片大草原奔馳的游牧民族都知道,瓖黃、正黃兩旗是努爾哈赤自掌的軍隊。

薩爾端康的表情轉為凝重。「我不退。」他要親自領軍會一會努爾哈赤。

「可汗,請三思;不說努爾哈赤的兵馬比我們多了幾近一倍,就說他們這次派出的是八旗的精英部隊,這……」

「你是怕我們蒙古男士會不敵他努爾哈赤的兩黃旗?」薩爾端康劍眉倒豎,銀灰眸底明顯張狂著不悅。

「臣不敢,臣只是擔心可汗的安危。」

「我的安危,我自會操心;而我現在的命令是我要親征,要會一會努爾哈赤。」他薩爾端康不想不戰而退,這個臉面他丟不起。

薩爾端康高舉他腰間的大刀,赤兀揚;霍而沁跟著抽出他們的配刀,三人乘著三匹駿馬,領著左、中、右三翼兵馬殺向努爾哈赤的八旗軍。

※※※

嘟兒喜騎著馬只身前往不兒罕山南麓的一處沼澤地。上回她來時,看到這塊沼澤地有滿多的治傷藥草。

像他們這些游牧民族不比中原人嬌貴,生了病沒有珍貴的藥材能治,靠的就是滿山遍野,拾手可得的藥草;就好比如說艾草的葉子可以拿來止血療傷,又能拿來驅趕蚊蟲,十分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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