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縱君心 第6頁

「海棠。」她攫住好友的手臂。「你打我,你打我呀!看看能不能打醒我,看看能不能讓我不愛他?」

秦可卿握住駱海棠的手,拚命地往自個兒的臉摑去。

駱海棠猛然抱往了好友。「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她終于明白不是可卿不願意放棄衛文闊,而是根因在可卿腦中的衛文闊饒不了可卿。

「我去見他,我去求他。」

秦可卿的哭聲明顯地止住了,她昂起頭望著海棠。「去見誰?去求誰?」「去見衛文闊,去求衛文闊,」她捧住海棠憔悴的臉。「他要是知道像你這樣的姑娘家為他受了這麼多的折磨,他會感動的,會珍惜你這份心意的。」

駱海棠的話燃了秦可卿求生意識。她原本無神的眸光熠熠生輝,口里喃喃自語著︰「真的嗎?他真的會回心轉意,真的會珍惜我對他的這份心意嗎?」

「會的,會的。」駱海棠點頭如搗蒜,像是在提醒自己得堅信那個自己曾經傾過心的人會有良知的一面。

「可是你去見他,那駱伯父知道了會怪你的。」

「不會的,我會小心,不會讓我爹知道我去找衛文闊,你該擔心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個兒。你瞧瞧你,都憔悴成這個模樣;想想,要是衛文闊真的來這兒見了你,你真要拿這副氣虛的模樣去面對他嗎?」

秦可卿捧住自己的臉,驚慌地問海棠︰「我這樣,真的很難看嗎?」

「丑死了。」駱海棠拿一柄銅鏡遞給可卿,讓她親眼瞧瞧這些天來她將自己折騰成什麼鬼模樣。

秦可卿一手拿著銅鏡,一手撫著自己凹陷的面頰。

怎麼會這麼丑?怎麼這麼丑!這樣的她怎麼有臉去見文闊?

「我差人給你送碗粥進來,你趁這些天好好地滋養身子,別再使性子不吃東西。我想,經過幾天的調養,你還會是那個豐縴合宜的俏佳人。」她安慰她。

秦可卿終于安心地展開笑顏,緊緊抱住好友。「海棠,我真不知道我如果沒有了你這個好姐姐,那我該怎麼辦?」

秦可卿的話讓駱海棠感到難過。她不知道她答應可卿去見衛文闊是否真的做對了?那一天在迎春院里見著了他的無情與冷酷時,她曾暗地里再心中起過誓,發誓從今以後要將衛文闊遺忘,不再見他,不準心里在有他?而這樣的信誓旦旦才過了短短半個月,她便自毀誓言,答應可卿去找衛文闊,這像征著什麼?而違背誓言的自己,又會遭受什麼樣的天譴?駱海棠的心無端地起了冷意。

「少爺。」

「嗯。」衛文闊頭都沒抬地直往自個兒的房里走去,後頭跟著亦步亦趨的總管事。這三天,朝延內官拜二品以上的官員都在皇宮里跟皇上商談匈奴犯境的問題,他是一品武將,更是推卸不得。連著三天的商議累都把他累死了,所以現在回府,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覺,至于總管……他睨了眼在他身後跟著的總管事。「希望你真的有要事稟告。」不然的話,他真的會把他這個總管事給換掉。衛文闊微微弓起眉頭,透顯出他的要脅。

總管事露了個苦笑,開始數著主子不在這些天所發生的事。「馬家公子要少爺回來後盡速與他聯絡,馬公子說是有關西郊那塊地的事。」

「知道了。你幫我約馬公子今日酉時鳳凰樓見。」衛文闊到了房,拍開門後,便開始月兌他的衣袍。

主子準備要歇息了,總管事知道;于是,他加快稟告他所要說的。「三天前,程、林兩家小姐分別差人送來了詩詞一首,謎題一幀。」

衛文闊的眉頭又蹙上。「找個人分別回詩給程、林兩家的小姐,至于猜題,就把它公布在院內,看家里有哪個人可以解的。」

「日前,沈家二姑娘送來的詩,少爺也還沒回。」

「那就一道差人回了。」衛文闊的眉皺得更緊了。怎麼在家等他的全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還有別的嗎?」

「有的。」總管事看主子一臉的不耐,他小翼翼的從背後拿出一幅畫,問道︰「這是怡紅院里的孟姑娘差人送來的丹青,不知道少爺要將它掛在哪里?」總管事將畫攤開來。

衛文闊看到了畫中有個嘴角、眉梢含著薄怨的女子,她的表情像是在嗔怪這些日子,他沒能去見她。好面熟!畫里的美艷女子他好像在哪兒見過……但,在哪呢?衛文闊擰緊了眉頭,想得好仔細。

總管事提醒他︰「孟姑娘是怡紅院的當家花魁。」

「孟儀君。」衛文闊一拍大腿,幡然醒悟。

總管事笑得很無奈。前些日子少爺還是人家孟姑娘的座上客,才短短的幾天沒見,就把人家忘得一干二淨了!

而衛文闊只是側著頭,仔細凝望畫中的美人兒;他從來不曉得孟儀君還是個才女,竟畫得一手好丹青,她到底還有多少本事?

「就掛在這吧。」他要仔細地再看看她。

總管事很明顯的感到訝異,因為以往那些送上門來的丹青墨寶,少爺總是不珍惜地丟給下人,沒想到這一回,他卻要他掛在他房里!莫非……

「你不覺得孟儀君長得相當美麗嗎?」衛文闊開口理清總管事的疑惑;他留下它不為其他,而是它真的很賞心悅目。但,在他跟前的女人,哪一個不美?哪一個不讓人賞心悅目?為何他獨獨對這一幅畫有了興趣?衛文闊抬起眼,又看了那幅畫一眼。他看到她婀娜多姿的體態、冶艷的面容,這些都不是他所喜歡的;他目光輾轉搜尋,直到他看到了她的眉、她的眼。他笑了。就是她眉宇間的薄怨挑起了他的興趣。這畫中的孟儀君就像他所有交往過的女人一樣,明明跟著他是不快樂多于快樂,但,她們卻樂此不疲地任由他將她們玩于股掌之中;這是什麼心態?他的手撫上畫中的愁眉,突然大笑開來,而後,一個張手,他將那幅畫撕得稀爛。

衛文闊的善變震驚不了總管事,這不是因為他太過鎮定,而是自從一年前少爺休了少女乃女乃之後,少爺是過慣了這種人前人後不一致的生活。少爺為什麼要這樣放蕩自己,任自己沉淪。答案沒人知道,就如大伙全不明白當年少爺是那麼的愛少女乃女乃,卻又為何在成婚的一年後休了少女乃女乃?休妻的人是他,而表現得不甘心的人也是他。少爺他到底是在想什麼?總管事發現自己是越來越不了解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主子。

「沒事的話,出去吧。我想歇息了。」那畫中女子愁眉緊蹙的模樣讓他想起一個不該想的人,這把他的心情弄得很糟。

總管事沒離開,反倒是上前一步,告訴他︰「有位姑娘想見少爺一面。」

衛文闊不耐煩地皺起眉頭,聲音粗暴地吼著︰「我現在沒心情見任何人,叫她走。」

「沒用的,那位姑娘意志堅決,她說她沒見到少爺的人,她便不走。」「那麼就讓她等吧。」他翻身上床,閉上眼,不打算再討論這個早已有了結論的話題。

在以往,總管事便該識相地離去,讓主子休息,只是……「那位姑娘等少爺等了三天。」她堅定、固執的模樣,不像是勸說得動的人。「外頭的太陽好大。」總管事擔心那姑娘的身子會受不住。

但衛文闊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徑是冷酷地開口︰「你不都說她已經等了三天了嗎?那麼讓她多等一、兩個時辰也沒什麼的,不是嗎?」

「出去吧。」他的聲音冷凝,彰顯出他的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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