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奪愛將軍 第25頁

小女娃氣呼呼地持著木棍,揮一揮。「虎兒才不是沒人要,虎兒的爹在好還好遠的地方。」

「好遠好遠的地方是哪里?」那群仗勢欺人的小孩猶不放棄地奚落她。

瞧他們窮追不舍的追問,小女娃急了,只能跺跺腳。「好遠好遠的地方就是好遠好遠的地方嘛,你們怎麼這麼笨。」

「說我們笨!」小男孩們嗤之以鼻。「說你沒有爹這才是真的哩!」

小女娃這下子是真的氣到了,也顧不得她人小、腿短的,拿起手中的木棍,劈頭就往那帶頭嘲笑她的大男孩打去。

于是雙方人馬就這麼你來我往的打了起來,只是人數是一比三,小女娃不僅個頭比別人小,就連勢力都單薄得可憐。

兀烈納動了惻隱之心,忍不住介入他們的爭斗。他轉個身,兜了過去,大喝一聲,嚇走了那三名小表頭,護住小女娃。

他欺身走近她,瞧見小女娃的麻花辮已散落兩頰,白淨的臉龐和上了灰泥,而令他更為訝異的是,小女娃全身上下有著明顯的打斗傷痕,她卻一滴淚也沒落下。

她昂著頭,抬起了堅毅的心下巴,傲氣的模樣令人咋舌。

這女孩早熟得不像是個娃兒。

他好奇地蹲子。「小丫頭」──他試著開口跟她說話。

小女孩撇過頭去。娘說不可以跟生分的人說話,而這位叔叔她連見都沒見過,她不能理他。

兀烈納見她脾氣執拗,而自己似乎也沒必要多惹不必要的麻煩,于是也沒勉強她,是以站起身來便欲離開。才走了兩步,卻發現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他回頭,是那個小女娃在後頭跟著。

他又蹲下來,招呼她。

而她卻只昂起驕傲的下巴面對他,仍舊不說話。

「娃兒,你為什麼跟著我?」

小女娃的眸光掙扎了一會兒,才揚起清悅的童音。「我肚子餓。」

「你要我買東西給你吃嗎?」

小女孩甩都不甩他,逕是昂頭對著另一邊的天空說︰「我肚子餓。」好像這樣天空就會掉下食物給她吃似的。

兀烈納被這小女娃給搞得哭笑不得。

他點了點她的鼻頭。「小心點,當心老天爺真的听到你的話,賞下一坨鳥大便來給你吃。」

條地,小女娃閉上了嘴,轉頭,惡狠狠地瞪向他。

壞心叔叔,說這麼惡心巴啦的話來恐嚇她!

兀烈納蹲子,跟她打個商量。「我依你的願去買東西給你吃,但,你得告訴我你家在哪兒?」

「娘說不可以跟不認識的人說話。」她可是很听她娘的話,不為別的,就怕她娘手中那根竹藤,咻咻咻的,抽得人家的好疼的。

「叔叔不是壞人,叔叔是想送你回家。」

「娘說壞人臉上又不會寫上‘壞人’兩個字。」小女娃倔強得很,心中帖記著的是娘親的教誨。

兀烈納站了起來。「好吧!那我就不理你了。誰教我是壞人叔叔呢!」他施施然地慢步開來。

女娃兒依舊跟著他。「我要吃小金塔,還有包子。」

「不說住哪兒就沒得吃。」

「我要吃小金塔,還有包子。」她依然在他背後叨絮。

「不說住哪兒就沒得吃。」兀烈納比她還拗。

小女娃眉頭一皺,為了肚皮只好屈服。「一楊胡同的琉璃坊進去,瞧見了那間獨棟的瓦房就是了。」

兀烈納知道女娃兒低頭了,便任她跟在他後頭。「那你爹呢?」剛剛她說她爹在好遠好遠的地方,那好遠好遠的地方是哪里?

小女孩又不說話了。

兀烈納壞壞地開口。「不說就沒得吃喲!」

沉默了半晌過後,就在兀烈納以為女娃兒負氣走了之際,陡然從他身後傳來女娃兒幽幽的話語──「虎兒是沒爹的孩子。」那聲音有著明顯的硬咽。

那聲硬咽抽痛兀烈納某根心弦,他的無心追問傷到了一顆幼小的心靈!

他猛然回首,卻撞見女娃兒水汪汪的眼蒙上了一層水光。「對不起。」他並非有心追問她的身世,讓她難過的。

他攤開雙臂,抱起了她,替她拭去了淚,這才發現小女孩有著與他相似的藍眼眸,而小女孩淚眼雙垂的模樣──猛然撞上他心頭的是小四兒的淚臉。

她是小四兒走丟的女兒!

「你娘叫什麼名字?」

女娃兒淚汪汪地回答。「兀氏。」

「閨名?」

女娃兒搖搖頭。「娘說姑娘家嫁了便沒了名字。」

瞧瞧,她多听話呀,她娘教它的,她全記得。

「叔叔,虎兒餓了。」虎兒扯扯兀烈納的衣擺,心中恬記的仍是她的肚皮。

「好,咱們去買小金塔,還有包子給虎兒吃,然後回家等娘。」他要弄清楚虎兒的娘是不是他猜想的那一個。

「虎兒!」

聶四貞回到家,瞧見了家中的柵欄是開著的,欣喜女兒已自個兒尋路回來了。

她猜得果然不錯,因為她一喊,她的小虎兒便推開了木門,攤著雙手,直直地奔進她的懷里。

小虎兒的臉埋進了她娘的胸前磨蹭著,稚女敕的童音柔柔地撒嬌,輕喚了聲。「娘,虎兒好想你喲!」

聶四貞拍拍女兒的背,忐忑的心在見到女兒安好之後,總算才踏實起來。

抱著虎兒,她親親女兒粉女敕的臉頰。「見不著娘怕不怕?」

小小的螓首在她懷中搖了搖。「不怕,虎兒會打壞人。」紅紅的小菱唇向上一彎,虎兒志得意滿的神采飛上眉梢。

听到「壞人」兩字,聶四貞的眉頭就擰上了。「虎兒遇到壞人了?!」

「嗯,他們說虎兒是沒爹、沒人疼的小孩,虎兒好生氣,就拿著棍子打他們。」說到這兒,虎兒條然昂起小髒臉。「娘,虎兒不是沒人疼的小孩對不對?」

看著女兒帶傷的小臉,聶四貞的心揪疼得好難受。

這些年來虎兒的藍眼珠始終是城里人談論的話題,而她為了避免這些閑言閑語,所以毅然決然地帶著甫出生的虎兒住到人煙稀少的城郊外來;她沒想到的是,這些流言仍舊不放過她,仍舊要傷害她稚幼的女兒。

如果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得付出代價,那麼她失去了原擁有的一切,這還不夠償還嗎?為什麼她的女兒得受這種言語苛薄的傷害?

聶四貞強抑心中的憤慨,勉強地從臉上擠出一抹笑,摟著女兒回答她。「虎兒是個小可愛,絕不是沒人疼的小孩。」

小虎兒又掙開了娘親的摟抱。「那為什麼小狽子、小寶都有爹,獨獨虎兒沒有呢?」

「因為」──聶四貞正找借口來哄虎兒時,她的視線卻不期然地撞見剛一腳踏出她家門檻的──兀烈納。

他怎麼含在這兒?!

他會不會是發現了虎兒是他孩子的事實?

瞧見小四兒發塌髻松一臉欣喜地抱著虎兒時,兀烈納的疑慮厘清了。小四兒她果真是虎兒的娘。

他跨出門檻,走近她們母女倆,那對凌厲的眼眸直直地勾住小四兒的眼。「虎兒的爹呢?」

「出……出門去了。」她下意識地圓謊,企圖安慰自己,兀烈納與虎兒相見只是巧合,他完全沒發覺到虎兒的藍眼珠。

虎兒訝異自己原來還是個有爹的小孩,低低的叫了聲。「娘。」

「虎兒乖,虎兒別吵。」聶四貞是怕虎兒開口詢問會戳破了她的謊言,只得要自己的小女兒別說話。

虎兒從小就順從她娘,此時雖高興自己有爹,但小小的心靈卻隱約知曉爹的存在,再怎麼重要都遠不及娘的命令重要。

娘不許她問,她可也不敢再開口。

兀烈納兩眼深遂,高深莫測;在他眼里,聶四貞看不出他起了疑心沒有。只見他沈默地听完她與虎兒的對話後,開口詢問︰「你相公他幾時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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