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總管 第6頁

「……王爺言重了。」冷少懷輕輕抽手,卻抽拔不出,兩手都被他緊握不放。

看他眼光熱切,神情感動,大有決心視他為「心月復人」的態勢,他雙眉緊蹙,顧不得尊卑,兩手用力抽拔,一點都不想被他「看重」

羅璟以為他性情淡,面皮薄,才急著抽手,為表他這個王爺對他這個總管從此以後的倚賴之心,他敞開雙臂一摟,抱住他後頸,緊緊貼著他,和他親密擁抱,再無距離。

「冷少懷,不用管你的賣身契簽了幾年,你以後就安心在府里當總管,本王不會虧待你的!」

冷少懷身體僵硬,兩手緊握成拳,面色難看,鳳眼染了後悔的情緒。

「離開了?」難掩錯愕,心中悵然若失,今年兩人還未能見上一面,為何他……來去匆匆,不能在京城多待一些時候?

「是,不過主兒離開之前主動開口要去探何大嫂的孩子。多虧總管金口,前日主兒雖然不悅,終究還是肯去了。何大嫂的孩子本來已經昏迷不醒,經主兒診治,沒幾個時辰就張眼楮了。主兒還留下幾帖藥給何大嫂,這一切都是總管的功勞。」李忠難掩喜悅和感激,笑容滿面。

「他何故離開,可有說明?」

「主兒沒說,不過他寫了一封信要給總管。」李忠見他神色黯然,難掩失望,趕緊從懷里掏出信來,希望他看了信能緩和心情。

他知道不管主兒走到哪,都會有信來給總管,每回的書信總是厚厚一迭,總管收到信時,神色就特別的不一樣,他總是雙眼生光,雙手溫柔地撫模著書信,嘴角隱隱有一抹柔柔的笑容。

只是相較于過去寄來的信,這回他帶回來的信,只是薄薄的一封。

李忠一面遞給他,一面看著他小心低聲道︰「主兒這回還特別叮囑,要我必須把信親自交到總管手上,不許給任何人看到。」其實主兒明白這事不必說,他一直都是這麼做,這回會特別叮囑他,可見此信內容「重大」,絕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因此他這回便更加小心,方才回府听說王爺進宮未歸,他才趕緊拿來給總管。

冷少懷接過信來,望了他一眼,沒有立刻拆開,他問李忠︰「他還有交代什麼嗎?」

「沒有。」

冷少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去做事吧。」

「是。」

他看著那封信,直到李忠離開菊園,他才坐下來拆開信封。

這幾年來,他總是捧著他寄來的書信反覆細讀,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的下一封信寄來。

攤開紙張,信紙上有別于過去的字跡,令她一愕,卻望著端正有力的字,焦距迅速擴散,久久回不了神來。

陌生又如此熟悉的字……

冷少懷一怔,看見紙上的名字,緊握書信,匆忙將屋門關起,走進寢室之內,才重新打開信紙!

宛兒︰喚你宛兒,是為提醒你,記住你是宋宛兒,更謹記羅氏父子蠻橫霸道,恩將仇報的無恥行為,不許心軟!你必不解我為何提前離開,因此留此信給你。

皇帝病重,我已得知,我猜想你念天下蒼生,會來求我進宮為他醫治。你須知,天下不為一人而存在。在百姓眼中,他或許稱得上是好皇帝,在我眼中,他卻是個自私傲慢的皇帝,少了這種皇帝,于我無礙。

因此,他生、他死,交由天定,你我不需插手。

宛兒,你該用心之處不在此,別再讓我失望!

你該用心之處不在此,別再讓我失望……他這是在指責她請求他去為何大嫂的孩子醫病之事。他至今還氣著羅璟要求皇上賜婚,害她必須詐死,連帶也恨上了晉親王府中人。

他居然能夠早一步得知皇上重病之事,想來宮中也有受他極大恩惠之人……或者,已經有人在她之前,前去求他了?

她甚感無奈,想他本是心胸開闊,親和謙善之人,卻因為她,雙目染上仇恨,為此痛恨皇族……

他為了她一向小心翼翼,這回特地親自提筆寫信給她,卻是認為她讓他失望……

「唉。」

「稀奇了,你居然也會嘆氣!誰給你的信?本王瞧瞧。」羅璟突然冒出在他面前,見一向冷情的他居然看著信在嘆氣,好奇心大起,一把抽走了信。

「王爺!」冷少懷鳳眼瞪大,面色一白,瞪著落入他手中的信,心髒瞬間跳得不成拍,上前急著搶回。羅璟手快地把信藏到身後,訝異地看見他府內的冷總管居然也有如此緊張慌亂的一面,他本以為他只有一張面無表情,即使有人在他面前扔了一條毒蛇,他也只會淡淡投以一瞥,往後退開兩步而已。可能連毒蛇都會覺得自討沒趣而離去。

「王爺,把信還我,私人信件,非禮勿視。」冷少懷面容冰冷,嚴詞道。

羅璟眉頭一皺,嗤聲道︰「你賣身王府,你的人是本王的,你身邊的一切都屬于本王,本王想看便看!」

他轉過身去,攤開紙張!

冷少懷來不及搶,急忙伸手掩去他雙目!

「冷少懷,你好大膽子,還不快放手!」

「王爺,此封私信乃少懷重視之人親筆,少懷不願分享,盼王爺歸還。」

「原來是情書,哈哈!听說你有個家鄉愛人時常給你寫信來,每次都是厚厚的一迭,一個月寄來好幾封,本王真好奇如此熱情佳人生何模樣。你若允本王把她的樣子描述一遍,本王就答應把信還你。」

冷少懷深深蹙眉,望著在他手上高高揚起的紙張晃著「宛兒」兩字,心髒跳得厲害。

「我答應。」為了守住秘密,只得應允。

羅璟這才把信往後遞,冷少懷趕緊搶過,松手放開他,立刻把信捏成一團,緊握在手里,心跳才緩緩穩了下來。

她瞥他一眼,方才在身後捂住他眼楮,和他貼得極近,心情松懈後,她這時才發現,短短數月,他又長高不少,幾乎與她齊肩了。

羅璟眨了眨被她壓痛的眼楮,突然看著她的手道︰「我聞到你手上有淡淡的藥味兒,跟信紙上的味道一樣,莫非是你愛人生病了,所以你才望信嘆息?」

「王爺,屬下屋門已關起,王爺進來之前,應該先敲門。」她淡然不悅道。

「就因為你大白天的關門,我才好奇你在里頭做什麼?要是先敲門還有什麼樂趣。」羅璟笑嘻嘻地直言。

他不是一早進宮去探皇上的病了嗎?出門之前他面色嚴肅,毫無笑容,此時看他神清氣爽,如沐春風,莫非……

「王爺,皇上好些了?」

羅璟雙目一亮,笑起來猛力拍她的肩,「你說得不錯,太醫們後來商量出一套方法來醫治我父皇的病,今日我進宮,父皇已經能夠坐起來進食了。」

「這麼快?」她難掩訝異,極想知道太醫們用了什麼法子,正欲進一步追問。

「冷少懷,你休想轉移本王的焦點,快快說來,你愛人究竟生何模樣?」他四處張望,本想找一張椅子來坐,他這小房間內簡單得很,只擺了幾個櫃子和箱子,唯一能坐的只有床。他就近往床上一坐,拉起寬袖揚了褊,道︰「去把窗子打開,熱死了!」

見他坐在床上,冷少懷眉頭微扯,開口道︰「王爺,外頭有椅子,請到外面坐!」

「你真唆,本王愛坐哪就坐哪,你快說吧!」

她手握一團紙不能放,轉身走到窗邊,打開房內的兩扇窗戶,站在窗前,午後的微風穿過樹梢撲面而來,她才發現她臉上盡是汗,連頸項都濕了。

「總管,是你愛人標致,還是我宛兒美麗啊?」

冷少懷繃著一張冷臉,幾次啟齒難以回答,避題回道︰「王爺畫中美人更勝一籌。」羅璟年輕的臉龐馬上笑逐顏開,鼻子高高挺著驕傲,「我就知道我的宛兒傾城絕色,艷冠群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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