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著小花,忽然低下頭,把她吻了又吻,直到她喘不過氣來,他才甘心地放過她,抱著她。
花疏等到氣息平穩,才低笑了出來,「你想討回本嗎?」
「這只能算利息,等成親之後,讓你幫我生一窩女圭女圭,我才算回本。」唐本草扯起嘴角,拉著她在湖畔坐下來。
分開這段日子,他更發覺小花在他心目中已經有了舉足輕重的地位,他會想念她的笑容、她的聲音。他更確定他的未來要與小花在一塊兒了,也許明年,或者後年,他會把小花娶進門。
花疏咬著唇,再也笑不出來。
「本草,我說個故事給你听。」
「好,你說。」他揚起嘴角,喜歡听她的聲音,不論她說什麼,他都愛听。怕她冷,他兩手把她圈緊了些。要不是有這麼光明正大的理由抱著她,誰要來這冷冰冰的湖邊。
「以前有一個長工愛上了小姐,長工負責廚房的工作,他知道小姐愛花,每天偷學大廚的手藝,自己再精心研究,做了一道道的花食,終于感動了小姐。小姐與長工的愛情,得不到家人諒解,長工被趕出去了,小姐就在半夜里帶著包袱去找長工,從此和長工私奔了。」
「這位小姐可真有勇氣。」比起他听不懂的食譜來,這故事好听多了,雖然他只是愛听她的聲音。
花疏點了點頭,「小姐嫁給了長工,兩人到了京城。長工不識字,小姐用心教,買書、買食譜,為了幫助丈夫出人頭地,她在染布坊找了一份工作,還偷偷將手上最值錢的戒指典當了,讓丈夫專心研究廚藝。兩人後來生下一子,過了十幾年艱苦的日子,某一天,長工結識了一位朋友,兩人相談甚歡,便邀他回家品嘗他親手烹調的花食,這個朋友對他的手藝大為贊賞,等到兩人深入結交以後,這個朋友才表明身分,邀他入宮掌廚。原來這人是皇子,長工得貴人相肋,從此平步青雲,後來成為宮中第一名廚。」
「這小姐真了不起,熬了十多年,總算苦盡笆來了。」唐本草忍不住插了一句。
花疏望著湖面水月,目光飄得很遠,繼續說道︰「長工進宮不到一年,小姐就因長年過度勞累倒下了,從此一病不起,拖了幾個月,臨終之前才告訴丈夫,她典當了一枚玉戒,那是她娘給她,她最心愛的戒指,希望她的丈夫能將那枚戒指找回來。」
「唉,紅顏薄命,真可憐!」唐本草听得入迷,心情跟著起伏,大嘆。「後來戒指找回了嗎?」
「在皇子的幫助之下,幾個月後,那枚戒指找回了。長工從此留在宮中工作,一生未再娶。」
唐本草忍不住扯起眉頭,「小花兒,這故事太淒涼了,你還是說食譜給我听好了。」
他模上了她的手,擁緊了她,低下頭來開始吻她……
「你耐心一點,故事還沒完。」她趁著還有勇氣,得一口氣說完才行。手心貼住他湊上來的嘴巴,她繼續道︰「長工有一個兒子,這個兒子後來也娶妻生子了……長工老了以後,從宮中退休,帶著孫女兒四海漂泊,尋找各地的花草,繼續研究妻子最愛的花食,打算寫成一本天下最完整的『花譜』,紀念愛妻。」
唐本車吻著她貼上來的手,听著她的聲音,親密又甜蜜。
「長工一直覺得這孫女的性情、模樣都和妻子很像,所以對孫女呵護疼愛,還把那枚重要的戒指掛在孫女的脖子上,希望將來做為傳家寶,囑咐她要小心戴著。」
唐本草听得心不在焉,吻她的手倒是吻得認真,一把摟住她縴腰,拉下她的手,正要湊上她的唇——
「小女孩才八歲,听得似懂非懂,不過一直把戒指掛在衣服內,不曾拿下。有一次,爺爺帶著她到天崖山訪友,她在村外的天崖亭交了一個朋友,相處只有短短十天,她卻對這少年有種特別的感情,對他依依不舍。她希望兩人能再見面,天真的把最重要的戒指給了對方,許下十年之約,私訂終身。」
唐本草忽然一動也不動,眯起了深邃目光瞅著她。
「爺爺後來知道了,急忙回去天崖山,但是少年已經離開了,戒指從此失蹤。爺爺很久都不和孫女說話,但是他也不忍責備孫女,他怪自己不夠謹慎,丟了愛妻的戒指。小女孩卻始終深信少年會守十年之約,會帶著戒指回到天崖亭來娶她。十六歲那年,爺爺……意外身亡,臨終之前對孫女千叮萬囑,務必找回戒指,否則他黃泉之下,難以面對妻子,孫女懷著深深的愧疚,拚命點頭答應。」
唐本草望著她,在月光之下,把她一看再看,深炯眼里充滿迷惑和狐疑,心卻跳動著劇烈的不安的節拍。
「女孩終于等到十八歲,滿心期待地來到天崖山,等待相約的日子到來。冬至那天下斷飄著雪,她天未亮就到天崖亭了,但是從早等到晚,天崖亭上一人也沒有,她差點就凍僵了。她心想少年也許有事耽擱了,怕一走開就錯過,不敢離開。一整個寒冷的冬季,她天天守在天崖亭,幾個月過去,白雪融了,枝芽冒出,她終于不得不死心,離開天崖山。」
唐本草放開她,凝視著她。
「從此以後,她開始了四處流浪的生活,走過無數個城鎮,尋找少年,尋找戒指的下落。經過五年多,她終于把爺爺留下的積蓄都花光了,戒指卻遍尋不著。」她說著說著,眼眶也濕了。
他的嘴巴乾渴,喉嚨酸澀,不知道已經張開了多久,吃進了多少冷風,好不容易才沙啞地開口問她︰「小花……那個女孩叫什麼名字?……她是誰?」
她沉默了好半響,一雙濕亮黑圓的眼楮才望著他,「她是我,我叫花疏。去年冬天我找到睿陽城來,饑寒交迫地倒在你的當誧前,你救了我,我一直都很感激你。」
她是我,我叫花疏。
她是我,我叫花疏。
唐本草望著她,不言不語,腦袋里不停重復著同樣的句子,把他內心最後的乞求和希望都給轟掉,他整個人傻住了。不像……不像啊……
「本草,我找到當年的少年了。」
他全身一震,四肢僵硬,注視著她,心情激動,張開嘴來,沙啞著嗓音︰「小——」
「他就是白禮讓。」
他一怔,臉上的表情像不小心被雷給劈了,錯愕萬分!他猛抓住她兩只手臂,「胡扯!他不是……」
「戒指在他的手上,他堅持要我履行婚約,才肯把翠玉花戒還給我。」她仰頭,一雙眼神堅決而冷靜,「本草,我愛的人是你,我要嫁給你,我不嫁白禮讓。但是,我曾經做了傻事,你會嫌棄我嗎?」
白哥哥,你記得,記得哦,我叫花疏,你一定要來找我哦!
唐本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楮不敢看她,他把她緊緊的摟住,一次又一次的吻她……
他的吻,深情而又溫柔,讓她終于安心了。
第六章
月色深沉,大街上寂靜無人,兩家飯館面對面,對面的飯館已經沒了燈火。
唐本草深深攢眉,面色慘白又凝重,坐在打烊的飯館內,等著接小花回家。
想不到他一回來,反而換白禮讓出城去了。听說是有重要親戚大壽,他上京城送禮去了。
為什麼翠玉花戒會到了白禮讓手中?為什麼小花會把白禮讓誤認為當年少年?白禮讓竟企圖將錯就錯,造成事實,無恥的混帳!
啪!
他怒擊桌,卻把鐵無心嚇了一跳。
「老板,什麼事惹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