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情況不一樣了,妳在這種時候回到他身邊去……我擔心炎總思他不知道要怎麼折磨妳……鏡,妳……」她一頓,把父親兩個字吞下去,攢眉改口說︰「那個人就是擔心這情況,才把妳安排到這麼偏僻的鄉下來。妳要知道,炎總思是他養大的,連他都如此顧慮了,妳如果回去,日子一定不好過,我不許妳回去!」
「媽,我跟總思生活這麼多年了,他的個性我也很清楚,他現在只是氣頭上。我相信只要我回到他身邊,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我能夠重新取回他對我的信任和感情的。」她沒有說出口的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段時間要花多久,她得忍受多長時間的折磨……但是她這一回很堅定,她虧欠總思的,這一次要還他……她愛他,只有這一點就夠了。
眼看著女兒一雙眼里盛滿了對炎總思的愛意,對自己所選擇的未來充滿信心和把握。這麼多年來,她也知道炎總思對女兒的寵愛……
平妶若深深地嘆了口氣,無法反對,她只有點點頭。只是,身為母親,她還是忍不住抱怨︰「為什麼妳就不能選擇平順一點的人生呢?媽看妳跟隔壁的閔月桂相處得那麼融洽,你們簡直就像是一對恩愛的夫妻。妳跟他在一起,應該也會比較自在吧?」
平明鏡笑著點頭,「月桂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多虧有他,讓我學到不少,不過……」
她的溫柔笑容像春天的顏色褪盡掉落的花瓣,臉色在一瞬問發白,無法置信地直望著那個站在玄關門口的身影--
他冷怒的臉色,似乎是听到她對閔月桂的贊美……重點是,為什麼他會--來了?
平妶若狐疑地順著女兒的視線轉向玄關一看,驚訝的眼神還寫著難以置信!
「炎總思!」她驚呼出聲,回頭望著女兒慘白的容顏,她緊緊握住女兒的手,「他是怎麼進來……我剛剛沒關門嗎?」平妶若忽然想起她和閔月桂走到門口,送他出去以後……她也忘了自己有沒有關門。
一張斯文俊挺的臉上,如今刻劃了冷酷的痕跡,銀眶眼鏡下那雙深冷的眼神掃出的幽闇死冷的目光足以把她活活給瞪死!
「真遺憾……我不是妳要的那個人。……也很遺憾,我早就說過了,妳一輩子都是我的--鏡兒!」他冷冷的嘴角揚起令人心驚膽戰的笑容。
平妶若倒抽了一口氣,忙起身擋在女兒身前,「炎總思,你可別誤會了,我把女兒交給你,是因為她愛你,她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
似乎對于「她愛你」這三個字,他听起來特別刺耳且諷刺,他的表情顯露了對這三個字的嘲笑。
平明鏡望著他,眼里積滿一眶眼淚,趁著母親擋在前,她趕緊眨眼抹去。
「媽……他在生氣,妳說什麼他都听不進去的……不要緊。」她不要緊,已經有心理準備要回去面對他了。……只是沒想到他早一步找到她……看起來她現在不管說什麼都沒有用,只能用時間來證明她的心……一直都向著他。
她緩緩撥開了母親的手來到他面前,仰頭迎視他冷酷無情的目光。兩手……緊緊絞握著,心跳紊亂。她縴細的肩膀卻絲毫不顫動,筆直地站在他面前,沉靜冷柔的眼神沒有出現絲微的不安和懼怕。
「總思……我跟你回去。」輕柔的聲音,她微揚嘴角。
他冰冷的表情卻沒有絲毫動搖,伸手……緊緊拙住她縴瘦的手腕!即使明知他的力道弄痛了她,勢必在她白皙的肌膚上留下難看的五指淤痕!他冷冷地咬牙,拖著她頭也不回往外走。
「鏡!」平妶若一顆心疼。「炎總思,你放開她,她本來就要回去找你了!你不需要如此抓著她!」
炎總思置若罔聞,絲毫不被打動的腳步差點讓平明鏡跌倒。
「媽……對不起……」她不停回頭,看著母親為她擔驚受怕的神色,她只能愧疚地道歉。
守在門口的保鏢擋下了平妶若。也跟著來的李琰用著復雜的眼神瞅著平妶若,他為了不得罪他的美人左青紗,只好另外布線,一面期待著這一刻,一面又稍稍同情起平明鏡……如果她真的已經打算要回到炎總思身邊的話。
「平女士,感謝您的帶路,辛苦了。」李琰揚起嘴角一鞠躬,轉身走出庭院,坐進停正路口的另一輛車里。
「你--」平妶若氣得顫抖,腦海里不停浮現一個人影……現在只有他能幫得了他們的孩子了……
「若姨,這是怎麼回事?」閔月桂听見聲音,走出庭院,卻看見一群人擋著平妶若。
「月桂,你快……」本來想叫他把炎總思的車子攔下,但是這麼一來,炎總思對女兒的誤會豈不更深?
閔月桂轉頭望向路口的幾輛車,看見平明鏡被推入車里,一個衣著正式的男人轉過身來,用冷冷的目光打量了他。
「明鏡--」他扯眉走出自家大門,但是那男子上了車,那輛車子便揚長而去。
李琰從車里探出頭來,「閔氏的大公子……奉勸您一句,不要翻過牆去摘……種在別人家里的花朵……明明您的人生一片光明,不是嗎?」
閔月桂那雙隱在眼鏡下的眼神褪去了溫和瞬間轉冷!保鏢阿豹立即察覺,打開車門時轉身瞇起了眼。
「豹,別跟人家瞪眼了,走吧。」李琰關上車窗。
不久,幾輛車都離開下,留下平妶若憂慮女兒的身影。
「我得……馬上打電話才行。」馬上,跟炎慎語聯絡。她匆匆轉身走入屋里,又同頭望了閔月桂一眼,「我想起來,原來你是……趙老的外孫……我以前見過你,我想你已經忘了。」
「……嗯。」
望著他,她嘆了口氣,走入屋里。
坐在車里的一路上,他不開口,甚至不曾看她一眼,冷冰冰的態度說明了兩人接下來的關系。
她一直在望著他,眼里不時淌了淚模糊了他冷峻的臉龐,她不停抹去,又凝望他。
他不肯開口和她說話,當她不存在一般,她凝視著他許久,累了,微微閉上眼,不一會兒又張開,望著他。
有小睡片刻,她醒來發現自己緊靠在他肩頭上,兩手環抱著他的手臂,但是……她被一股強烈的冷氣凍醒,他不曾當她存在過。
她放開了他的手臂,身子靠向車窗,望著窗外一片黑暗里的點點燈光……他冷漠的側臉映在玻璃上,比冷冰冰的玻璃還要冷,凍得她一顆心畏縮得緊。……她緩緩伸起食指,在玻璃上描畫他的側臉,從他的額頭一條線畫下他冷硬的俊逸的臉龐輪廓的線條,直挺的鼻梁需要高高畫起再落下勾勒一個大彎度,他優美的唇型緊抿著彷佛要繃斷的琴弦,還有他高傲的了巴的線條要稍稍的往外拉……啊!
她緩緩回過頭,迎上他轉過來的瞪視的眼神。即使他故意當作她不存在,似乎她的一舉一動還是跳入他眼皮底下了。
她隨即遞出親切的笑容,一張動人絕色彷佛一瞬問綻開的曇花,美麗無比。……但也如曇花一般,凋落迅速。
炎總思面無表情地回頭直視前方,眼神更冷漠。
她的心在顫抖。一連被刺了好幾下,本來脹得鼓鼓的信心一再消氣,她不知道會不會有哪一天她的信心被磨盡……
她縮回了手,緊緊地絞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