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非因一臉羞紅,等待著她的是一雙好奇不死心的眼楮,她只好點頭,算是給了她答案。
那雙好奇的眼楮卻更加的發光、發亮,彷佛獲得了發問權似的,加緊追問,「那他到底做了什麼事逼得妳要離開?是因為他有外遇了嗎?對象是誰?听說他的秘書長得很漂亮。還是哪一個模特兒?」
「不……不是這樣……」他、他的秘書很漂亮嗎?為什麼她都不知道……一股莫名的疼痛在內心深處擴散開來。
「不是嗎?可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別的原因啊,我們相處好一段時間了,妳的個性那麼好,什麼都不計較,連我這個住在隔壁的人,妳都肯幫我煮飯,而且是我阻止妳,不然妳連洗衣?打掃都包辦了。我實在想不出來妳所愛的人,除了外遇以外,還能夠做出什麼事來,才逼得妳必須離開呢?」在她的周圍都是這樣的啊。而她除了好奇外,她也希望多少能幫上一點忙。
于非因溫柔地凝望著她。雖然能夠明白她的心意,但是牽扯到藍家和于家的恩怨,又關系到藍御天拿到于氏集團經營權的過程……她再次體認到自己一心一意偏袒藍御天的私心,也再次明白她果然是深愛著藍御天,甘心為他做任何事情,只是她的心境已經不同了。
「也許有一天,我會告訴妳,但是現在我真的說不出口。不過御天他……我想我知道,他是愛我的……只是我和他之間,除了感情以外,還有其它的事情……」一想起于家的爺爺,她知道她即使深愛著藍御天,也無法再回到他身邊。藍家、于家,和她,存在著太多、太多的矛盾,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釋懷,她更不知道要到哪一天,她才能帶著自信回到他身邊。
孫家寶凝望著她。「那妳還是打算繼續躲著他嗎?」
她緩緩點了點頭,「如果他知道我在這里,我想他……可能用綁的也會把我綁回去。」
「那是妳太好欺負了,他才吃定了妳。換作是我,要是有男人敢這麼對我,我肯定跟他拚命的。」孫家寶不負責任地說。
于非因卻認真地望著她,眼神充滿羨慕,「要是我也有這種勇氣就好了。」
但是面對藍御天,就算是被他傷得痛心入骨,她別說是拚命了,就連一個巴掌她也打不下去啊。
這幾天,她不能專心做事,老是望著電話出了神。
自從听到藍御天的聲音,她就開始心神不寧,偶爾回過神,還會發現自己手中拿著話筒,下意識里一直想再打電話給他,想再次听到他的聲音。
唉,這樣的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振作呢?她實在不應該再--
「痛……」她眉頭一皺,手上劇烈的痛楚扯回她飛遠的神智,她低頭一看,險些驚叫出聲,倒抽了一口冷氣!右手那把大剪刀霎時落了地!
精致的l塊米白色的布,被她左手流出的鮮血給染缸,那是家寶的同事從國外帶回來的,不是她自己的啊!
「怎、怎麼辦……」她又慌又亂︰心急想先處理那塊布的血跡,擔心干掉了不好處理,左手被她剪出的一大血口還流不止,她得去按住才能稍微控制。
叩、叩、叩!
這個時候,外面又有人敲門--
是家寶嗎?槽了,她最怕見血了,得趕緊先把這里處理--
叩……砰!--砰!--砰!
「我……等一下!」又急又重的敲門聲,不像是家寶啊……糟了,這塊布得趕緊處理!可是她的手……她左看右看,一陣慌亂,外面的敲門聲又來湊熱鬧似的,她只得趕緊抽了一迭面紙先按住傷口,跑過去開門。
她把門一拉開,隨著那人的高度視線往上拉,內心的不安在擴散,直到接觸那一雙湛藍的眼神,她的臉色更瞬間發白,整個人僵住!
藍御天一臉冷怒地站在門外,高大的結實身軀令這扇門更顯窘迫。
她訝異地張望著他,一顆心狂跳,整個人升溫--
「布……」她慌亂的轉身。
「『不』是什麼意思?看到我妳還想逃嗎?」他火大的一把拉住她,想想他兩個多月來的擔心,她居然敢對他說「不」!
「啊……好痛……啊……」
痛?藍御天一臉狐疑。他再怎麼氣憤也懂得拿捏力道,怎麼可能--那是什麼鬼東西?
他瞪著從她手上掉下去的一團白白紅紅的……面紙?藍御天還來下及拾回焦距,就看見一滴、一滴紅色液體自她手上滴落!
那是……血!
藍御天鐵青的臉色轉白,急忙拉起她的手,藍色眼神里瞬間轉為恐慌、難以置信!「這是……怎麼回事?」
「我……你先放開我,我把客人的布弄髒了,得趕緊先處理才行--」于非因一見到他就完全慌了、亂了,她強迫自己必須先鎮定下來,唯一的方式就是找事做。
御天張大嘴巴,當真被她配七八糟的處理順序氣到連吼的聲音都出不來。
「御、御天……」她的手被他牢牢抓著,怎麼樣也扳不開。她頭低低地,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藍御天深深吸了口氣,隨即咬牙切齒地捺著性子對她「說」--「先處理傷口!」
「可是那塊布……」不是,是他,他怎麼會在這里,怎麼會找到這里來的?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那塊布的下場就是絞碎!」藍御天攔腰抱起她,再也不理會她有任何碎言碎語,抱著她沖出門。
「你、你……你要帶我去哪里?放我下來,我不要回去,我下跟你回去……御天……放開我……」她一急,眼淚滿眶。
「先去醫院!」
醫院……不是回去?于非因這才終于安靜下來。
「可是……我還沒鎖門……」她輕細焦急的聲音,被他給打斷。
「妳那個地方就算發邀請函也不會有小偷肯上門!」
住在這種連電梯都沒有的地方,以水泥和銹鐵做為展示外觀,狹窄的樓梯,潮濕的氣味。真不曉得她當初是怎麼看上這里的!小偷住的地方都比這里高級!
一團火紅隱沒,室內的光線轉為陰暗。燈,亮了。
她的傷口縫了幾針,整個手掌包扎了起來。過去她時常跌破皮的地方是膝蓋,最常包扎的地方是兩只腳,手受傷的次數不多,而且這次最嚴重。
所以,當藍御天繃著個臉,命令她坐在椅子上不準起來時,她半句也不敢吭。
她唯一的請求,別帶她回去,他已經做到了。
她坐在工作桌旁的椅子上,偷偷覷著浴室里的他的背影。
藍御天卷起了袖子,在水龍頭下洗著那塊沾了血跡的布。
雖然看不見他的臉龐,她也能夠想象得到此時他一定正皺著眉頭,相當不高興吧。而她,她不只全身在抖,連一顆心都在發抖。雖然緊張那塊布,她更緊張的是面對他……他,是有一些地方不一樣了,換成過去,他不可能還肯讓她回來,更會實現他的誓言--絞碎那塊布。
「御天……你泡著就可以了,我晚一點再洗。」其實一只手,還是有很多事可以做。同樣的,只有她一個人,她還是活得下去,並不像過去她所以為的沒有他在身邊,那麼無法想象。
藍御天對她的話根本置之不理。他瞪著那塊布,倒了幾乎一整瓶的洗衣精,胡亂的搓揉。
于非因听不到他的聲音,早已經坐立不安了,「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