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石 第5頁

沈婆一再的批評里,始終提不到重點,她只知道一點,就是雲天駻並未離開,他還留在「故居」,她的心也因此而難以平靜,「婆婆……您和他怎麼了?」

「柳兒,你听我說,你要離那小子這一點,這小子太霸道了,小心他會欺負你!」

雲天駻會欺負她?如柳只想起他說過要給她姓氏……她忽然臉熱,趕緊揮開心里的雜念,從床上撐起身子,想坐起來說話。

「你身子還虛,得好好躺著,就別動了。」沈婆按住她的手,瞧她的模樣,眼里、神情里又滿滿是憂心和嘆息,「我都說了,你——」

「婆婆,我這回真的不要緊。」她遞出笑容,拉著老人家的手,還是坐正身子。

她的臉色雖然還略顯蒼白,但能夠這麼快就清醒,而且還能坐起來,確實是比過去好多了,沈婆端詳她好半晌,才放了一半的心……但想想還是忍不住叨念兩句,「你這孩子,就算馭石的救命能力再強,到底不是你能駕馭,你要救人,就得先保住你這條小命,這回是多虧了那小子……不過一事歸一事,他雖然救了你,卻也不能因此就便宜了他了!」

「婆婆,我昏迷的時候,究竟出什麼事了?」怎麼老人家一提起雲天駻,口氣又變了?

沈婆這會兒卻不說了,只揮了揮手,「沒事、沒事。」她才不為那小子說話哩。

「婆婆,您要的雞,我已經給您宰好了,藥材我也準備好了,也生了火了。」雲天柱一邊揮拍著身上的雞毛,一邊走進師姊的房間,「您是要把那只雞和藥材全丟進去就得了嗎?」

「那怎麼成,那些藥材得分次放,還得控制火候哩……唉,算了、算了,你跟我來,我再給你說一次。」她實在不放心把那些珍貴藥材交給他,那可是拿來給如柳補身子的,浪費不得哩。

沈婆帶頭走出房門,如柳看見師弟回頭對她眨了眼,又笑得神秘……她一臉疑惑——什麼意思呢?

她望著敞開的房門,師弟已走遠,她緩緩收回視線,臉上依然莫名……

「你的氣色好多了。」低沉熟悉的聲音,令她的心跳瞬間如擂鼓!如柳不自覺緊抓著被子,目光遲疑地移向他……

雲天駻走進來,高大的體格頓使空間顯得窘迫,他黑亮的眼光盯著她,深邃而灼熱。

「……我這條命,是雲公子保住的。」她露出感激的笑容,表面上平靜,卻止不住內心的騷動。

他靠近她,仔細地凝視著她微仰的臉兒,這雙明月眸……她的確是個美人,一個柔如水做的美人兒。

「……我……我臉上有什麼嗎?」是不是哪兒髒了?她伸手撫模燙熱的臉頰,被他瞧得不安又不自在。

他拉下她的手,心疼地發覺她的手冰涼,她馬上驚慌失措地想抽走,他卻緊緊握住了不肯放,「別逃開我,不管是這雙手,還是這張臉,以後都是我雲天駻的。」

他霸氣的宣誓惹起她心驚又慌亂,他的目光更教她不安,「你……你放開我,我、我不屬於你,我不是你的……」

「我嚇著你了嗎?」面對她的驚慌,雲天駻馬上就放開她了。

他的語氣放緩了,她疑惑地抬頭望著他,俊逸的臉上有著困擾和歉意……她無言地搖頭,卻把手藏進被子里,還把被子拉高了。

「柳兒,我已經跟冷前輩提過了,等你身子好一些,我們就成親,我要帶你回『過雲莊』。」

「你……」她終於明白,何以婆婆一再怒罵他,說他狂妄又霸道了,他的確是目中無人了!她的婚事雖然輪不到她做主,但他以為他跟她的師父提一聲,就算數了嗎?不管是師父,還是婆婆,他們從來不會勉強她,所以她不相信師父會在她昏迷的時候答應親事,婆婆大概也是因他這口氣而生氣了,「雲公子,柳兒感激您的救命之恩,此生——」

「別跟我說場面話,我視你為我的人了,你和我的命就是一體,何來恩謝?」他望著她的眼神溫柔,仿佛特別留意別嚇著她,但話里仍掩不住一股霸氣。

但是這霸氣,卻深深撼動她的心——你和我的命就是一體!她為這句話,只能望著他久久不能言語!

「以後你姓雲,你叫雲如柳,喜歡這個姓嗎?」他在床沿坐下,和她對望。

她喜歡,可她無法……她一雙眼泛起水氣,緩緩低下頭,在被子底下的一雙手緊緊絞握,直線的掌紋仿佛一條拉緊的冷利的奪命的弦切割她的心!她不知道,她不確定,馭石是否真的改變了她的命運,她是否真的從此不再克人了,她沒有把握,她不能用他來印證……

他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心底的恐懼,他拉開被子,拉起她一雙手,拉開她扭絞在一起的手指,攤平手心——

「你、你這……這是做什麼……」她倒抽一口氣,抽不回自己的手,吃驚的心慌的眼看他低下頭,吻住那不祥的掌紋,他溫熱的唇貼住她的手心,燙熱了她的手、她的臉、她的身和心——他抬頭,灼熱的目光捕捉了她的驚慌。

「我會保護你,這一輩子和你同生共死。柳兒,快點頭,答應與我成親。」他低沉自信的嗓音溫柔而充滿誘惑。

她幾乎就在他熱情而溫柔又霸道的催促下深受感動而點了頭,幾乎了……他不怕她可能克了他,她卻怕。

她知道她應該搖頭,馬上就拒絕他,但她卻必須對自已承認,她的確是被他的人、他的強悍、他的霸氣給迷惑,她愛上他了。

她無法遵照婆婆所說的小心他、遠離他,雖然他霸道而狂妄,她心里卻知道,他絕不會欺負她,她深信他所說的,他會保護她。

「……我無法馬上答應你……」她應該拒絕,可她有私心。

雲天駻倒是希望她的私心能更強烈哩。對她的回答,他有失望,但他體諒她的心情,「要你立刻答應,是太勉強你了,但過雲莊還有太多事情要處理,我不能在此久待。柳兒,希望你在三日內能夠點頭,否則我就必須和沈婆搶人了。」他不想說,這三日,還是考慮到她的病未痊愈才預留,他既然決定她是他的人了,區區一個沈婆豈能是阻礙。

搶人?他和婆婆果然是因為她而起爭執……那麼說,當他離開這里,他無論如何都要帶著她了?……該怎麼辦,她該怎麼做呢?

砰!一根拐杖重重的擊在地面,如柳拾起目光,雲天駻回頭,臉上漠無表情。

沈婆瞪著他還坐在柳兒的床上,火氣更大,「我就說,這天柱小子鬼鬼祟祟,斷是有事,他果然幫著你這莽夫來誘拐我的柳兒了!」

「婆婆……」

「柳兒,快把身子養好,我等你。」雲天駻無視於沈婆驅趕害蟲一般的憤怒眼光,緊緊握了一下她的手,這才起身走出去。

「這小子!一點都大意不得!天柱臭小子,居然幫著個外人來欺負自己的師姊,這回我非好好教訓他不可!」

「婆婆,他們是兄弟,不是外人。」她疑惑地瞅著婆婆,說她對雲天駻有敵意,仔細端詳了,似乎又不見得……

「我管他們是什麼關系!他在我這兒吃了三年飯,就是這兒的人,再敢把胳臂向外彎,我就宰了他!」

「婆婆……」

※※※

「師姊。」

已經兩日了,沈婆守在如柳房門前,就連雲天柱也不許再靠近,他好不容易趁著老人家被師父請去談話的當口,這才趕緊溜進來。

如柳已經能夠下床,只是沈婆擔心得緊,依然要她躺著,這兩日不見雲天駻,她心里莫名地慌,一見雲天柱,她馬上露笑顏,「師弟,你大哥呢?這兩日沒跟婆婆起沖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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