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唇抿起一彎甜蜜,她橫睞向他的眼里也蘊涵著濃郁的愛戀。
「老爸,我回來嘍!」田藝的獅吼功也有幾成功力,在一樓沒看見父親,她吸飽空氣,揚聲嚷道。
這趟出國,藉著董見勤的好眼光,她也替爸爸添購了不少衣物,其中一卡小皮箱里,裝的全是她和董見勤對爸爸的心意。
「這樣開著大門,都不怕小偷闖空門嗎?」董見勤很訝異。
「不怕,一樓沒什麼貴重物品,而且田氏道館威名遠播,哪個小偷想找死?」田藝在這方面可是自信滿滿。
他哂然。「說的也是。」要是小偷被逮到,警察還沒抵達,恐怕就已經先被揍得滿地找牙了。
「我爸大概是在樓上,走吧,我們直接上去找他。」她讓他率先上樓,自己跟在後頭。
樓梯間,隱約傳來二樓的談話聲浪,董見勤踏上二樓,看見客廳里的人時,霍地停下腳步。
「噢!」後方的田藝根本沒留意,就這麼一頭撞上他的背,吃痛低呼。「你干麼突然停下來啊?」
「你們回來啦。」田威的笑容不太自然。
「有客人啊,是什麼……」田藝撫著額頭,話還沒問完,那站起身轉過來面對她的人,就讓她震驚得沒了聲音。
「小藝。」關夫人溫柔叫喚,眼底有著忐忑。
自從上一回跟女兒見過面,她心情久久不能平復,回到香港也郁郁寡歡,所以這一次再到台灣來,打探到道館這兒,便直接過來這里跟他們見面,渴望突破僵局,改善關系。
第9章(2)
「小藝,你媽媽她——」田威要解釋她的來意,卻被田藝激動地打斷。
「你來干什麼?!」她口氣很沖,顯然不高興看見她。
必夫人揚起僵硬微笑。「我來看看你和你爸爸。」
「少假惺惺了,有什麼好看的?」她壓根兒不領情。
「小藝!」董見勤低聲制止她的惡劣態度。他知道她很怨她母親,但沒想到見面時的態度會如此劍拔弩張。
「你怎麼可以這樣跟你媽說話?」田威也板起臉斥責。
田藝氣沖腦門,耳朵嗡嗡作響,對他們的制止斥責置若罔聞。
「我不是叫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嗎?」田藝目光炯炯,燃著火焰,咬牙道︰「你走,我們家不歡迎你,我不想看到你!」
她全身緊繃,伸手指著樓梯口,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
氣氛很僵,關夫人尷尬環顧眾人,田藝的態度這麼堅決,她再留下來也只是徒增沖突。
「田藝!」田威也要動怒了。
「別……」關夫人輕觸他臂膀,搖頭要他別斥罵孩子。「阿威,我還是先走好了,下次再來看你們。」關夫人壓抑哀傷,決定不多逗留。
「不要再來!」田藝火大的拒絕。
田威拿女兒的牛脾氣沒轍,無奈地看向前妻。
「不好意思。」他嘆。
「沒關系,別怪她。」關夫人低聲交代,頷首示意後,拎起包包離開。
「小藝……」田威開口欲責怪,沒想到田藝脾氣比他更大,頭也不回的轉身進房,砰地一聲甩上門。
留在原地的兩個男人面面相覷,身為父親的田威覺得很沒面子,董見勤笑笑化解尷尬。
「伯父,我先去安慰她好了。」他了解田藝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開解一下就好了。
「唉~~好吧。」田威無力地搖頭嘆息。
他這脾氣剛烈的女兒啊,好像只有董見勤才知道怎麼順著她的毛模、怎麼讓她開竅了。
★★★
田威、田藝父女倆,因為一早的不愉快,氣氛變得很僵,倒是董見勤成了兩人之間的潤滑劑、傳聲筒,努力調解拉攏。
「欸,田藝,你還要ㄍㄧㄥ多久?」董見勤雙臂環胸,笑睇她像松鼠氣鼓雙頰的模樣。
「干麼?」她沒好氣地應,明明是很嚴肅的事情,他怎麼一副是她在耍脾氣的樣子?
「伯父一個人在樓下喝悶酒耶。」說完,他偷偷瞄了瞄她的反應,果然,田藝神色一變,頓了幾秒,霍地起身。
「奇怪捏,沒吃飯喝什麼酒啊!」她撇嘴,立刻下樓去。
苞在後頭的董見勤得逞微笑,就知道她嘴硬心軟,一听到父親獨自喝悶酒就心疼了。
「老爸,你很奇怪耶,我不想理那個人,你干麼要這麼不高興?」
走下一樓,田藝一坐在父親對面,也不拐彎抹角,就直接爆出悶了好一會兒的怨氣。
田威端起剛泡好的茶淺嘗,看見隨後而來的董見勤也入座了,另外再倒了兩杯茶給他們。
「什麼那個人?她是你媽媽。」他一邊倒茶一邊說。
「她……等等,你不是在喝悶酒嗎?」田藝察覺不對。
「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喝茶比較健康。」田威繼續加煮熱水。
可惡!
她立即眯眼瞪向錯報訊息的董見勤。
「喔,這茶跟酒顏色差不多,我可能看錯了。」
董見勤一副訝異模樣,擺明裝傻,不能說自己是為了拐她下樓和父親溝通才唬哢她的。
「叛徒!」她懲罰地打了下他的大腿,隨即向父親說︰「爸,我不明白,她當初不甘寂寞地拋下我們離開,不聞不問,你為什麼還能對她和顏悅色?你難道都不怨她嗎?」
「不甘寂寞?」田威訝異地捕捉到問題癥結。「你這話是從哪兒听來的?」
前妻是他心中的痛,再加上她二十年來斷了聯絡,所以他一直是能不提就不提,也從沒有說過她的不是,但田藝怎麼會這麼認為?
「女乃女乃告訴我的。」所以她也才從不向父親探問母親的事。
一听到是母親告訴田藝的,田威就明白了。
母親對前妻有諸多不滿,認為她要離婚求去,理由都是無病申吟的藉口,根本是因為不甘寂寞,不能安分的當一個賢妻良母。
不管他事後如何替前妻解釋,固執古板的母親都听不進去,沒想到,她還這樣誤導孩子。
「老人家有時候會有先入為主的觀念,旁人怎麼說都改變不了她所認定的事情。」田威搖搖頭,母親是長輩,他也沒轍,況且她也不在人世了,再追究也沒有用。
「是啊是啊,我爺爺也是這樣。」董見勤很有同感的附和。剛剛他忙著兩邊安慰,已經先听過田威說故事,所以大概了解狀況。
「你女乃女乃不喜歡你媽,所以講的話不客觀。」
「不然呢?」她不明白。
「是我對不起她。」田威嘆息,娓娓道出從前——
「那時候,我還年輕,醉心武術,和志同道合的一群朋友稱兄道弟的,不是練武、比賽,就是跑酒攤,沒有家庭責任,把重擔都丟給你媽媽,我的忽略、婆媳之間的問題,她一個人帶孩子還要幫忙家中生意的辛苦……日積月累,埋怨愈來愈深,最後她受不了壓力,才會離家出走。」
「嗄~~」田藝怔怔地拖長尾音。爸爸所說的,顛覆了她所以為的。「這是真的嗎?」
「我沒必要破壞自己的形象來為你媽媽開罪吧?」笛壺沸騰得吱吱叫,田威藉著泡茶舉動掩飾自己對過去悔恨和歉疚。
田藝沒想到心目中的好爸爸,過去也有一段荒唐的歲月!
「老爸,你怎麼那麼壞?」她皺起眉頭指責,了解了媽媽當時的處境,也漸漸能明白她為什麼會離開了。
「年輕嘛,不夠成熟。」田威汗顏。
董見勤覆住她擱在膝上的手,像哄孩子似地問︰「所以你現在能夠體諒你媽了吧?」
田藝卻還是搖搖頭。
「不好的婚姻、不好的老公可以不要,但身為媽媽,怎麼能夠狠心的舍棄孩子?」她反問在座兩人,心里的結還是打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