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妮抬頭瞄他一眼,為什麼她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不可能,他怎麼可能猜透她的心思?一定是自己心虛的關系。
「你的傷疼不疼?」想起他昨晚流了好多血,她就心悸。
「不疼。」伊爾拉起她的手貼到胸口。
凡妮這次沒有抽回來,視線落在略滲出血絲的白色繃帶上,輕輕移動手指撫過傷口。這兒昨晚流出好多血……她的喉嚨又是一陣酸澀,焦距逐漸模糊。
從來沒有人為她受傷過,她是第一次知道這種感覺,如果可以,她希望受傷的人不是他。不是他救了她,而是別人的話,那麼她大慨不會有那份椎心刺骨的心疼吧?
受了重傷,他依然撐著保護她,雖然教她心安又感動,可是一想到他昨晚居然還笑嘻嘻地叫人家一起圍上來,她就忍不住怒氣直往上冒,「愛說大話!萬一他們真的又圍上來,你就死定了!」氣得干脆捶他傷口出氣。
「哎唷!你搞謀殺啊?」居然往他的痛處打,而且還那麼用力,他怎麼會看上這種不懂待「憐香惜玉」的女人?伊爾緊皺著眉頭,小心翼翼地護住傷口遠離魔手。
也不想想昨晚是誰在旁邊助陣,差點沒把他嚇出一身冷汗,現在居然反而怪起他來。伊爾頗有怨尤的眼神斜睇過去,發覺這個他認為成熟嫵媚的女人也有凶悍暴戾的一面,而且罵起人來口不擇言,像昨晚踢打殺傷他的人,還一邊不停咒罵的場面,他可還記憶猶新。
「怎麼,你有話想說嗎?」凡妮也記起昨晚情急之下不小心顯露本性,這會兒只得端起架子,盡量擺出優雅的一面,多少彌補一些回來。
伊爾拉開嘴角,搖了搖頭。唯恐傷口再遭毒手,他是敢怨不敢言。
不過比起一遇危險就哭哭啼啼的女人,凡妮的勇氣反倒能獲得他較多的欣賞。
凡妮倒沒有注意他的凝視,轉頭四處看了看。
「怎麼沒看見祺,他人呢?」這時候才想起他。
「他回去了。」
伊爾似乎不打算把委托祺調查的事告訴她。
「回去?他當這里是旅館嗎?」睡一覺就回去,他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凡妮皺起眉頭。
「他看我沒事就回去了。」口氣好似祺一點也不關心他這個兄長的傷勢,挺有抱屈之意。
「這家伙改天讓我遇到,非給他一點苦頭吃不可!」凡妮忿忿地喃喃自語。
伊爾湛藍的眸底掠過促狹的光芒,很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
「凡妮,你知道昨晚想殺你那些人的目的嗎?」他正色道。
「完全不知道。」凡妮搖搖頭,想不走來自己做過什麼值得被追殺的事,或者得罪過哪一派角頭老大。
「我听說你是普特企業的負責人。」伊爾要她往這方面想,商場上爾虞我詐,較容易和人結下梁子。
「最近公司發展平穩,過去也不曾得罪過誰,應該不會有問題才對。」凡妮仔細回想一下,依然不得其解。
「其他方面呢?例如情場糾紛?」這倒是他一直想了解的,他甚至不知道凡妮是否已經有情人。
「你不認為這種事情比較有可能發生在你身上嗎?」凡妮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他至今沒被人砍打過才是不可思議哩!
「我很高興你為我吃醋,不過現在不是時候吧。」伊爾笑嘻嘻的。
「自大狂,現在也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吧。」凡妮睇了一個冷眼色制止他過度膨脹自己。
「好吧,那麼當我吃醋好了,你到底有沒有背著我亂交男人?」那張愉悅的俊顏上完全看不到一絲酸味,根本不知道他講真的假的。
有人吃醋還嘻皮笑臉的嗎?凡妮莫名的想冒火。
「你搞清楚哦,我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我就是交十個男人你也管不著。」听得出是不被重視下發泄的惱怒。
伊爾笑得更加燦爛,其中還多了一絲滿意。
「你確定我管不著?」
「當然——」
語未竟,她已被伊爾一把拉入懷里。
他用沒受傷那只手臂牢牢將她鎖在床上。
「有我你就要知足了,還想交上十個男人,我可沒有這種度量。」
湛藍的眸子緊鎖著她,幾乎吸走她的魂魄,凡妮的心髒猛跳,體內的血液到處流竄。
「我的事你管不著!」她硬是不承認自己為他著迷。
「還說我管不著。」伊爾接近她的唇瓣,眼神里閃爍著要脅的光芒。
「你最好別這麼做。」凡妮死盯著他迷人的唇形,語出警告。
「如果我要呢?」伊爾不听勸苦,貼近他渴望攫取的紅唇。
凡妮不發一言,伸手往他的傷口拍打下去。
「哎唷,痛死我了!」伊爾猛地放開她,抱著肩膀差點沒疼出眼淚。
「早告訴你不要了。」凡妮依然坐在床上。
「有人打完才說的嗎?」這女人簡直要他的命!伊爾現在頗能夠領悟祺的忠告了。
「這是給你小小的警苦,別以為我是你身邊那群蝴蝶里面的其中一只,我對你這公子可一點也不會著迷,更加不會留戀。」凡妮離開床沿,別過頭不看他一眼。
醋味好重哩,都可以蓋過病房內的藥水味了。伊爾掀起嘴角。
她不是蝴蝶,她是蜜蜂!
而他這顆花心早被蜜蜂螫去了。
凡妮拿起傳訊機和瑪小姐聯絡,昨兒個一晚沒回去,她肯定擔心極了。
可能要挨罵了!
「瑪小姐,是我。」螢幕上出現瑪小姐緊糾著眉頭的模樣,凡妮趕緊陪笑臉。
「你還知道要和我聯絡啊?壞女按,一整晚你跑哪去了?」瑪小姐立刻斥道。
「抗讓,你明知故問。」她上哪兒、做什麼事,可都事先向她這位管家兼秘書報備過了。
「我就是知道才問你一整晚都在哪兒。」瑪小姐沒有點白,尖銳的語氣倒是很清楚在責問她該不是真的跟男人混了一整晚吧?!
「這個……一時也說不清楚,不過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回去我再向你解釋清楚就是了。我很快就回去,再見!」凡妮趕緊收線,免得瑪小姐又追問下去。
「這個瑪小姐是誰?」伊爾開始打算一點一滴介入她的生活。
「我的管家、禮儀教師兼秘書,就像我的家人一樣。不過呢,這不關你的事!」凡妮睇給他一個「少管」的眼色,走過去把傳訊機交給他,「我要回天一趟,你有事再找我。」
「你回去做什麼?」伊爾不希望她離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會擔心她的安危。
「我留在這里做什麼?」凡妮反譏他。問那什麼話嘛,也不瞧瞧她身上沾滿他的血,不回去換衣服行嗎?何況她一晚沒回家,瑪小姐還等著她回去解釋,她總不好做得太過分。
「留下來陪我談情說愛如何?」伊爾調侃她。
「醫浣多得是溫柔體貼的護士,你可以同時跟好幾個談到天荒地老也不會有人干擾!」這家伙真是沒一刻正經!凡妮想不嘲諷他都不行。
「那倒也是……你還留在這兒做什麼?快走吧,不送了。」伊爾欣然接受了她的建議。
凡妮一愣,氣得差點踹他下床。
幸而她是極理智、極成熟、極穩重的女企業家,還記得念在他傷是為自己而受,他才能幸免于難。哼!
「自己保重。」凡妮把一口白牙磨得震天響,笑容卻是無比燦爛。
伊爾不由自主往後仰,瞪著她瀟灑離去的背影,打從腳底開始發涼。
這女人笑得詭異,又想做什麼壞事了?伊爾狐疑。在她走後才接通傳訊機。
螢幕上出現祺那一張撲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