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情人 第9頁

不,不會的,他一定是故意嚇她,要不,他就是去買東西……

她拼命安慰著自己忐忑不安的心,故意不去看這空蕩蕩的大廳,然後很快的回到樓上的房間。

她得先換好衣服,也許再準備早餐,他一會兒就出來……或回來……

她一面想著方翼昨天說的,這附近有一個湖,他今天要帶她去看,一面換上輕便的衣服,然後在梳妝台上拿起梳子——

她的視線卻落在梳子旁的一張支票上……

時間仿佛是靜止的。

她緩緩的拿起那張支票,望著上面的簽名,還有那巨額的毫無生命的數字……

她面無表情地瞪著,那眼楮清亮,那眼神冰冷,透過這張支票,她瞪著的,是一個薄情的男人,是一個傻氣的女人!

許久、許久,那張輕薄的紙張從她冰冷、僵硬的指縫中滑落,她轉身,收拾起行李,然後毫不留戀地走出城堡。

她不怨他,感情的付出是兩廂情願的事,是她點的頭,她就得為自己的決定負擔後果。

而她,從今以後,會徹徹底底的忘掉他方翼!

※※※

樊千夜自掩面的手掌里抬起臉來,一張清瘦了的臉,已然滑落兩行清淚。

當她發現自己有了他的孩子,那瞬間,她好不容易才準備要重新建起的生活,在瞬間崩潰了,但是她卻沒有想過要把孩子拿掉,她是一心一意的只想生下孩子,她卻沒有想過,她該怎麼來面對這個有可能完全長得像他的孩子,直到孩子出生了,她必須面對這個孩子,她卻害怕了,退縮了,只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忘掉方翼!

她忘不掉他,所以她也無法去面對孩子,一個她的,同時也屬于他的孩子……

樊千夜猛力的搖頭,企圖甩開那個深植腦海、在每個夜里來與她糾纏的影像,那清晰得猶如昨日才見過的身影!

她知道她必須要忘掉他,她必須要展開新的生活,為了她,為了她的孩子,她必須做到……

樊千夜拭去眼淚,那哭紅了的眼楮是無法掩飾的,她緩緩地深吸了口氣,讓聲音平穩了。

「駱非。」她提高音量。

很快的門就開了,余駱非一直就在門外,他走進來,無言地望著她。

「我……我要看孩子。」樊千夜不讓自己再有考慮的時間,她很快的說。

余駱非那張板著的臉一止刻就笑開來,「好,你等等。」

好似怕她下一刻會後悔似的,他很快的跑開。

沒一會兒,他就從育嬰室把孩子抱過來了。

樊千夜的心狂跳個不停,她的手更因為緊張而顫抖,她望著余駱非,望著他抱著的孩子,她的眼神猶豫而不確定了。

余駱非不讓她有再次逃開的機會,很快的把孩子放到她手上,樊千夜的心髒幾乎要停止!

她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感覺到手里的重量,她害怕、猶豫的目光,一寸一寸地移動,慢慢地往下望向手中的嬰兒……她懷抱里的她的孩子!

望著他,注視著他,莫名地,她的呼吸平穩了,心髒不再如擂鼓,但是眼眶卻再次紅了,再一次流下的是感動、喜悅的淚。

她微揚著忍不住抖動的嘴角,滿足地痴迷地凝視她的孩子,他又小,又細致,抱在懷里,竟有一股不可思議的溫暖。

他的小臉蛋紅通通的,有著長卷的睫毛,挺直的鼻梁,兩彎眉毛是稀疏的,小小的唇透紅,頭上長了一點黑亮、柔軟的發,那張著的眼楮圓圓亮亮,黑白分明,仿佛也正好奇地瞅著她、認著她這個母親。

樊千夜笑了,哭著笑了。

她看得到的,這張小臉兒,依稀有他的印子,那五官仿佛是他縮小的模樣,但她發覺她並不在意,因為這個初初來到人間的小小新生兒,他不是任何人的延續,也不是任何人可以取代,或者來取代任何人的,他是一個完全的新的生命!

她松了一口氣,同時抱住了她的孩子,親吻他紅潤、柔軟的小臉,「孩子……我的孩子……」

她笑了,雖然眼里閃著晶亮的淚,那嘴邊的笑容卻燦爛輝煌,像一朵即將逝去生命卻意外的重新綻放的嬌花。

余駱非望著地的笑容,眼底閃過一抹不可思議的驚艷的光芒,然後他也跟著她笑了,大大地咧開嘴角愉快的笑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她笑起來一定是美麗的!

「你想給這孩子取什麼名字?」他貪婪地看著她美麗的笑容,那聲音也不知不覺地溫柔。

樊千夜微微地笑,目光安詳,溫柔地凝望孩子,她不假思索地說︰「樊寶森。他是我的寶貝,我的森林,他是我的整個生命。」

余駱非一怔,一時之間他竟忘了,這個孩子不可能是姓「余」,他訝異的發覺,他竟因為一件明知的事而失望!

樊千夜抬起頭,望著眼前這個俊朗的男孩,她的眼神里是滿滿的溫暖與感激,「駱非……謝謝你。」

一直以來,她都忘了對他說這一句。要不是有他,她也許無法想象她的未來。

余駱非卻立刻有手忙腳亂、不知所措的感覺,一向習慣了她的淡漠,她的面無表情,她的冷眼光,面對她這會兒的轉變,一下子快得教他來不及消化,僅僅是簡短的一聲謝,就已經那麼令他感動。

他很快的靦腆的揮手,「干嘛跟我說這個,我可是這孩子的‘叔公’哩!」

樊千夜笑了,對著懷里的嬰兒說︰「寶森,你听到沒有,已經有人迫不及待的要你喊他一聲叔公了。」

那溫柔的聲音,也是余駱非從來沒有听過的,他再一次傻了!

第四章

是一個春的季節,空氣里飄送著微濕微涼的風。

樊寶森兩歲多了,那小小的身子,活動量卻是驚人的,老是愛跑、愛玩、愛講話,雖然只會講幾個簡單的單字,倒也夠他用了。

「拱……公。」他坐在余駱非的肩頭上,一雙小手拉著余駱非的耳朵,在享受著高人一等的滋味時,還催促著他得跑、得跳,那才有快感。

「小表,教了你那麼多次還學不會,叫叔公啦。」余駱非高舉著他,在屋前的草皮上大玩雲霄飛車的游戲。

「哈哈哈、哈——」樊寶森一點也不怕,還笑得響亮,「拱公,還要。」

「好,再來!」余駱非就舉著他,在草皮上跑來跑去,一會兒又趴在地上,讓樊寶森當馬騎,玩得可樂了。

余駱非早已把他那半長的頭發剪短了,只因為寶寶老是愛拉他的頭發。樊千夜也是,那頭原本微卷的及腰長發,如今只剩下及肩的長度,她也不曾再燙卷,直直的秀發還打薄了,現在整個人看起來爽朗而有朝氣,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

「駱非,別跟他玩了,你會把他寵壞的。」樊千夜才在里面接了幾通電話,一出來就看見他們又玩起來了,「寶寶來,你叔公得工作了。」

「媽咪,要拱公,要拱公。玩。」他還未玩得盡興,就被樊千夜給抱了起來,當下就吵了。

「寶寶乖,媽咪跟你玩,好不好?」樊千夜抱著孩子,在那張白細的小臉兒上親了一下,溫柔地哄著他。

小孩子一下子又笑了,很快的點頭應了聲,「好。」

樊千夜望著寶寶的笑顏,不知不覺著迷了,寶寶長得越大,眼、鼻之間就越有他的影子,尤其笑起來更有他的神韻,寶寶的頭發也像他,是柔軟的、微卷的……

「媽咪,玩,玩。」寶寶抱著母親的脖子,討好地送著香吻。

樊千夜一下子回過神,很快的不再去想他,她綻開笑容,「好,媽咪跟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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