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蘭公主 第6頁

赫連比看在眼底,打算再度使出小人伎倆毒死他,才一抬手,卻為月牙兒所阻——

「小心!」月牙兒此時掙月兌了出來,卻在瞬間被兩人分別拉住衣袖,嘶地一聲,那雪白水袖立即分家。

「啊——」驚愕之聲卻是出自月牙兒身邊的蘭、竹、菊三名貼身女侍衛的口中。

劉子安則趁機朝赫連比的胸口擊出致命的一掌,只見對方連退了幾步,旋即口吐鮮血,癱坐在地。

阿蘇打見狀,火速殺近他的身邊,利落地攙起他的主子,「王,你沒事吧?」又對身邊廝殺的人喊道︰「退!」

這一群大漠硬漢便在眨眼間躥出小屋。

霍風意欲上前去追,卻為劉子安所阻,「不用追了!」

他們稱那漢子為王?

王……赫連比……難道他是匈奴王儲赫連比?!

奴匈王儲赫連比怎會來到中原?又為何在此出現?

一連串的問號在劉子安腦中翻滾著,他來到月牙兒的身邊,「應弟,你還好吧?」

「我沒事。」話甫落,卻見自己的玉臂果里,淨白的右臂上方有著半指大的瑰紅胎記。

最令人訝異的是,它的形狀宛如月牙,紅白對襯讓人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望著劉安失神的目光,月牙兒一時間語塞,羞煞極了。

蘭、竹、菊三人連忙將床頭的披肩,罩上月牙兒身上。「小的該死。」雙雙跪地,解除了她的尷尬。然而那香凝如脂的縴縴雪臂,卻已印入劉子安的眼底。

剎那間,他的心口不住地跳動,直視著已被袍子買住的雪臂。

那塊瑰麗的月牙胎記,猶如火烙的紅鐵,熨燙著他起伏不定的胸口,分不出是什麼感覺,但卻像受到驚嚇的鳥群在腦中飛躥,怎麼也止不住……

突然,赫連比先前曾經說過的諷喻,倏地爬上心頭——

應弟會是個女紅妝嗎?

不!不可能。

幾近崩裂的心弦,卻為不確定的答案,震蕩不已。

「謝謝大哥救命之恩,小弟衣衫不整,不留大哥了。」平靜如水的聲調、沉凝穩健的神彩,登時化解劉子安的疑慮。

「哦,哪兒話,應弟,你也早早休息。」凝神相對,劉子安那雙深邃明眸,再次盛載迷離。

誰教應弟那白玉雕琢的容顏、嬌艷欲滴的絳唇、縴蔥的玉臂、宛似蒲柳的身姿,委實……委實像個女孩家!

夜深,月朦朧,他的心更混沌……

第四章

「爹,我不管啦,您得打點宮中的老臣,為女兒說項。」秦媚娘使出渾身解數,向面前已逾花甲之年的老者撒嬌。

不待老者回話,他身邊的慈容女子倒是發言了。

「媚娘,別煩你爹了。他一直不願女兒嫁人官宦之家,更別說嫁人帝王之家。」

「娘——您怎麼也和爹一個鼻孔出氣嘛!」她索性撒賴到底,硬是逼爹娘如她所願。

「不得無禮。」秦桐終于開口。

想他一生在帝王之家授業,雖說,師恩大于一切,但陪這些身份特殊的王孫公子讀書,可不是件輕松的事。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稍有疏失,輕則被撤職;重則身敗名裂,抑或是誅連九族,簡單的說,終日是提著腦袋過活。

如今,他僅剩的麼女,也想學她的姐姐們嫁人深宮,怎不教他憂心忡忡。

「娘——」她執拗地柔性反抗。

「難道你不知一入宮門深似海?」秦桐冷眼睇著家中最美的小女兒,感慨萬千。

「宮門是不是真的深似海,女兒是不知,但每個姐姐回來省親時,哪一個不是風光十足、排場闊綽?」秦媚娘反駁道。

「那只是表相!」他厲言道。

「爹,自古至今女子的婚事哪一樁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說,這是天下女子共同的宿命,那麼,女兒寧願嫁人鴻門世家,也不願下嫁販夫走卒。」秦媚娘執意表態。

「你——」秦桐一時啞口無言。

「爹,怎麼說,您也曾是安哥哥的西席,我們亦是江南四大望族之一,雖不盡是門當戶對,倒也不算是過分高攀,您就成全女兒吧。」對于自家的身世,她可是信心十足。

「你可知他的身份,未來又可能是何等尊貴?」秦桐再警示女兒。

「當然知道。我對安哥哥——您是知道的,至于他未來的身份,對我而言,自是錦上添花,說不欣喜是欺人;但即使他無冠冕加身,我亦會求爹爹為我說媒。」

「唉!」也罷。

秦桐不發一語,心中已有定案。

離開女圭女圭谷之後,劉子安與月牙兒一行人仍舊結伴而行,悠閑地往洛陽前進。

一個月下來,月牙兒發現劉子安身邊的貼身侍衛霍風,每隔一星期總會在子夜放出信鴿。

由于好奇心作祟,某夜,她抓住一只欲往南飛的鴿子,並從它的腳環下取出一張紙片,上方只有三個字——攬翠湖。

這是什麼意思!

按字面上的解釋,劉安放出的信鴿,只說明一件事——他們現在的位置。

他需要向誰報備他的行蹤?

打從結識以來,他予人的感覺,風流不羈,事俗之事根本不縈于胸。如今他規律而不間斷地釋放信鴿,告知自己所在的地點,這意謂著什麼?

盡避疑惑,她還是重新將信條綁回鴿環上,送它飛回天際,便匆匆從屋瓦上一躍而下。

「什麼人?」月牙兒這時驚動了在攬翠樓後花園散心的劉子安。

是他!他怎麼也沒睡?

月牙兒揚起水袖,連忙作揖掩住她的驚訝,「原來是大哥啊。」

「應弟?」月光下,霜白儒衫的月牙兒更顯澄淨,晃眼間,劉子安幾乎錯認他為女子!

怎麼回事?

自從那日見過他晶瑩賽雪的肌膚之後,離譜地連夜里也夢見應弟成了女兒家,從此夜夜不能成眠。

今夜,又是如此!乍醒後就再也睡不奢,他只好對月苦思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大哥,夜深露重,還有雅興賞月?」月牙兒窺見他為自己失魂的眼神,忙不迭地找話題化解尷尬。

「小弟較勝大哥我吧?」劉子安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忽興逗弄月牙兒的念頭,但挑逗的話就這麼溜口而出。

「大哥?」她有些錯愕。

他的眼神怪怪的……怎麼帶著點「調戲」的成分?

男人與男人間的對話,不該如此吧?!

「否則怎麼會沿坐屋瓦之上,以求更近月呢?」爽利的笑聲旋即充塞攬翠樓的後花園。

月牙兒連忙抿唇一笑,算是呼應他的說辭,「大哥真會說笑。」

「來,陪陪我這個失眠的人吧!」他順手將月牙兒的肩頭摟近自己。

這一摟,一股奇異卻強烈的電流,迅速從指尖傳導到全身,頃刻間,不曾有過的欲念如火山爆發地宣泄出來……

被劉子安摟住的月牙兒,長年封錮的心、沉澱的情,也瞬間覺醒。

她試圖鎮住心神,讓騷動不安盡速散去,奈何與日俱增的好感大舉來攻,住她怎麼抵御也力不從心,終至潰決。

她不敢動、也不能動,只能住陣陣忐忑,狂囂席卷心間。

「如何?」劉子安試圖從迷繭中突圍,無奈混含沙啞的嗓音還是泄了底。

「嗯——嗯——」月牙兒猛地咽了口唾液,支吾不能言。

「也許賢弟想睡了,為兄也不好勉強。」他忙將放在她肩上的手臂抽回,畢竟兩個大男人勾肩搭背,不免招人非議。

「大哥,小弟也睡不著——」她打斷他的話,也不明白為什麼想留下。

「那好,那好。」他笑得尷尬,卻又為良夜有人相伴感到沒來由的暢快。

她在他身邊的石凳坐了下來,「大哥,你家中可有些什麼人?」這個話題該是最安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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