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潮王子 第3頁

不知死活的山口賀夫卻在這時放聲朗笑,「哈,大哥,你當她是寶,而她卻根本不知道你是誰?」他環著雙臂、嘴角不知何時多了一根草枝,吊兒郎當地笑著。

「你給我滾出去!」山口嘗君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哈——」他根本不在意大哥的惱怒。

有的人面對憤怒是以暴制暴,山口賀夫當然也可以用這種方式反擊,但是他不會,因為山口嘗君是自己最敬愛的大哥——僅管只是同父異母的大哥。

憑良心說,他從沒看過大哥會為一個女人費神,甚至失控,顯然這個「失去記憶」的女人,在大哥心中佔有一定的分量。

逗弄的情緒就像上了發條的鐘擺一發不止,山口賀夫忽而揶揄笑道︰「是老爸讓我來告訴你,渡邊百合過兩天要來咱們家作客,要你別再東奔西跑,好好待在家中略盡地主之誼。」

「他才是地主。」山口嘗君一臉煞黑,渾身沽滿肅殺之氣。

「哈!反正話我是帶到了,做不做悉听尊便,不過,別挑戰老頭的耐心,渡邊百合可是他生死之交的獨生女,再說,她也是人中之風,更是二老默許你未過門的妻子……」山口賀夫繼續咬著野草,俊朗的外貌下流逸出未開化的獸性。

「那你去略盡地主之誼啊!」山口嘗君的俊顏漸漸抽離情緒,仿佛在訴說別人的事。

「她是來看你的,我才不越俎代庖呢!」山口賀夫折回視線,落在紀香緹灼燦的乃血盈大眼之間,「我倒盡可以代你照顧她。她叫什麼來著?」探幽的瞳光中閃現出一絲的認真。

山口嘗君瀟灑的臉龐,突地奔射出萬丈刺眼的光芒,「別動她。」

「哈!那得看小美人她選擇信賴你,還是我?」山口賀夫存心挑釁,卻也為自己不明所以的「大膽」感到不解。

大哥一直是他心中的神祗,盡避他們同父異母、個性迥異,但從未像此刻這麼想與他「互別苗頭」。

這是為什麼?難不成是為了這女孩眼中惹人愛憐的珠淚?

「滾!」山口嘗君看見賀夫眼中那道躍躍欲試的訊息,那是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心動,他突然感到恐懼……

恐懼什麼?

恐懼他追求香緹?恐懼他侵犯自己的所有權」?恐懼……

不!她只是他的一項「任務」,救她,也不過是為了還她一分「情」。

山口嘗君奮力將心中那股不知名的恐懼感趕出心外,還用力拉開和室的門,「滾!別再讓我說第二遍。」

「大哥!只是個女人嘛!不該為女人傷了手足情深才對,這可是大哥你的至理名言耶。」賀夫不怕死地以手指戳著山口嘗君的心口。

山口嘗君一把拍掉他的手,無情地再次令喝,「滾!」

「小美人!我先走了,如果我大哥欺侮你,可以來找我,我就住在西廂院,莎喲娜拉!」賀夫英俊的容顏滿了笑靨。

「她叫紀香緹,不準叫她小美人。」他是怎麼了?!胸口的火氣,為何如炬火不住地熊熊燃燒,也一路燒向無辜的紀香緹。

「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不要隨便打開房門。」

「我……」她沒有啊!

紀香緹賽若仙子的容顏因委屆而掐出水來,糾纏住皙白的雙頰,也濡濕了雪白的和服……

向來雲淡風清的山口嘗君,霎時被她的嚶嚶啜泣狠狠摑了一掌。

她為什麼哭?是因他的話?還是她的處境?

「你真的不知道你是誰?」

「不知道。」迷離的眼神令天使的臉龐更形無辜。

簡單的三個字打散了山口嘗君所有的期待。

他得趕快打電話到紐約,讓紀家知道這事才好。再說,此刻她也不適合長途飛行,看來,暫住他家可能是目前惟一可行的作法。

第二章

紀香緹優雅地推開和室的木門,任微涼的晨風拂過一身。

眺望湛藍天際與楓椏投影的湖面,水天似乎都隨著紅葉一起燃燒,煞是炫目,令人陶醉在初秋的清晨中。

水花的揚濺聲,突地拉回她部分沉醉的思維。

翹首側望,原來不遠的前方有條宛如綢緞般的人工流瀑,在日頭照耀下正反射出晶亮光芒。

回觸花海中,不意傾頭向上探去,天際雲霧裊繞,棉絮似的變化宛若大師筆下的潑墨山水。

見這幽靜之境,紀香緹開始心平氣和地接受不知自己是誰的窘境。

突地,空氣中飄來一抹和著草藥與花街的香味,自遠處漸漸接近……

側耳細听,靜寂中仍可听見衣與衣交錯擺蕩的摩擦聲。

她很懷疑、也很好奇,自己為何會有這麼靈敏的听覺。

她……到底是誰?來自何處?而前一天對她呵護備至,卻反復無常的俊逸男子又是誰?

他說,他叫山口嘗君,那他和自己究竟有什麼關系?

為何在她的思維里,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卻又無從梭巡?

來人顯然已將腳步放緩,卻沒有躲過紀香緹的耳畔,「誰?」

「山口嘗君。」他為她「本能」的反應感到詫異。

他精通岐黃,對于她喪失記憶卻留有既有的本領表示樂觀,也就是說,不久之後她應該可以恢復記憶。

「請進。」她已端坐候著他進門。

「早。」山口嘗君將手中拖盤放在和室中的矮桌上,仿佛這個動作已做過千百回似的熟練。

「早。」她對這個男人如此精于「家事」感到有些好奇。

「現在感覺如何?」山口嘗君問得禮貌卻帶著疏離。

「很好,只是……還沒想起自己是誰。」她答得恬淡。

「喝了它,會好得快些。」他將親手為她調配的湯藥遞上前去。

「又要喝?」精巧的五官霎時擠成了一團。

山口嘗君錯愕了半晌。

以前她優雅得像個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如今卻像個鄰家淘氣的小女孩倚著親人撒嬌耍賴,希望借此遠離自己所不喜歡的事物。是什麼事讓她改變的?難道記憶喪失,也會讓其心性跟著改變?

「你必須喝。」盡避好奇,他還是強令道。

他沒有姐妹,生命中除了母親之外,不習真正和女人交手過,他總嫌她們最累贅,更無心深交,如今面對紀香緹的撒賴,還真有點不知該如何應對。

「我們打個商量——」紀香緹一直沉寂的俏皮細胞,似乎在剎那間蘇醒了。

「免談。」他冷若秋霜。

「拜托嘛。」眼角來著溫柔,皙白淨潔的柔葉,毫不作態地攀上山口嘗君的和服水袖之上。

他想甩開她無禮的要求,卻不忍拒絕這張猶似池中睡蓮綻開的芳澤。

「你最好了,別讓我馬上喝它嘛。」一陣嬌如孩童的嗓音,呢訴渚托。

「這……」素來冷靜的他,幾乎要被她嬌嚀之聲徹底打垮。

「好嘛。」她敏銳地聞到兩人間拔河的勝利聲浪,逐漸倒向她。

「除非你想一輩子有家歸不得!」

「你……」失望的她,突然放肆地啜泣起來。

「不準哭!」對于女人的淚,他怕!怕自己會因此心軟而任她們予取予求。

紀香緹被他的喝聲給震住了,立時斂下滿臉的委屈,而縴細的肩頭還是不住地抽動。

山口嘗君倏地側過身子眼不見為淨,一手指著桌上的湯藥,「你是要自己唱,還是我硬灌?」

「你……一定是閻王投胎。」紀香緹忿忿地拭去頰上珠淚。

「閻王是不投胎的。」他瞄了她一眼,說不為她動容是騙人的,但他還是強壓著急于擁住她的渴望,冰冷以對,「快喝。」

「喝就喝。」怒歸怒,但一舉一動仍流露她本來的優適與端莊,一口接一口地飲著那碗苦味十足的湯藥。

「下次別再要賴,否則我會親自把它灌進你的肚子里。」山口嘗君一見她認命地喝光湯藥,滿足地收拾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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