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奴錦衣衛(下) 第7頁

必逢春倒抽口氣,不敢相信他那口吻好似早知道他是凶手,而掌痕……他隨即將雙手藏于身後。

「關某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是為了家中丫鬟遭毒死而告官,關某不是凶手。」他心思微亂,看向孔進才,孔進才卻面色如紙,瞧也不瞧他一眼。

「正因為關秀才有功名在身,更得證實清白,否則被奪了功名,依律往後是不得再赴考的。」袁窮奇噙著笑,一把揪住他的手。「既然問心無愧,又何必害怕畫押?關逢春,你到底在怕什麼?」

「關某沒有!」

「那就畫押!」他抓著關逢春的手欲沾上朱砂,卻被他用力撥開,朱砂打翻在地,暈開刺眼的紅,「關逢春,你這是心里有鬼,還不認罪?!」

「我不是凶手!」

「來人,夾棍!」袁窮奇怒聲喝道。

龐得能立刻借了衙役手中的棍,綁上早已準備好的鐵拶,使了個眼神要屬下一道過來,押著關逢春趴下,將棍立于足中,鐵拶絞足,一人緊握著棍,龐得能和另一人拉著鐵拶的繩。

「用刑!」

兩人使勁一扯,關逢春隨即爆開殺豬般的哀嚎聲,雙腳踢踏著,握棍的那人立刻再持另一棍壓制一足,讓他不得動彈。

「關逢春,你認不認罪?」

「不認!」他不能認,一旦認了,他的前途就化為烏有了。

「打!」袁窮奇喝道。

龐得能將繩丟給另一名屬下,隨即手持長棍,朝關逢春右腳足脛敲下,血濺四方,哀嚎聲化為無聲顫栗。

在場所有人莫不噤若寒蟬,公堂上鴉雀無聲,就連祝湘也傻了眼。

她知道他是為自己報仇,但……何必如此凌遲?

「關逢春,你與丫鬟琉璃有染,使之有孕,卻不願納為通房,她又不願吃下打胎藥,所以你便勒死了她,卻嫁禍祝家姊妹,如此一來可以讓你避開死罪,又能讓方記糕餅鋪取得獨家秘方,獨霸杏花鎮,你其心惡毒,泯滅人性,你到底認不認罪?!」袁窮奇怒目欲裂,想到他加諸在祝湘身上的痛楚,他就要他加倍償還。

必逢春痛得面色死白,說不出半句話,袁窮奇道︰「再打!」

龐得能立刻揚起長棍,眼看著就要落下時——

「巡撫大人到,廣源縣令速速迎接!」巡撫的馬前侍衛提早一步上縣衙通報,高聲喊著。

孔進才聞言,快快走出公堂,袁窮奇則站在原處等候。

祝湘不解的頭望去,就見關夫人方氏竟快步走進衙門內,而孔進才一會便領進一個身穿赭紅色官袍的男人,男人眉清目秀,堪稱清雅之貌,但不知為何當她一見到他,身體竟莫名地顫抖,內心升起了一股懼色,但她根本不識得他。

這一幕落在袁窮奇眼底,教他略微不解地揚起眉。

男人隨孔進才走入公堂里,便朝袁窮奇作揖。「袁大人,原來你在這里。」

第十三章洗刷冤屈(1)

袁窮奇微眯起眼,不禁揚唇自嘲的笑了。這真是最糟的結果了,竟然會在這時候遇見他——鞏令陽,兩年前登科的一甲進士,賜封翰林學士,如今得巡撫一職,想來齊賢真是功不可沒,沒他提攜,怎可能連跳三級。

「鞏人人,許久不見。」

「邊境一戰,睿王遭擄,听說袁大人帶著錦衣衛入敵營救人,然而後來逃出的錦衣衛卻失去了袁大人的下落,亦不知睿王生死,今日得以見到袁大人,真是蒼天有眼,王朝之福。」鞏令陽態度溫和,舉措文雅地道。

「鞏大人,此事先擱下,本官眼下正在審案,如果鞏大人想觀審……來人,賜座。」袁窮奇淡聲說著,將目光移到關逢春身上,卻見他身旁多了名婦人。「你是誰,本官未允不相關人等進公堂。」

「求巡撫大人替民婦之子平反,民婦之子遭此刑求,分明硬要將他屈打成招,還請巡撫大人作主。」關夫人不理袁窮奇的話,泣聲對鞏令陽喊著。

「袁大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鞏令陽隨即詢問。

袁窮奇笑了笑,原來如此……鞏令陽出身廣源杏花鎮,該是和關家有交情,才會教關逢春這般膽大妄為。

袁窮奇走到主簿前,拿起他抄寫的問審記錄,遞給了鞏令陽。

碑令陽一目十行看完,沉吟了下,問︰「袁大人,就算丫鬟買了打胎藥,也不能就此證實她懷有身孕,繼而推測是關秀才染指。」

「鞏大人所言甚是,但本官並非推測,而是有實證。」袁窮奇走到關逢春面前,冷眼注視著。「關逢春,本官再問你,丫鬟琉璃是何日何時死亡?」

必逢春還在喘著氣,關夫人立刻替他答︰「是在這個月初二,就是那天買了桂花涼糕,她吃了之後就吐血身亡了。」

「這個月初二,今日是初五,所以說是三天前。」袁窮奇緩緩抬眼,睨向孔進才。「傳喚仵作。」

「下官遵命。」孔進才趕忙差人把仵作找來。

「草民見過大人。」仵作誠惶誠恐地跪下。

「孔縣令,這位仵作可是縣衙聘請的?」

「正是,而且他驗尸甚少出錯。」

得孔進才的保證,袁窮奇才開口問︰「本官問你,你在二十八日當天驗過丫鬟琉璃的尸體後,可曾再驗過?」

「草民沒有,只因當日送來時,草民相驗,發現尸體口角有血,探以銀針,銀針發黑,于是認定是毒發身亡無疑。」

「本官要你現在立刻再驗一次,不需銀針,只要觀她口鼻、頸項、血障處和。」袁窮奇沉聲吩咐。

「草民遵命。」

仵作一走,袁窮奇立刻使了個眼色,龐得能隨即派人跟上護著。

餅了一會,仵作再回到公堂,袁窮奇再問︰「仵作,此次再驗,結果如何?」

「啟稟大人,那丫鬟……不是毒死的。」

仵作話落,公堂上幾雙眼都盯著他,就連關夫人也臉色慘白。

「死因為何?」

「她是遭人勒死。」

「等等,不用銀針怎能斷定她不是毒死而是被勒死?」鞏令陽插口道。

袁窮奇微頷首,仵作才回答道︰「因為尸體已死亡多日,再以銀針試探,就算無毒也一樣會泛黑。」

「照你判斷,你認為死者已死了多久?」

「照草民判斷,死者恐怕已死了四、五天不等。」

這話一出,關夫人尖聲喊道︰「你胡說!」

「公堂上,豈容你喧嘩?來人,掌嘴!」袁窮奇怒聲道。

龐得能上前,一個巴掌朝她的面頰刮了過去,教她當場斜倒在地。

「仵作,你何以判斷?」袁窮奇繼續再問。

「大人,一般而言,人死後約莫幾個時辰內身體就會僵硬,但過了三天僵硬會緩解,不過如果是中毒而亡,則僵硬會長達七天,但是死者的僵硬已經緩解,證明她非中毒,而且死亡至少四天。」

「關逢春,你可還有話說?」

必逢春趴伏在地,仍嘴硬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袁窮奇微眯起眼,正要再用刑時,鞏令陽沉聲道︰「大人,據我所知,這尸體變化和天候亦有關聯,好比這杏花鎮已入冬,許是如此這尸體變化有所不同。」

「鞏人人既然對相驗有興趣,自然就該知道,有些事與天候無關,好比死者的眼。」袁窮奇哼笑一聲。

「眼?」

仵作一接收袁窮奇的目光,立刻接著道︰「死者的眼已極為混濁,這必定是死亡多日才有,與天候無關,而且最重要的是,死者滲血,而且還有個不成形的胎兒,此乃為死亡多日,體內瘴氣擠壓而出,由此可證,死者死時已懷有身孕約莫四個月,且死亡日推算該是在三十日或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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