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造就事實啊。」
她知道阿燦的責任感重,承諾過的事無論如何都會辦到。她想賴上他,綁得他跑不掉,那麼就不必搬到女乃女乃家里。
對他的信任機制很早就開啟,她深信如果能和他在一起,天塌下來也沒關系,他的保護翼又寬又大,在他的保護下,她可以安安穩穩長大。
「你不怕我被葉伯伯打死?」沒良心的家伙,他用額頭撞上她的頭。
「為了想留在台北,我拚了!」
「如果那時候你真的留下來,現在還會當醫生嗎?」
葉梓亮聳聳肩,來不及發生的事,誰也無法預估。「你說呢?」
「你會不會在維也納、奧地利,還是哪個舞台上?」
他幻想過在舞台上閃閃發亮的亮亮,她是公主、是仙女,是人人都想靠近的美好奇跡。
「鋼琴啊……」那是很久以前的夢想,在有姊姊的時代才允許存在的夢。「我忘記要怎麼彈了。」
「有空的話,再試著拾起來吧,音樂老師說你有天分。」
「我也有當醫生的天分啊,看我現在的門診人數,都快趕過教授級醫生了。」
「驕傲!」他笑著捏捏她的鼻子。
葉梓亮也笑,還在發燒的她臉頰紅紅的,眼楮水水的,分外誘人,
所有人都說她傻,獨獨侯一燦清楚,她不傻,只是堅韌、不服輸,撞得頭破血流也不肯回頭。
「有本事的人才驕傲得起來。」
侯一燦呵呵笑著。「所以解釋開了?沒事了?」
「本來就沒事,我又沒生你的氣。」
「沒有?」他斜眼睨她。
長手臂一勾把她的包包勾過來,從里面翻出手機,按下密碼點進LINE里。
一百多條的訊息未讀!
葉梓亮尷尬笑笑,接過手機一條條慢慢看,越看笑容越小,越看感動越多,她知道,自己讓阿燦擔心了。
「對不起。」
「以後不要再讓我找不到人就好。」
「不會……」話說一半,她咦一聲。
「怎麼?」侯一燦湊過來。
「你看,很奇怪的LINE,我怎麼都沒辦法把這個人封鎖掉。」
芸芸︰其實,我知道你外面有女人。
芸芸︰你不要想了,我打死都不離婚。
芸芸︰給我打電話,不然我就把所有的事捅出來,如果她不怕丟臉的話。
「怎麼會這樣?她不在你的好友名單上。」侯一燦問。
「對啊,三不五時就有LINE傳過來,這個芸芸很可憐,依我看她的老公很糟糕,孩子生病,他搞失蹤,老婆住院,他假裝不知道,每次回家只會要錢。有時候想想,婚姻不是一種好制度。」
一面說著,她回發LINE.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到對方,但回幾句話會讓她的良心好過。
亮亮︰面對這種事,不要用情緒解決,你先想想自己要什麼,如果打算離婚,那你必須替自己和孩子爭取最大的權益,如果不願意,你就得評估丈夫浪子回頭的可能性。
亮亮︰婚姻不是直達車,感覺搭錯車就快點下車,也許會有下一班車,載著你走向正確道路。
侯一燦看著她發完LINE,知道她濫好人性格發作,不阻止,卻是笑著問︰「會不會被嚇到?會不會覺得男人都很渣?」
「不會啊,阿燦是好男人,蘇大哥是好男人,賀鈞棠也是。」
賀鈞棠的手握在門把上,听見葉梓亮的話,微愣。
他們才認識多久,他在她心里已經有了正評?
忍不住地揚起眉毛眼角,嘴巴跟著勾勒出些許笑意,越來越認同阿燦的評價,葉梓亮確實是會讓不由自主陷入的女生。
邁開大步走進病房,他看看葉梓亮,再看看侯一燦,問︰「和好了?」
葉梓亮轉頭看了侯一燦一眼,兩人異口同聲,「我們又沒有吵架。」
沒有?才怪!
一個連開會都不停檢簡訊,一個看見對方只會把棉被拉到頭頂當烏龜,賀鈞棠頭,兩個沒長大的孩子。
他提高手上的紙袋,說︰「先吃一點魚粥,我已經打電話給陳阿姨,讓她幫你做點好吃的,等一下我回去拿。」
「吃粥?」眉頭糾結,葉梓亮猶豫地看向侯一燦。
收到求救信號,侯一燦把她擺回床上,對賀鈞棠說︰「她不吃糊糊的東西,我下去重新買。」
「連御飯團都吃的人還能挑食?不必了,吃!」他不跟葉梓亮解釋,卻轉頭對侯一燦說︰「我問過護理站的護理師,她現在的狀況吃一點粥比較好。」
「嗯……」葉梓亮發出申吟,看得侯一燦心疼。
賀鈞棠才不理會兩個人眉來眼去,強勢地架好病床桌,把魚粥打開,再將湯匙塞進她手里。
葉梓亮嘴裝可憐,目光和侯一燦在空中接觸,侯一燦剛要開口,賀鈞棠立刻擋下。
「你不要把她給寵壞。」
賀鈞棠說得有道理,側過頭,硬起心腸,侯一燦轉身看窗外風景。
于是觀音拂袖、羅剎接手,葉梓亮把
湯匙丟回粥里,賀鈞棠不生氣,拿起湯匙直接喂食。
葉梓亮倔強到底,仰起下巴,抵死不從。
賀鈞棠問︰「需要我找護理師進來插胃管,直接用灌的?」
葉梓亮咬唇,帶起兩分驕傲,揚聲問︰「你知不知道,這里是我的地盤?」
插胃管?哼哈!你嘛拜托,醫療是她的專業長項好嗎?當年本小姐在幫病患插胃管的時候,他還不曉得在蹲在哪個角角磨蜜粉呢。
他似笑非笑地勾起她的下巴,認真對上她的眼楮,「你說得有道理,我馬上幫你辦轉院,我有熟悉的醫院。」
轉院?不要!人不親土親,她從實習就窩在這里,這里是她的老巢穴。
她和他對瞪,她很氣、他很高興,瞪人很累、笑人很爽,幾個回合之後,葉梓亮敗下陣。
用力嘆氣,用力把他舀上來的粥含進嘴里。
糊糊的,嘔……惡心死了,還沒吞進去呢,他又舀了第二口放在她嘴邊。
輸啦輸啦,她輸給他的堅持,葉梓亮恨恨地搶過湯匙,一口、兩口……很難吃、很惡心、很可怕,和糊糊的食物比起來,御飯團叫做五星級食品。
每吃一口,她就瞪他一眼,慢慢的,不曉得是她太餓還是他的眼光太驚人,她居然把整碗粥都吃光了。
賀鈞棠滿意地遞過濕紙巾,葉梓亮乖乖地把嘴巴和手心都擦干淨,听話得像個小學生。
「我已經跟護理站說好,讓看護明天早上過來,晚上,阿燦你……」賀鈞棠看向侯一燦。
侯一燦轉身,他知道賀鈞棠的意思,他頭。不行……他的自控能力沒有想象中好。
「辦公窒里還有一些事沒處理,我必須回公司。」
「知道了。」賀鈞棠對葉梓亮說︰「我回去幫你帶點東西,晚一點過來。」
「不必啦,我一個人可以……」
「要是半夜又發燒怎麼辦?」賀鈞棠一句話堵住她。
「有護理師會巡房……」
「閉嘴,你是病人沒有發言權,這件事我們做決定。」賀鈞棠很專制、很惡霸、很秦始皇。
她又不是植物人,為什麼沒有發言權,何況醫院是她的地盤,又不是他的,要發號施令回他的公司去啊,有一大群等著他發薪水的可憐勞工很樂意听老板指揮。
葉梓亮氣得快炸掉,卻沒多說半句話。
侯一燦失笑,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如果只有自己在場,亮亮絕對不會這麼乖。
賀鈞棠把葉梓亮的表情全看在眠底卻不多置喙,只是暗暗地、得意地笑著。
他對侯一燦說︰「明天的新品發表會,廣告已經打下去,行程不能改變,台中那邊還是你負責,如果時間允許趕得回來的話,你再到醫院一趟,如果不行,我跑完台北這幾場就會過來,有什麼事情電話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