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樂鳥物語(愛我,不容拒絕) 第17頁

我沉默。

「看來你真的不願意提起他,但是佟小姐,你必須明白,如果要治好你,他是關鍵。你听過‘心病還需心藥醫’吧,他是你的心病,也是你的心藥。」

我苦笑,「心理醫生的直覺都這麼敏銳嗎?」

「當然,否則怎麼有資格做心理醫生?一定拿不到執照。現在,願意說了嗎?」

「對病人不是要循循善誘?」

「不錯,不過對于你這種癥狀輕微的病人,我通常采用直切主題,既省時間,效果又好。」

「癥狀輕微?你昨天不是說我很嚴重?」

他笑了,「不這樣說,他怎麼會緊張你?我在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

「去你的表現機會,」我生氣了,「你知不知道你一句話差點害死我。」

「沒那麼嚴重吧?」他從桌子上跳下來,顯然被我的怒氣驚到了。

「他把我塞進跑車,飆到時速二百,你說有沒有這麼嚴重?」

「老天,」他一拍額頭,「該看心理醫生的是他,沒見過這麼笨的男人,有這麼表達愛意的嗎?」

「你說什麼?」我打住他的話頭。

「什麼什麼?」

「你說他表達什麼?」我再問一次。

「表達愛意,」他肯定地重復,「他愛你。」

「你又在賣弄你的幽默感了嗎?」

「小姐,」他抱攏雙肩,「不要侮辱一個心理醫生的專業眼光,長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愛你。」

我坐回椅子,搖頭道︰「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他一拍手道︰「找到癥結所在了。是什麼讓你不相信他愛你?」

「我沒有任何理由相信。」

他聚攏眉心,模著下巴,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緩慢而肯定地道︰「你們最初的相遇不愉快。」

我沉默。

「我猜,你沒有跟任何人談過他愛不愛你的問題。」

我繼續沉默。

「那麼我問你,你愛他嗎?」

我用力搖頭。

「佟小姐,請抬起頭來看著我。」

我依言抬頭,他有一雙明亮清澈的眼楮,溫和睿智,仿佛可以看穿人的心靈。不像曲凌風的眼楮,深沉陰桀凶狠。

「現在,看著我的眼楮回答我,你有一點點愛他嗎?」

我遲疑了下,還是搖頭。

他嘆口氣道︰「好吧,我們今天先到這里,我讓護士給你排一個時間表,以後你就是我的固定病人,下次來的時候,希望听听你和他第一次相遇的故事。不過我建議你,最好找幾個你們倆都認識的人,問問他們,他是不是愛你。還有,試著從好的角度理解他的行為,不要形成下意識抗拒心理,我保證你會覺得日子不再那麼難過。」

我一言不發地站起來。

「嗨,小姐,」他又笑開了,「你總該跟你的醫生說聲‘謝謝’或者‘再見’吧。」

我難得幽默地道︰「我付給你錢,不是嗎?」

「哦。」他撫著胸口,「真現實。那麼美女,當我拜托你,不要哭喪著臉出去,不然那個鴨霸男人這次會把醫院大門砸了。」

我微笑了,心想︰做這個人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我剛開門,曲凌風就迎上來,關切地問︰「怎麼樣?」

胡醫生在室內喊道︰「曲先生,心理治療可不是外科手術,沒這麼快的。」

曲凌風狠狠甩上他的門,拉著我道︰「走吧。看起來像個無賴,不知道怎麼那麼有名氣。」

我突然道︰「很好,治療得很好。」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說,是為了替胡醫生辯護,還是為了要他安心?

罷剛上車,他的手機就響了,他接起道︰「我知道,很快就到,你先幫我頂一下。」

我問︰「你很忙嗎?我可以坐計程車。」

他甩掉電話,不耐煩地道︰「坐好。」

車速飆到一百,他神色凝重,但是不像在生氣,我好像也沒有惹到他。到了別墅門口,他讓我自己下車,迅速掉頭,飛馳而去。

我想到胡醫生的話——

「試著從好的角度理解他的行為。」

他不讓我坐計程車,是擔心我的安全嗎?

※※※

夜已深,我像往常一樣在十一點上床,注意窗外的動靜,隨時準備裝睡。不同的是,今晚睡不著,不是因為怕做那個噩夢,而是在想胡醫生的話。

他愛我?真的嗎?曲凌風真的愛我?他怎麼會愛我?他怎麼會對一個他愛的人做出那麼多惡劣的事情?

很多時候,我甚至不敢回憶從宴會到餐廳那段時間所發生的事,那就像我的噩夢,無休止的夢魔,無休止的猜測,無休止的折磨,不知道哪一天是終結。我試著回憶跟他在一起之後的情形︰他一直很霸道,不給我自由喘息的時間,也不很在意我的感受,他要的只是我時時刻刻的注目,甚至我每分每秒的思維,為什麼?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佔有欲到達瘋狂的程度代表什麼?

我想到他出外洽公回來那次,只因為我忘記等他,他就氣憤地把我扔進浴白,然後又小心翼翼地對待我的腕傷,甚至在激情的時候也沒有忽略,既然這樣,為什麼在拋我進浴白的時候沒有想過會造成傷害?然後是在新城,他根本不顧我的意願,強迫我跟他去開滑翔翼,直到我昏倒,他又緊張得要命,在我床邊守了兩天,到我醒來才放心地睡去,既然這樣,為什麼在酒店的時候他沒有注意到我不舒服?醫生說要我按時吃飯,他就強行打斷我的工作陪我吃飯;說我神經衰弱需要睡眠,他就用折磨得我無暇失眠;說我沒有生存意志,他就用陪我做亡命鴛鴦來威脅我找回求生意志。

這個男人啊!顛三倒四地做這些都代表什麼?他的愛嗎?可笑!如果這就是愛,那麼世界上被愛的人豈不是都像我一樣悲慘?

沒有尊嚴,沒有空間,沒有自我。

我混亂地想著,竟然沒注意到他回來了,等他推開門,想裝睡已經來不及了。我起身,裝出沙啞的嗓音道︰「我渴了,到樓下喝點水。」

他點頭,扯掉領帶和西裝外套,一頭扎進床鋪,顯得無比疲憊。

我回來時,他還保持剛才的姿勢,好像睡著了。公事包丟在腳下,手提電腦也隨意扔在沙發上,他很重視他的電腦,每次回來都先到書房放好,他說過,那里面的東西等于他整個公司。發生了什麼事?他在工作上遇到挫折了嗎?我一向不關心他,他也從沒有這麼反常過。

我走到床鋪里側,小心地爬上床,靠邊躺下,他佔據了大部分面積,我想不踫他,就只好委屈自己不動,否則一翻身就會掉下去。

躺了一會兒,他突然悶悶地開口︰「天籟,你睡了嗎?」

我听到他郁悶的聲音,竟有些不忍,不由自主地道︰「還沒。」

「給我唱首歌吧。」他的語氣不是請求,也不是命令,而是帶著說不出的渴望。

我輕輕地問︰「唱什麼?」

「什麼都好,只要是你唱的就好。」

我想了想,開始低聲哼唱︰「圓圓的,圓圓的,月亮的臉。扁扁的,扁扁的,歲月的書簽。甜甜的,甜甜的,你的笑顏,是不是到了分手的時間……」我感覺他猛地一震,卻沒有打斷我。「……你看,你看,月亮的臉偷偷地在改變,月亮的臉偷偷地在改變。」

當我第二遍唱到「是不是到了分手的時間」時,他突然大手一伸將我拉進懷里,極盡纏綿地吻我,伸手解我睡衣的扣子。

我對上他的眼楮,那里面有失敗的沮喪,有失去的恐慌,也有熾熱的火焰。我很想問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但終究沒有問出口,只是默默地將十指插人他發中,承受他和緩而沉痛的歡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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