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回決心不回頭的展歡什麼也沒看見,而且她還堅定地用雙手掩住耳朵拒絕那聲音的入侵——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防御真的奏效,她一堅決搗住耳朵不想听,那聲音立刻像被隔阻了似的立刻在她耳邊消失。
咦?真的有用?
展歡頗感驚奇地揚起眉,並且試著放下遮著耳的手!什麼聲音也沒有!
可就在她稍放松警戒時,她的頭忽然沒來由地一暈。一驚,她立刻防備心起,而就在她全神貫注地防範時,原本無故產生的暈眩感也很快消逝。她站穩了身,一種懷疑的念頭猛地躍上來——
她這幾次莫名其妙出現的頭暈,昨天還因此在這小房間前撞傷,不會就跟「她」有關系吧?
這麼一想,展歡愈覺得有可能。因為她細推幾次的出狀況,地點好象都不月兌這里……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問題來了——
為什麼是她?而且……如果這女鬼真的就是前夫人,這荊府上上下下的人幾十個,為什麼偏偏挑中她?
她帶衰相?還是連「她」都覺得她比較好欺負?
展歡搖搖頭,根本一點也不想再跟「她」有牽連,更不用說要找「她」問清楚纏著她的目的了。
這時,只見前面有人提著燈由遠而近地走過來。而且很快就來到她的面前。
「我就知道妳還在這里!」如玉停在她身前,喘了一口氣,才皺皺眉瞪著她繼續說︰「小歡,妳怎麼了?臉色這麼差?」她注意到了。
展歡立刻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臉,想到剛才發生在屋里的事,她只能微微苦笑。「是嗎?大概是急著想把工作做完,連一口茶水都沒喝,所以……」怕嚇到如玉,所以她沒對她說那房有古怪的事。
如玉倒是馬上被她轉移了注意力。
「對了!大嬸就是要我來跟妳說,她沒有叫妳今天就把這里清掃完,要妳做不完的明天再做也沒關系……喂!妳不會真的就一個人把爺住的地方都清好了吧?」她看到展歡一身髒兮兮兼狼狽,就知道她有多認真在打掃這里了。
這家伙,總有辦法教她們這些人想偷懶一點都覺羞恥!
見到如玉,展歡只覺一陣溫暖上心頭,剛才的經歷簡直像場夢境似。
「還沒,還剩一些小地方沒弄好。」那讓她見鬼的小房間,她才清了一半就出狀況了。
「好啦、好啦!那明天再清啦!」如玉管她弄好沒弄好,二話不說拉了她就走。「幸好我還幫妳留了一些飯菜,要不然妳今天晚上要餓肚皮了!我說妳呀,工作是工作,不過也不用拼命到這種地步,反正妳做得再好,最多也只得到大嬸的贊賞幾句,而且還白白讓其它人看妳不順眼,這根本劃不來嘛……」
就這樣,如玉一路念到底,完全沒讓她有插嘴的余地。
至于藏在小房間木箱里的秘密,和她可能踫上「鬼夫人」的事呢?
展歡決定還是別踫為妙!
她可一點也不想跟個「鬼」字輩的打交道,就算她是鬼夫人也一樣!
第三章
酒樓內,精致隱密的包廂雅房里,在談完正事後,酒過三巡的男人們開始拋開了正經精明的生意人面孔,紛紛放浪形骸了起來。
而靠在窗台下的長椅上、服侍著正微微閉目假寐中的偉岸男子的嬌艷美人,一雙杏眸若有似無地睞向那些一個個不是腦滿腸肥,便是猥瑣色欲燻心的男人,再看看曲意承歡伺候著他們飲酒作樂的姐妹們。她的柳眉稍擰,眼底掠過了一絲厭惡與嘲弄。
可當她的視線收回,低眸凝住身邊的男子時,她的眼神、連同她玫瑰般的唇,都釋出了謎樣的笑。
愛戀地,她的丹蔻蔥指輕輕地觸踫上他堅硬剛稜的下巴,接著再仿佛要確定她的擁有權似,她半伏在他結實寬闊的胸膛上,藉臂攏圈住他的熊腰。
而男人——荊天衣,自然已察覺她的舉動。他仍斂著眸,將手中的酒杯湊到唇邊一口飲盡後,他才緩緩睜開眼楮微顯醉意,卻更見一番清澈灼人的眸珠,攫住了偎倚在他懷中的佳人的視線。
「嫣然,我醉了!」聲音沙啞語調低緩。
停芳閣的花魁、名滿江南的嫣然姑娘,聞言不由綻顏一笑,伸長縴手將一旁的酒壺勾來,促狹似地再為他倒了個滿杯。
「我的爺,您沒醉!嫣然跟了您這麼久,何曾見您醉過?您是故意惹嫣然發笑嗎?」
她柔得像絲綢似的聲音不但滑過他的耳,連仍忙著與身邊女人狎戲的其它男人們也听到了。
「喂!我說嫣然姑娘,咱們今天可是沾了荊爺的光才有幸見到姑娘妳的嬌容,既然大家有緣在這里喝酒相聚,妳也別只光顧著伺候妳的爺,和咱們多說說兩句話嘛!」
喝得滿臉通紅的馬臉男人,膽子也隨著酒量變大了,首先第一個開口。
「是啊、是啊!嫣然姑娘的聲音可真是比得上天上的仙音,老子玩過這麼多女人,就沒有一個比得上妳。」
另一個原本嚴肅老實的布莊老板,在兩杯下肚後已經完全變了個人,兩只手忙著在身上的姑娘衣服里作怪,還一邊立刻應和著,丑態畢露。
嫣然一听,心里雖然生起極大的惱怒,不過畢竟已在歡場中打滾多年,早就練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所以她起身面對了眾人,非但嬌顏不見一絲慍色,還給了他們一抹美艷誘人的笑。
「兩位大爺真是過獎了!事實上是嫣然沾了荊爺的光,才能在今日見到幾位在城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爺。看來爺們是責怪嫣然怠慢了,嫣然自己請罪來……就讓嫣然罰喝一杯如何?」將荊天衣手上的酒取了過來。
除了荊天衣,全場三、四個男人,和停芳閣的其它姑娘都轟然鼓掌了起來。而她也果真豪爽地一飲而盡。
一陣掌聲更是如雷。
在眾人熱烈的注視下,嫣然神態自若地放下了涓滴不剩的酒杯。
「好啊!嫣然姑娘真是好酒量!」有人爆出了這聲大贊。
「嫣然姑娘果然是深藏不露啊!」立刻有人跟著喝采。
一時之間,場面又重新熱絡了起來。
而嫣然三言兩語便巧妙將眾人可能生起的挑釁化為無形,不但顯出了她過人的聰慧,也讓人見識到了第一花魁圓融的交際手腕。再加上她如黃鶯出谷的嬌聲脆語,這些男人們就算是鐵的心也都酥了,更遑論會有人不識趣地繼續為難這嬌滴滴的美人兒了。
安撫好了這些她打自心里厭憎的男人,嫣然再從容優雅地倚回荊天衣身邊,原以為回頭便會發現他贊賞寵溺的眼神,卻沒料到他的視線根本不在她身上——只見他正偏過頭,看向窗外下,而且在他臉上還有一抹趣味的表情。
嫣然立刻好奇心大起。
是什麼吸引了他?
荊天衣只是很偶然地看到這一幕——一個被聲聲捉賊追著跑的年輕人,在前面溜得飛快,而且看起來有見義勇為之心、肯幫忙插手管閑事攔下他的路人並沒有。不過就當他要跑經過這酒樓時,突然有個不起眼的細長人影趁人不注意時,從原本蹲著的酒樓大門一步跨出來,握緊拳頭準準地朝迎面而去的賊一送,然後再很快像沒事人一樣地跳回大門旁繼續蹲,就連那人影正在旁打盹的同伴也沒看到發生的事。
但偏偏荊天衣很湊巧地就是看到了——他看到了被跳出來的人輕輕一拳打到的賊,竟比較像被一只牛沖撞到的退了兩步,接著一臉痛苦地抱著自己的肚子當場跑不了,而後面追來的莊稼漢也馬上揪住了這賊,一邊大罵著賊,一邊要拉著他進宮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