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兩人同時開口,「針孔攝影機!」
賀鈞棠撥出電話,鈴響兩聲,電話那邊傳來宋采青的輕快笑聲。「這麼想我?才分開一個多鐘頭,需要我飛奔過去嗎?」
賀鈞棠正色道︰「采青,你馬上聯絡高致星,告訴他,他開的條件我都同意,我唯一的要求是,明天之前我要拿到房子的鑰匙。」
「急什麼,多給一點時間談判,我會談出最好的條件,要是能找到幫芸棠姊立遺矚的律師,我保證高致星半毛錢都拿不到。」
「不必,你告訴他,房子過戶文件可以慢慢辦,但明天下午我要出國,讓他先把鑰匙交出來、簽下監護權讓渡書,我要帶諾諾到加拿大。」
宋采青頓了一下,到加拿大?
她不懂賀鈞棠為什麼臨時變卦?更不懂拿走鑰匙又怎樣,高致星大可換掉整組鑰匙,這種要求沒意義……但賀鈞棠的口氣卻那麼急切、篤定。
也好,諾諾離開台灣後,葉梓亮再沒理由留在賀鈞棠家,到時她也許有機會可以見縫插針,也許能夠力挽狂瀾,她不年輕了,比起愛情,她更相信手段。
「好,如果我拿到鑰匙……」
「打電話給我,我過去拿。」
「可以,等我通知。」
宋采青掛掉電話,賀鈞棠向葉梓亮看去,她低頭啃咬著手指,來來回回在書房里繞圈圈,賀鈞棠走到她面前站定。「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告訴過我的話。」
「哪一句?」
「你說,芸棠姊住院那段日子,諾諾沒上學,一直在醫院陪伴母親?」
「對,是保姆告訴我的,白天管家會到醫院里照顧姊姊和諾諾,上諾諾直接睡在醫院里。」
「有問題嗎?」
「我本來以為,諾諾不能接受母親去世的惡耗,遲遲無法開口,但……如果芸棠姊不是因病去世,有沒有可能……諾諾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事?」話出口的同時,她聯想到諾諾畫的小黑人,同樣的畫,她看過好幾幅……
呼吸突然變得急促,如果是的話,那麼……太殘忍!
賀鈞棠點點頭,他想到了,想到諾諾看見醫院時尖叫大喊,像野獸般狠狠咬住他的手臂……他的恐懼源自于……心猛地一抽!懊死!
「要是能夠知道芸棠姊過世的確切原因……」
賀鈞棠冷冷咬牙。「她是被勒斃的。」
「芸棠姊告訴你的嗎?那她有沒有告訴你過程?」
「她無法說話,但她給我看了脖子上的勒痕。」
想起姊姊脖子上那道紫黑色的傷,他心痛難當,高致星這個禽獸,他會讓他付出代價!
被勒死的?所以氣管斷裂、聲帶破損、不能講話,只能傳LINE?
望著悲傷的賀鈞棠,她上前給他一個擁抱,葉梓亮說︰「你還記得芸棠姊的病房號碼嗎?」
「你的意思……」
「錄到最緊要的關鍵才能無所遁形,如果高致星是在醫院動的手,如果諾諾確實看到什麼,那麼……」
葉梓亮沒有繼續往下說,但賀鈞棠明白了。
第10章(1)
星期日,陳阿姨到家里陪諾諾後,賀鈞棠和葉梓亮直接到醫院。
賀芸棠住餅的病房里,現在住著一位老太太,家人剛下樓吃早餐。
葉梓亮的醫生袍派上用場,葉梓亮幫老太太檢過血壓心跳之後,有一搭沒一搭和她聊天,賀鈞棠快速檢每個角落,直到葉梓亮扶老太太進浴室上廁所時,他才拿出探測器到處探測。
很遺憾地,並沒有找到攝影機。
「阿桑,你要放寬心,病才會好得快。」
「我也想啊,可是傷口好痛,稍微動一下都痛得快死掉。」阿桑皺眉。
「有這麼嚴重?我幫你看看傷口。」
葉梓亮撩起阿桑的衣服幫忙檢,賀鈞棠看著葉梓亮的舉動,又好氣又好笑,他們是來當小偷的,她還真當自己是在巡房。
葉梓亮打開紗布,在傷口周圍輕探。
阿桑是子宮腫瘤開刀,她說光為了等開刀,短短一個月就瘦十幾公斤,心理壓力超大。
這個年紀的太太,月復部周圍多少會有一圈肉,因為暴瘦,她的肚子平坦,肌肉強性較差,多余的皮膚隨著她平躺往兩邊垂下。
這樣一看,就發現明顯的不對勁了。
她的子宮瘤已經摘除,照理說肚子不該還有突起,傷口並沒有發炎,表示恢復沒有問題,但子宮位置的突起處,葉梓亮輕輕一踫,病人就痛苦難當。
葉梓亮探向病人的額頭,有微微的發燒。
距離開刀已經五天,多數人都可以出院了,沒道理老太太還痛得這麼厲害,是里面的傷口沒處里好、發炎化膿,還是……留了不應該留的東西在里面?
她猶豫著,考慮要不要以家屬身分去找主治大夫問清楚。
走到床頭,她看病人和主治大夫的姓名。
這時,主治大夫阮醫生走進病房,看見穿著醫生袍的葉梓亮,問︰「你是誰,為什麼在這里?」
完蛋,露餡了!
她還來不及回答對方問話,只見賀鈞棠臉色鐵青,搶快一步擋在葉梓亮前面,他盯著對方的臉,口氣陰森。
「上次,是你告訴我,ZOE死于子宮頸癌擴散。」
賀鈞棠不相信新聞報導還親自跑一趟醫院,沒想到從醫生口中得到的依舊是謊言。
氣氛頓時變得詭譎,阮醫生的臉色透出不自然的蒼白。
如果對方說賀芸棠,他不見得會記得這號病人,但他說ZOE……
阮醫生雖然不看電視,但ZOE相當有名,到處都可以看到她的廣告廣告牌,所以他知道她,也記得她。
賀鈞棠的話也讓葉梓亮大吃一驚,諾諾的母親竟然是ZOE?是阿章最崇拜的媽媽名模?
阮醫生倒抽口氣,定眼望著氣勢高漲的男人。
賀鈞棠抓住他的衣襟,怒道︰「說!為什麼說謊?你企圖包庇凶手?」
「我沒有!」阮醫生用力扯開賀鈞棠的手。
「你敢發誓?說吧!斑致星給了你多少錢?」賀鈞棠冷笑,一雙眼楮卻凌厲無比。
「你在講什麼?我根本不認識你,根本沒和你說過話,你不要胡說八道,不然……我告你妨害名譽。」
阮醫生硬氣,想要推開賀鈞棠,但對方站得筆直,一下子竟推不倒他。
葉梓亮從賀鈞棠背後站出來,看一眼醫生袍上面的名字,阮欽雄,沒錯,她沒找錯人,是幫阿桑開刀的醫生。
葉梓亮冷下臉,壓低聲音恐嚇。「你可以不說實話,但你留了東西在病人的肚子里,要不要我大聲嚷嚷,讓家屬以醫療疏失告上法庭?」
「你不要胡說八道!」
「又是胡說八道?沒有別的話好講了嗎?ZOE的事時隔已久,我們苦無證據確實不能拿你怎樣,不過這位老太太可是活生生的證據。」
她粗魯地拉起阮欽雄走到病床邊,對老太太說︰「阿桑,主治醫生來了,我們給他看看傷口好不好?」
老太太皺眉輕聲抱怨。「又要看,很痛。」
「我知道很痛,對不起啦,要是傷口復原得不好,里面化膿了,一定要及早處理才能早點痊癒.」
在老太太咬牙忍痛,心不甘情不願地讓葉梓亮再次打開紗布。
阮欽雄是個經驗老道的醫生,一眼就看出怎麼回事,他恨不得去踹住院醫生的頭,他太忙了,讓住院醫生幫忙檢病患傷口,沒想到竟會出這麼大的紕漏。
葉梓亮對賀鈞棠眼神示意,他點點頭,先走出病房。葉梓亮把傷口重新包好後,陪阮欽雄一起走到病房門口。
葉梓亮說︰「現在,阮醫生可以選擇說實話,還是讓我去和阿桑談談,听說她的孩子在樓下餐廳吃飯很快就會上來,我認為他們一定會對阮醫生的疏忽感到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