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冬陽當然不在意她的隨性。「妳可以不用急,慢慢來。我今晚有的是時間。」他仍站在原地沒動。
冰晏秋又想到了什麼,在走進房門前突然轉身大步走近他。「對了!你吃晚飯了沒?」
「還沒!我以為妳會請我!」沒對她突如其來的舉動感到訝異,他搖頭,頗有企圖地回她。
她有些想笑,不過還是將手上放著松餅的紙袋遞給他。「我吃飽了,這是人家附贈的松餅,請你將就著吃吧!要不廚房的冰箱里你再去找找有可以吃的。我先說好,在我家里,我真的沒辦法請你吃大餐。」明白地交代完畢,她就丟下他轉進房了。
昨晚她大概一沾上床就不省人事,沒定鬧鐘,今天早上的三堂課被她睡了去,要不是學校打電話來,恐怕她睡過下午都沒問題。
唉!她要排的補課可多了。
頭大!
冰晏秋原來是想享受一下泡熱水澡的,不過為了外面的客人,她今天只好忍痛放棄。進浴室大略沖了一下熱水,再胡亂擦干自己的身子,套上T恤、家居褲——算算她進去再出來的時間,大概也只有五分鐘吧!
不知道外面那家伙還坐不坐得住?
她一邊用毛巾擦干剛才順便洗濕的頭發、一邊往她的梳妝台前抓起吹風機。
老實說,要不是再看見他,她還真忘了昨晚發生的事,更不可能記得他說過今天還要再過來,帶阿極托他的東西給她……
阿極那家伙,交往的朋友三教九流,倒不知道這範冬陽又是干什麼的?昨晚她累得沒心思、沒力氣問他,不過看他那副斯文樣,手上又不離一個公文包,想來該是離「讀書人」或者……「推銷員」之類的不遠吧?
將頭發吹了差不多半干不濕,她就放下吹風機,隨手將短發輕松梳幾下,算是整齊可以了,她才向外面客廳走。
不過一站到客廳,她倒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夜晚客廳久違不見的明亮,和正像個水電工人一樣由小木梯上踏下來的範冬陽。
擋風的大衣被丟到一旁,兩只手的袖子全卷到上臂,駝色上衣的唯一兩顆扣子還全解了開些微露出了結實精瘦的胸肌,再加上微亂的一頭卷發……這男人,簡直成了性感致命的化身。
怦怦、怦怦……急快的心跳差點躍出她的胸口。
不會吧?她這快三十歲的女人,竟然對這小她歲數的小伙子有反應……
用力一甩頭,郭晏秋再突然伸手拍拍自己的臉頰,好不容易在「男色」當前的誘惑中清醒過來。不過當她一回過神來,卻赫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位移到她眼前不到十公分的男人特寫臉龐後,她不禁「哇」一聲,下意識向後彈開一大步。
「喂喂……你……」一邊按住錯亂的心口、一邊她還有些狼狽地瞪向他。
範冬陽看著簡直像受到驚嚇跳開的她,神情先是愕然,接著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眼楮一亮。
他忽然笑了。
「老實說,妳該不會是看著我看到發呆吧?」他毫不害臊地指著自己。很高興他無往不利的魅力沒在她身上失效,更高興她除了知道他是她親愛弟弟的朋友,也總算看出了他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
冰晏秋愣了愣。原來跳快的心髒已經恢復正常,就連腦袋也是。
「我忽然發現你是個……嗯,怎麼說?」皺眉,模著下巴,她努力尋找適切的形容詞。「表里不一的男人。」
「哦?」範冬陽桃花似的眼深思地微瞇。「妳哪里看出我表里不一了?」
冰晏秋好笑地瞟向他。「這很明顯的好不好!哪!」一指指向上頭,再以嘆為觀止的語氣說︰「我以為大帥哥通常是中看不中用呢!沒想到你竟然還會修理我家的電燈,這不是表里不一是什麼?」
範冬陽的一張俊臉險些抽搐扭曲。
這女人!
原本還期望她真能由他身上看出些什麼,不過顯然他高估她了。
「是是是!親愛的郭家二姊,感謝妳對我的刮目相看。要是我沒露這一手,我都不知道在妳的眼中,原來我只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男人!」他對她皮笑肉不笑地。
嗯,好象不小心得罪人了。
冰晏秋知錯能改,馬上雙手合十在額上朝他低頭認錯。「好啦!抱歉抱歉!我承認我錯看你了。」她再放下手,抬頭對他笑得誠意坦蕩。「現在,我再正式向你道謝,非常、非常感謝你修理好我家的電燈。可以讓我請你喝杯咖啡嗎?」她問。
面對她的坦然,他再在意下去就不是男人了。更何況,他又不是真的在意。
「妳會煮咖啡?」意外。
「不好意思,我這里只有三合一即溶咖啡,我也只會泡這個。不要嗎?」別傻了!雖然幾乎天天去老板娘的咖啡館,她其實還是分辨不出咖啡除了是「咖啡」還有什麼差別?所以她這里還有咖啡即溶包,他這客人就該偷笑了。
範冬陽能說什麼?
他聳聳肩。「要!靶激不盡!」
兩人分頭行動。
趁郭晏秋晃進廚房泡咖啡,他也將小木梯抬回陽台放好。
一會兒後,郭晏秋為他和自己分別端來了咖啡和女乃茶。
「唉!晚上真的好久沒在這麼亮的客廳坐了,還真是有點不習慣。」在他坐著的對面小沙發,她三兩下把上面的雜物清到另一邊去,再輕松自在地坐下。「咖啡,請用!」對著他笑說,她自己已經喝起了手上的熱女乃茶。
範冬陽也接過來喝了。沒對這咖啡和她的品味發表什麼意見,他倒是對舒服地窩在沙發里愜意享受的女人有著意想不到的動容。
他微笑地看著她慵懶像貓似的神態。
「我很好奇,是不是只要是小冰的朋友,妳就會這麼毫不懷疑、毫無防備地讓他走進妳的家里?」
揉揉自己差不多已經全干了的頭發,她透過冒著騰騰白煙的杯于邊緣看他。「你好象認為我很笨。」並不是生氣的語氣。
「如果妳對每一個上門的人都一樣,讓人這麼隨隨便便地就進來,難保妳不會遇上危險。」他的神情有些嚴肅認真了。
「放心!我可以保護得了我自己。」她當然不是自恃她住的地方下到一百公尺就有一間警察分局。「阿極沒告訴你,我以前是在干嘛的?」對了!不知道這範冬陽跟阿極是好到什麼程度?
放下咖啡,範冬陽修長的雙腿交疊起,將背靠向身後的沙發椅。「就算妳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跆拳道高手也一樣。別讓陌生人隨便進門,才是正確的保身之道。」他記得台灣的治安不是很好,尤其是近來更糟。
冰晏秋忍下住對他蹙蹙鼻。「我突然懷疑你是保全公司的推銷員……你……是嗎?」她還沒遇過對她的「開門守則」這麼哩叭嗦的「客人」,難怪她會想到這里來。
有些被她打敗地,他慢慢吐出了一口長氣。
「不是!」兩字回她,他稜角分明的嘴唇向上彎成弧線。「我來找妳,只是為交給妳一樣東西。」提醒她。
愣了一下,然後她才突地想起來。「啊……對了!你說阿極要你帶東西給我!」事實上,在從今晚看見他出現在她眼前為止,她完全沒有想到他來的目的。她很有點興致好奇地稍俯身向前。「你今天沒忘了帶來吧?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她的視線瞟向他唯一帶在身邊的那只公文包,可以肯定的是,那樣東西應該不會很大。
範冬陽的眼和臉龐都閃動著笑意。他沒伸手向擱在一旁的公文包,卻是勾起他的長衣。他在長衣的內側口袋拿出了一只長扁的黑色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