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情錯愛 第22頁

「沒有。」

「沒有?」亦即,他是來白做的?可是,他看起來不像個壞人呀!為何卻……呵,一定是覬覦我的美色。

第九章

密謀帷幄近四個月,安邦侯劉建都終于在張錯不告而別,西門雪在陣前倒下之後,黯然鳴金息鼓,听任天命地接受殘酷的事實。

聰明睿智的他,已明白看清局勢,這個極其大膽和冒險的行動,成敗的後果將牽連多少無辜。他也打過天下,在風雲變幻中,彷如一盤棋局,全面處于劣勢的一方,必須咬一個大翻身的機會,奮力搏擊……

他蓄養的武士只剩得八百余人,比起漢皇的東宮侍衛隊,力量相關太遠。此舉若不成功,鐵定成仁。

西門雪料想是悉了這點,才會琵琶別抱,暗築二心。

但,張錯呢?他又是為了什麼。

是安邦侯府的變亂,他完全被蒙在鼓里,直到張錯無故消失之後,他才經由西門雪口中得知,他謀「叛變」。

這件事到現在仍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一名他最為寵信的心月復大將,為什麼會心生叛變?難道那晚西門雪沒有告訴他,他有意將寒曦下嫁予他。

劉建都自寢房出,臉容異常憔悴,雙目無精打采,猛打著呵欠。

大勢已去!虧他生了那麼多兒子,居然沒有一個人能為他分憂解勞。可悲!

「霍恭,還是沒打探出張錯的消息嗎?」

「孩兒已知會各知府,縣府衙門幫忙查尋,有消息當會立即回報。」劉霍恭是眾多子嗣中,比較英勇干練的一個。

「你妹呢?那麼大個姑娘家,總不會就此消失吧?」劉建都眼角一飛,射出兩道出人意表的精光。

劉霍恭心頭一震,努力保持鎮定。

「請父親多給孩兒一些時間性,孩兒……」

「我可以給你十年,二十年,但齊王,親王他們恐怕連一,二個月的時間都不肯等。你應該很清楚,這是個弱肉強食的局勢,你們兄弟一個比一個無能,遲早要大禍臨頭。生死存亡之際,豈容絲毫耽擱。」

劉霍恭雙眉一皺,「孩兒知道。」

「去把張錯找回來,只有他才能為你們抵御外侵。」走到今日這步田地雖然是他始料未及的,可他也早早作了最壞的打算。

把寒曦許配給張錯,是他的最後一步棋,「心月復」畢竟仍是外人,但「女婿」則不同,那稱之為半子,是地地道道的自己人。

辛苦多年打下的基業,當然得交給自己人才合情合理。

「孩兒立刻去辦。」劉霍恭內心仍非常掙扎,他對張錯的感情和其他兄弟是一樣的又愛又怕。

「希望你這次說的是真心話。」他的心思他怎會不懂。只不過事實就是事實,它也許殘忍得令人不敢面對,卻絕對不容否認。

∞∞∞∞∞

雖已到盛夏,春意卻依然絛蜷。

張錯被寒曦強迫,換上一襲月牙白袍子,和全新的軟昵靴子。整個人看起來清朗颯爽,風采翩翩。

「這才像個人樣嘛,鐘大哥你說是不是?」寒曦笑嘻嘻地前前後後打量他,愈看愈覺得他峻逸得不得了。

鐘子錫和左清風,郭萬里訥訥地立在一旁,不曉得該不該附和她一起調侃他們老大。

張錯反應出奇冷淡。「咱們該上路了。」

萬緣師太給他一個月的期限,讓他了結任務,專心回去當和尚。

從這兒到京城共數百里路,縱使他們輕功了得,可加個手無縛雞之力。又愛調皮搗蛋的寒曦,需費多少時日還難以算呢。

「沒問題。」大病初愈的寒曦,膚色白皙得像剛剝的鮮菱,烏溜的長發扎成兩條麻花辮,嬌俏的模樣比實際年齡要小了許多。

她往圓凳上一站,伸出兩手,賴皮的央求︰

「背我。」

甜孜孜的笑容像孩童般無邪,為他荒蕪的心注入一大桶甘霖。

「你不是已經完全復原了嗎?」背她沒什麼,只是過分親昵的舉動,讓他無從招架。

「誰說的?我腳痛,手痛,頭也痛痛。」不背拉倒,她索性把細白小手塞進他掌心,露出狡黠的笑,「這樣總可以了吧?」

他凝了下她光彩煥發的小臉,被動地不想拒絕。

「走吧。」

鐘子錫他們提早一步出發了,在弄不清政局如何之前,他們自覺有必要在回家的路上,替張錯和寒曦先打點妥當。

烏雲一層一層漫卷半個天際,似乎快下雨了,果然,沒多久便雷聲隆隆響。

「我們先找個地方避雨。」張錯牽著她的手,幾乎腳不沾地的急急趕路。

她追得上氣不接下氣,索性把手抽回來,賴在路旁的石階上,睜大秋水瞳眸,咳得滿面通紅。

「再趕緊一段路就到石家寨,那兒或許有客棧可以投宿。」他冷硬著心腸別過臉。

「我走不動了。」原來她復元得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完好,一陣疾速快跑後,胸口刺疼得受不了。

免強撐起的身子,旋即又跌撲在石階上。

「怎麼樣?」伸出去準備攙扶她的手,硬生生地又停在空中。

寒曦望著他,幽怨叢生,「你為什麼那麼討厭我?」

她的記憶正一點一滴撿回來,首先攀回腦海的,就是他深情綢繆的眼。

潛藏朦朧意識中的他,該是愛她的呀,為何這雙炯炯的眼,看來如此陌生?

鐘子錫他們也跟她說過,張錯為了求訪名醫替她治病,吃盡了千辛萬苦。可,既然她已經好了,他干麻還整天擺張臭臉氣她?

「我不討厭你。」事實上,他愛她還怕來不及呢。

「那……是你心中另外有人?」如果真是那樣,她願意無條件退出。

畢竟橫刀奪愛不是件光明的事。她是很喜歡他沒錯。可,天下男人這麼多,她沒必要死賴著他。

「沒有。」他心底涌現無限感慨,眉宇間的陰霾濃得解不開。

「喔!那我明白了,你臉臭,口氣差的壞摶病,是天生的改不掉。」她自以為是地點點頭,「沒關系,我原諒你就是。」

「不需要,我並不介意你的任何觀感。」避免自己泥足深陷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仇而生厭。

唯有如此,她才能去追求未來的幸福。他會真心誠意祝福她的。

寒曦滿臉柔情,宛似被子橫刀割出鮮血,隱隱生疼。

「你是一天下最不誠懇的偽君子。真那麼不在意我,為什麼舍命救我?」

細雨遽然而至,解除張錯難以啟齒的困逆。

他二人一動也不動,雨絲綿密地撒落他們的頭臉,如一只輕撫的手,帶著奇異的溫暖。

寒曦僵立許久,低回著︰「抱我。」

張錯呼吸變得急促,眸光凌亂地閃爍著。心愛的女人,詭異的午夜,連滴滴雨珠都是誘惑。

她環住了的腰迎上朱唇……

「不,不可以。」他掙扎得心口不一。

「為什麼?這里又沒有旁人。」她任性妄為的本性逐次鮮明起來。

這樣的認知反而加深彼此致命的誘引,他曾經傾心狂戀的不就是一個這樣的女人。

雨愈下愈大,模糊了所有的視野。

寒曦眼尖,瞧見前方有間草房,立即興奮提醒他,「咱們到那兒避雨。」

他是一個自欺欺人,空口說大話的發願者。抵抗不了誘惑,怎麼出家?

但哀哉眾生,誰不為七情六欲所折騰?房屋後邊水氣氤氯。

兩人繞過去瞧個仔細,呀!是一潭溫泉。

寒曦不假思索,拉著他便往池中跳下,不知是水的溫度,抑或血液汩汩流竄,心跳得好快,撲通撲通,一下一下撞擊著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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