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釀 第13頁

「嗯,果然是人間極品!」仿彿完全沒想到齊行然的顧忌,伍青潭已經手腳很快地為自己倒了一杯桂花酒來解酒饞。

至于慢了一步救人不及的齊行然,只得張目結舌、冷汗直流地瞪著他。

李朝宗突然哈哈大笑。

這讓齊行然的一顆心差點跳出喉口。他立刻握緊拳頭,已經準備要掐住李朝宗的脖子逼他交出解藥了……

「總管,可不是我夸口吧?我相信你從來沒喝過這麼好喝的桂花酒……三爺,你也試試。」李朝宗只是得意著,還趕緊為一旁發呆的齊行然倒了一杯。

呃……看樣子總管沒毒發的征兆,那他喝是不喝?齊行然被動地接過酒,還在猶疑中。

「這酒和茶……是員外家自己釀制的,我想能當員外家的客人真是好口福啊!」伍青潭又啜了一口,微微眯起了眼,他不經意似的問道︰「听說員外家的四小姐擅長此道,難道我現在喝的就是她親手做的?」

李朝宗差點跳起來。他猛地皺起眉。

「你……你怎麼會知道……你是听誰說的?」他既震驚又狐疑--驚的是伍青潭竟猜得出這酒出自誰,疑的是他究竟從何處「听說」李家的四小姐會這手藝的?

咦?他還真的猜中啦?前些天不意從爺口中知道,原來宛妍姑娘送來令所有人垂涎回味的梅花茶是她的親手杰作,而剛才一嗅到和她送的茶相同的花茶香味,他立刻自動自發在腦中將它們的主人歸納成一位,當然他再有理由也懷疑這酒同樣是出自她的巧手。

這宛妍姑娘,果真是令人驚奇不已啊!

而一旁後知後覺的齊行然,總算也听出玄機了。

「這個嘛,我也忘了是听誰說過。」伍青潭不好意思地笑笑。當然無法啟齒,那個謠言的制造者就是他--青潭總管本人。「對了!我家大爺最近正在煩惱該送一位嗜茶如命的朋友什麼特別的好茶,也許你家千金制的這梅花茶,剛好可以讓齊爺少去煩惱。」他像突然想起這樁事似的開心道。

齊行然掏掏耳朵,已經懶得去分辨他話中的真假了--隨他搞去!反正把大哥丟的任務完成就好!

立刻把原先的疑惑拋到九霄雲外,李朝宗眼珠子一轉,已經在心中打起了主意。

「能為齊爺解除煩惱實在是小女的榮幸。不過……唉!真是太抱歉了,我不知道齊爺正好需要這東西,要不我一定多帶幾罐來!不如這樣吧,總管……」先是一臉遺憾懊惱,接著李朝宗像是突然有了解決的好辦法。他臉上堆滿了笑容,對伍青潭道︰「為了表達歉意,我回去就命小女多準備幾樣其它拿手的花茶,再親自送來貴府讓齊爺挑選出最好的,您看如何?」

舉凡男人,沒有不喜歡美色的,他就不相信齊三也能例外。而小四女敕雖女敕,不過以她承襲自她娘少見的美貌,或許她可以……

恐怕茶不是重點吧?伍青潭光听他開個頭,就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轉什麼念頭--敢情他為了挽救自己的事業,連女兒都可以送上了?

伍青潭不由打心里貶鄙起眼前這毫不猶豫「賣女求榮」的男人,同時也更加確定他打听到的流言傳聞沒錯--李朝宗從來就不曾重視善待自己的小女兒,即使她是自己的正室所出。

「讓令千金親自送來?這樣不好吧!」他故做驚奇,不過心中倒是很滿意這老家伙果然照著他的打算走。

「怎麼會?我還擔心找不到機會為齊爺做點事,現在可好了!」呵呵笑著,李朝宗硬是以不讓人拒絕的肯定結語說了。「三爺、總管,那就這麼說定了,只要齊爺肯撥個時間,我立刻就讓小女送茶過來!」

待李朝宗前腳一走,一邊看戲看很久、也憋話憋很久的齊行然,馬上迫不及待雙手環胸、瞪向伍青潭。

「大哥不是交代我們最好讓他一路哭回去?不過我看他那個表情比較像是挖到寶藏,而且你還把李姑娘扯出來。總管你快說,你到底又在打什麼主意?」

「你也知道我在打主意?嗯,有這麼明顯嗎?」模著下巴反省。

「有!你笑得太和藹可親了。」齊行然一臉正經。

「喂喂!難道我平常就不和藹可親嗎?」

「我還是習慣你奸奸詐詐的表情,看起來比較正常。」誠實以告。

「呵……呵呵……謝謝你哦!」伍青潭嘴角抽搐。

「不客氣!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了吧?」果然是思考一直線的家伙。

「我打什麼主意啊……」既然說奸詐是他正常的本性,那他又怎麼好意思辜負人家對他的期待呢?「讓--你--猜!」

「我猜?」齊行然搔搔頭。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只見齊家的三爺以一副雙手插腰、兩腳與肩同寬的頂天立地姿勢,認真地思索起青潭總管丟的謎題。

不由仰天長嘆,伍青潭幾乎要為齊三掬一把同情之淚了--一個是聰明有余卻定力不足、一個是忠實可靠卻迂直過頭,有這麼一對寶貝弟弟,難怪他還得繼續做牛做馬下去。

事實上,這恨鐵不成鋼的伍青潭也很想哭啊!

誰叫爺欠齊家,而他又欠爺的!

唉!

所以爺想完成那個心願哪……恐怕還有得等唷!

JJJJJJ

「要我到……齊府?哪……哪個齊府?」李宛妍幾乎是屏著氣息看向她爹。

「在這京城里叫得出名字來的,還有哪個齊府?」李朝宗沒好氣地瞪著這一向不討他歡喜的四女。「我要你帶著這幾罐茶葉到齊府去,听清楚我的交代--茶葉,一定要你親手交到齊三的手中!听到沒有?沒見到他、沒用你的雙手親自將東西交給他,你就不準回來。」沒想到才隔天就得到齊家的回應,他立刻就把麼女召來,並且劈頭就要她到齊家去。只要多拖延一日,他的財貨折耗得就愈快,所以他得盡速確定他在齊三身上用的這一步棋究竟管不管用。

李宛妍的身子不可抑制地泛過一陣輕顫--爹說的果然是他!

「為什麼一定要我把東西交給他?」努力壓下翻騰如海的情緒,她慢慢听出了不對勁。

「把東西交給他當然是借口。」李朝宗為了讓她清楚自己的任務,自然沒有隱瞞的必要。「現在我們李家正面臨一項生死危機,只要齊三肯答應幫忙,我們就能立刻度過難關;要是他不肯,李家恐怕就要去喝好一陣子的西北風。所以現在只有你,可以為這個家做點事……」指住她。

不曾正視過她、不曾將她當重要存在的爹,如今竟會破天荒開口要她去做一件事?而且還是跟齊三有關……她知道家里出了大事,是關于生意上的大事,可她卻不知道怎麼會與齊三有牽扯。

齊三!

這個名字、這個人,立刻讓她的心漲滿了熱熱暖暖的記憶。

因為不想讓家人知道她曾跑去哪里,所以那天她讓齊三的馬車送到離家一條街外就打發他們回頭。她當然也明白她失蹤了近一天,守她門的下人不可能一直沒察覺,果然,她一溜回去還是被逮個正著。于是她不但被對她更加動怒尋釁的三娘再派人嚴加看守,還干脆一天只給她吃一餐、打算看她要怎麼再跑……

她真的跑不了,也沒力氣跑。所以她又有好幾天不能出門、不能去見他--在放她回家前他曾說,只要她想見他,她隨時都可以走進齊家的大門。

他……真的那麼說!

仿彿可以被人歡迎著、期待著,她的心頭熱得幾乎火燙起來。然後她也終于能體會,有個人能讓她駐在心里想見,有個人能讓她願盡全力為他做點什麼,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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