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徐毅薇再次睜開眼楮時,她發現自己正置身在一個陽剛簡單的大房間里。
很快記起睡著之前的事,徐毅薇也沒費多大力氣就找到這屋子屬于何人的證據——
就在她旁邊的枕頭上,一枝半綻的長頸紅玫瑰和一張小卡片靜靜躺著,迎接她的醒來。吾愛︰
打電話給我,讓我知道你已醒來!
——你的愛亞特
徐毅薇怔怔地拿著溢散香氣撩人的玫瑰,視線直停駐在卡片上剛勁的字體上良久,心蕩神馳,一股熱烘烘的暖流從胸口向四肢擴散。
她真的來了,來到屬于他的地方。
沒讓自己再失禮下去,徐毅薇下床,在椅子上找到她昨夜被換下的衣服。她這身睡衣看來是亞特羅克動的手,而她竟昏睡到完全渾然未覺,就連她是怎麼來到他床上的,她更沒記憶——想到此,她再也抑不住一陣臉紅心跳。
跋緊走出充滿他氣息的房間,她的情緒才又慢慢平穩下來。
這時,她發現自己站在一間滿是陽光的空間里——冷漠的黑色家具沐浴在金色的光線下,似乎也被融化了變得熱切迎人
徐毅薇忍不住走近一處擺著多種樂器,及幾架不知名機器和散落著幾張樂譜的角落。最後她的視線被一把躺在地上,仿佛受到遺棄的小提琴吸引住。她的心猛地一跳。
緩緩蹲下,她伸手輕觸它的琴身。
如果亞特羅克的手沒受傷,或許它就不會被放在這里……
幻想著他當時不得不放棄它的情景,她的心頭不由對他涌現一種強烈的憐惜與感同身受的痛。
用力地一甩頭,但沒成功制止心的騷動。深吸了一口氣,徐毅薇終于不再壓抑她的想望,她急急地站起身,依著他留下的號碼撥了電話。
「我是羅克!」只響了兩聲,那頭立刻傳來不耐的低吼。「你這什麼鬼雜志,你最好不要再讓我警告你第三遍!」
徐毅薇一怔,倒沒被他顯然正處于快被惹火的惡聲嚇到。沒想到听到他這熟悉的吼聲,竟能讓她原本擾動翻涌的心神奇地立刻安穩下來。
而她的這兩秒怔忡時間就已經夠那一頭的男人怒焰高漲。「不管是誰給你這個電話號碼,你可以等著替那個人收尸了,媽的!」
徐毅薇不由溢出一聲輕笑——這個電話號碼不就是他給的?
電話已經被火大地掛上。
听著被掛斷電話的嘟嘟聲,她差點就要大笑出來。
而就在很快的第三秒,她手中的電話突然催命似的狂響起。
還沒想到替這屋子的主人接電話的不適宜舉動,她已經下意識地拿起話筒。
「剛才的電話是你打的?」劈頭就是一句窮凶惡極的質問。
是亞特羅克。他怎麼知道是她打的?
「你要我替你收尸嗎?」咬著下唇,她毫不掩飾語中的笑意。
「你剛才怎麼不出聲?」亞特羅克的聲音迅速轉為懊惱,要不是他在掛電話前隱約捕捉到她的輕笑……
「嗨,你可沒給我說話的余地呀,羅克先生!」損他。
那頭安靜了一下,然後才又開口︰「對不起!那間見鬼的雜志社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我的電話號碼,要不是為了等你打來,我早就關機了。」還有些生氣。
「不會是為了艾莉兒的事吧?」徐毅薇大約猜測。
她已經可以想見,經過這幾個小時後,艾莉兒被綁架、獲救的消息一定轟動全世界了。更可以想見,現在艾莉兒身邊的人也會跟著忙到不行,尤其是她所屬的唱片公司,及身為她經紀人的強尼。至于亞特羅克呢,就算他只是制作人的身份,恐怕也難逃媒體記者的追問包圍。
亞特羅克冷哼一聲,「這些人完全沒顧慮到受害者的感受,只知道要死纏著人挖消息,他們真是一群討厭的蟑螂!」沒一腳踩扁他們就算客氣了。
「艾莉兒沒事了吧?你現在在她那里嗎?」
「她沒事,我在唱片公司沒跟她在一起。昨夜她已經被安排到一處秘密安靜的地方,暫時可以避開旁人的打擾……」在那一頭,隱約傳來有人喚他的聲音。
「你還有事在忙,我先掛電話了……」徐毅薇立刻對他說。
「等一下!」亞特羅克突然叫住了她。「薇,我現在走不開身,我給你地址,你過來好嗎?我想見你!」聲音乍地充滿感性渴求。
徐毅薇心弦顫動,因為他毫不掩飾的想念。
第九章
一組小弦樂團正依著架上的樂譜拉奏出充滿詩意卻又磅礡的樂曲,而就在這樂團前,一名黑發剛俊的男人隨意地坐在一把椅子上,一邊低頭看著手中的樂譜、一邊听著奏出的音樂。而他的神情認真嚴肅,更偶爾隨著音樂的表現凝起眉頭。
突然,他的表情狠狠一沉,抬手再次打斷了進行中的演奏。
錄音室外,工作人員早已適應他極度要求完美的態度,不過徐毅薇卻是第一次見識到。
她已經來到這里好一會兒了。
依照亞特羅克給的地址,她坐計程車直接來到這棟紐約市中心的大樓,而她一上到二十一樓,就讓一名顯然受到指示的員工帶到這間錄音室。
徐毅薇的身份和到來,明顯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因為幾乎大家都知道了他們的魔鬼制作人這回突然休假跑去台灣,並且最後還帶了個東方女子回來的事。有關這位讓亞特羅克向來不主動與女人沾上關系的行徑破了例的人物,眾人對她的好奇心早已升到最高點;還有人從網路上找到台灣方面的媒體報導,赫然就發現他和這台灣女子的緋聞已被捕捉到。也因此剛才一名工作人員奉命等待她的到來的消息馬上傳遍全公司——這也就是徐毅薇一路從唱片公司門口到錄音室飽受所有人對她注目,甚至干脆明日張膽地跟她打探與亞特羅克關系的原因。
徐毅薇也早在來這里之前就考慮到會面臨的這些問題,雖然沒想到逃避,不過不管他們信不信,她一律以他們只是朋友的關系為回答。
看著錄音室里,亞特羅克只要一不滿意就一遍又一遍打斷,直切要點再重來的工作態度,她真的深切明了他身邊這些人和他一起工作時,又愛又怕的感受了。
听他們說,亞特羅克正忙著為一部電影配樂,而距離交件日期只剩半個月,他卻還完成不到二分之一……
堡作時間緊迫,這男人竟還有余暇跑到台灣去?
徐毅薇初聞這項訊息,不知道該為自己就是他放下工作的主因感到動容或罪過。
演奏的過程到了後半段似乎順利多了,亞特羅克的眉頭也慢慢舒展開來。最後的錄音終于可以開始。
包括錄音室內外的所有人,立刻聚精會神了起來。
低沉的大提琴緩緩拉開了序曲,接著一段充滿飛翔意境的旋律,直到最終無暇地回蕩在這個空間……
幾乎每個人都可以感覺到這曲子被亞特羅克再三磨過後,果然更臻完美耐听。所以當小提琴以最後一個音符結束,音控室立刻響起如雷掌聲。
徐毅薇雖然听不懂音樂在訴說著什麼,不過她一向認為只要讓人听了舒服就是好音樂,所以她也不吝嗇地給了他們掌聲。
亞特羅克總算從里面出來了,他的視線馬上找到差點淹沒在這群人高馬大的西方工作人員中的徐毅薇。
他大步直走向她。而這時的工作人員也立刻識相地讓出一條路,每個人的神情全飆高著躍躍欲言的興致。
亞特羅克一下就來到了她的面前。看到她漾著如星般美麗光芒的眼楮,他原本一直繃緊中的情緒忽地在她這雙淺笑的明眸中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