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定可以出去的。
她一直沒放棄希望。她相信大師兄肯定正想盡辦法要把他們救出去。
早知道那家伙這麼小人,她當時絕對不會乖乖自投羅網,一定先大打一架再說。唉,是她害了何寬和劉尚得跟她一起在這里坐牢。
一只耗子在她腳邊聞來嗅去,她鎮定地一腳將牠踢開。
幸好,待在牢里的是她不是柳兒。不過那個色胚子應該不會將柳兒關進牢里,而是……
她搖搖頭。
就算是她的忍耐力再強,她也不想再在這里多待一刻。
那家伙到底是想怎樣?打算把她關到發霉、關到死嗎?
想起這可能,趙棠棠不禁打了個哆嗦——不會吧?
被心里這股焦躁影響,她站了起來,踱到鐵欄桿前,再一次握了握其中一根欄桿,不死心地又試了試它的強度。
暗自運氣于掌,施力——堅硬的鐵欄桿還是只稍稍被她扳開了一點點。
頹然地收手,她瞪著眼前的鐵欄桿。除了用蠻力,及趁面無表情兼耳聾啞巴的獄卒送飯來時毫無作用純屬發泄地痛罵他一頓外,她在這里完全無計可施。
就連被關在斜前方牢房里的何寬也想不出辦法。
看來他們若不是等姚千浩來救,就只有等那兔崽子「良心」發現放他們出去了——但不用想也知道,後面那項是痴人說夢了。
偶爾她也會覺得,自己不知是笨還是習慣,每回只要事關柳兒,甚至事關師門其他人的安危,她腦袋第一個反應總是先保護他們;至于她自己,則往往被拋在後面……就像這次,還有上次,都是為了柳兒,為了大師兄……
也許,她是笨;也許,她總以為自己是不需要被照顧、被保護的一個。可是其實,她也想嘗嘗被人照顧、保護的滋味,她也有脆弱的時候啊!
例如現在,她忽然有種想狠狠捶牆揍人及大哭一場的沖動。
握拳。最後她只用腳踢了踢鐵欄桿,什麼也沒做。
忽然間,一陣腳步聲從大牢門口傳來。
那是獄卒拖著地的腳步聲。但另一個陌生穩緩的腳步聲,才是讓她稍注意的原因。
來到這里快兩天,她還沒看過除了獄卒以外的人從外面進來過。
會是誰?
不過即使好奇,她還是退到了角落。大牢四處各種聲音依舊此起彼落,她幾乎已經听習慣了。但她仍能輕易辨出有人來的腳步聲。
沒一會兒,腳步聲竟直直來到了她的牢房前,然後停下。
趙棠棠驚訝地發現,那個走到她牢房前的駝背獄卒正彎身模索著鎖要打開它;而另一個站在他旁邊顯得十分高大的身影,則在她還沒看清楚他的臉之前,發出了熟悉的嘖嘆聲。
「當那家伙恨恨地描述他差點得到一個絕色大美人,可現在卻只關了個拿刀威脅他的可惡女人,我還以為我听錯了……」
趙棠棠有一剎的時問是目瞪口呆加腦袋空白。
因為她……她認出這個聲音了。這個不可能出現在縣府大牢里的聲音是……
牢房門打開了。
那男人一腳踩進牢房里,無視牢房里的幽暗與臭髒,他直直走到趙棠棠身前,停步。
微俯身看向她仰起的臉——老實說,別說她不敢相信會在這里看到他,半個時辰前,他也不相信自己會踏進府衙的大牢,而且是因為她。
「喂!妳是決定要跟我出去了,還是繼續待在這里瞪著我發呆?抱歉,我不等妳了。」未了,他忽然直起身,回頭就往外走。
趙棠棠回神,他的話終于進入她的腦里,見他昂闊的背影果然丟下她就要走,她趕緊跳了起來追上他。
「等等!等等我……」跟在他身後,她竟如此輕易便離開了囚禁她兩日的牢房。
她從後用力扯住了他的手。
元歲寒只好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
「還有兩個人,他們也得跟我一起出去!」趙棠棠堅定地說。
最後,元歲寒如她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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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被元歲寒帶出大牢,重新見到久違的陽光,再跟著他七彎八轉地走進一處精美的樓閣里,痛快地梳洗了一番,還換上了替她準備好的一套粉色新衣後,趙棠棠這才真正有已經從惡夢中月兌身的實在感。
葉子領她回到樓閣的小廳里,元歲寒和一桌酒菜已經在等她。
葉子退出小廳,趙棠棠則早被酒菜香勾得肚子咕嚕咕嚕叫了。所以當元歲寒朝她勾勾指頭要她過去坐下,她立刻不客氣地照做。
沒多久,一桌的飯菜已經有大半被她掃下肚。而等到她終于把肚子填飽,這才有空處理她的疑問。
「元堡主……」放下筷子,滿足地吁了口氣——久別重逢的美味飯菜簡直令她感動得想哭。而這一切,當然都得要感謝元歲寒了。她抬頭看向這個從頭到尾坐在她對面盯著她吃,自己卻只喝著酒的男人。「謝謝你救了我……可是你怎麼會在這里?還有,你怎麼有辦法把我們放出來?」這是她最主要的疑惑。
她沒想到會這麼快再見到他,更沒想到他們會是在這種情況、這種地方再見,直到此刻她還是覺得驚奇不已。
元歲寒動手替她倒了杯酒。「若我說我踫巧和縣太爺有些熟,剛好來這里和他做一樁交易,妳大概就不會覺得有什麼稀奇了。」三言兩語就解決了她的疑問。
趙棠棠想了想,然後不禁笑了。「你上次也是為了和懷潮師弟交易才到我們山莊,沒想到你的生意竟然可以做到縣府里來。現在我可相信江湖上的傳言了,原來你真的有辦法跟什麼人都打交道。」佩服。
「是吸他們的血吧?」元歲寒諷笑一勾唇。關于他自己的傳言,他怎麼會听得比其他人少。
面對他,趙棠棠再次覺得放松。拿起他倒的酒,她啜飲了一口,然後不自主皺起了眉。「那應該是你賣給他們的東西值得付出同等的價錢,像懷潮就很欣賞你的能力。我是不懂這些事啦,不過不管江湖的傳言是什麼,你對我來說就是個真實的人。」能一針見血叫她去搶人的人,這還不夠真嗎?
元歲寒盯著她微酡紅的雙頰,和那身襯出她健康膚色的粉色衫裙,他的眼底有著贊賞。聞言,他的笑一轉為玩味與些微冷銳,「那麼,妳終于丟開妳對姚千浩不成熟的迷戀了嗎?」
咦?話題轉這麼快?
趙棠棠微楞了下。在他深沉炯然的視線中,她的心莫名跳快——是因為他毫不掩飾的直言吧?
「元堡主……我已經知道了,你別再笑我了。」趕緊勤快地幫他倒酒以掩尷尬。
元歲寒朝她緋紅的耳根子瞧了一眼,淡淡一哼,「抱歉,我只是個外人,沒資格笑妳。」
呃……他的心情不好嗎?
瞄瞄他忽然沉下來的臉色,趙棠棠不由得搔搔頭,承認她很難跟得上這男人倏忽不定的情緒變化。但即使如此,她還是不覺得他不好相處。
手指不自覺撥弄著袖子,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穿在自己身上的是件質地如柔雲似的美麗衣服。她很快低頭在自己身上打量了幾眼,又抬起頭,卻剛好和他如鷹般銳利的目光撞個正著,她一呆。
「妳很適合穿粉色的衣裳,很美。」他的嘴角有抹可疑的紋路出現。
趙棠棠瞪著他像在笑的唇邊痕跡,心又跳快了。「你是在稱贊衣裳還是人?」月兌口而出。但一說完,她就有些不好意思。
「都有。妳現在這模樣,已經比剛才從牢里出來時好看許多了。」頷首,元歲寒不吝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