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人大丈夫 第4頁

勉勉強強從混亂和錯愕中回神的洪夏衫,這下總算確定了自己並不是在作夢。

可惡!這臭小子自十二歲以後就忽然擺月兌瘦弱形象,開始抽高長壯,沒想到六年不見,他的體魄更驚人了──果然不枉這幾年來她為他泡過的多少缸藥酒。

「你把吳桓怎麼了?」沒將他的威脅當回事,她伸出縴指揉揉自己略微作痛的額角。這個從來就不是「知書達禮」型的小子,近幾年隨著他的商業霸主寶座愈坐愈穩,蠻子性格也愈加囂張。不用親眼見到,她光是從替他跑腿送信來的下人口中,多少知道了他信中沒說、卻是他做出來的一些轟轟烈烈、蠻橫霸行事跡。這也就是她和吳桓直到拜堂成親前,事事都得保持低調的主因。

但他還是神通廣大地知道了。

唉!而且還神通廣大到把新郎倌換成了自己。

听到「吳桓」兩字由她嘴里說出來,路雲深更加的怒火中燒。「我不準你再想著那家伙!」惡狠狠地。但下一刻,一雙柔女敕小手驀地「啪」一聲欺上他岩石般的臉龐,他猝不及防的心髒一停,接著開始狂跳。

只是那麼瞬間,他的滿月復怒火、滿身氣躁便被澆熄。這時他眼里、腦里,滿滿全是這張笑凝看著他的桃花俏顏。

洪夏衫毫不客氣地巴上他的臉,再用力一捏。「不準我什麼?你再說一次。」挑起柳眉,她淺笑盈盈、輕聲細語地命令。

而她這無異在捋虎須、太歲頭上動土的囂張舉動,若是讓其他人見了,肯定會為她的不知死活捏把冷汗。但路雲深──這只橫行京城,無人敢惹的猛虎、太歲──接下來的反應才更讓人瞠目結舌。只見在人前狂妄強悍的男子漢大丈夫忽地臉色一軟、氣勢盡消。「夏衫……」隱含無奈嘆息地低喚她一聲,倏地蹲下雄偉身軀,與坐在床沿的她對面而視。「你是我這六年來一直作著的夢,這輩子……不,就算下輩子、下下輩子,我也不可能將你交給別的男人。你一定不知道,為了不讓自己想你想到發瘋,我只好將所有精力投注在工作上;為了你給我的一句承諾,我心甘情願地等待;我等待的,只是能夠真正擁有你的這一天……」像燃燒著火焰的黑瞳釘入她眸心,他的傾訴听來卻是一聲悶過一聲。

望著被她捏得五官稍稍扭曲的男人臉龐,沒想到他竟還有辦法不受影響地對她吐露出這些令她渾身起顫、頭皮發麻的綿綿情話。她抿唇,倏地松開手,可下一瞬,她松開的手卻落入他寬厚的巨掌內。

毫無掙扎的意思,她卻忍不住垂眸盯看著既溫柔又霸道、將她牢牢握住的他的手。

「……對我來說,你就像我的弟弟──」她輕輕開口,試圖用平靜的聲音安撫他濃烈得令她一時難以承受的感情。

「別自作主張界定我們的關系!」狠狠打斷她的話,男人的火氣轟一聲又被點燃了。

「是嗎?你喪失記憶了是不是?明明你來我家的頭一年還叫我姊姊的。」提醒他。唉!怎麼那樣單純美好的時光一去不復返哪。

路雲深的眸中有些遺憾地一閃,低咒了聲。

洪夏衫得意地勾唇一笑,抬眼望著他有些鐵青的臉。雖然不是什麼值得拿來驕傲的事,但她不得不說。「還有,你足足小我四歲,這你總得承認吧?」

四歲耶!也就是說,當她已經在扛酒壇了,他還在吸女乃;當她已經大到足以把個迷路又失憶的小家伙撿回家了,他竟還連吃飯穿衣都不會。雖然後來的他改變很大,大到足以讓人常常忘了他比她小四歲。但事實就是事實,這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

路雲深凝視著她的笑,原本臭硬的表情突地轉為若有所思。他鉗住她手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

「……你在乎我小你四歲?」他根本沒想過這件事,他看到的只有她。但她會在乎?

洪夏衫朱唇的笑痕一斂。只有在家人和他面前,她才不用刻意維持洪家酒肆女兒永遠爽朗、笑吟吟的美好形象。「對。笨蛋!有哪個女人想讓自己看起來比身邊的男人老的?」更何況還老四歲咧。

他深吸口氣。好,她在乎。

「你覺得我們兩人站在一起,有人會認為我比你小嗎?」既然兩人差四歲的事實他無法改變,那麼這問題的答案她也反駁不了吧?

洪夏衫認真地看著他的臉,知道他想說服她。曾幾何時,這任她捶捏、任她欺負的「弟弟」,如今也長成了真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了。只是,她從沒研究過她對他的感情真的是如此單純嗎?

當年她為了讓他安心回自己家,這才隨口答應他的要求;但這幾年下來,兩人之間的牽牽扯扯,恐怕她原本的無心無意,也很難不被他撩動出什麼吧?

「……小深,」今晚第一次開口喚他的小名。時光,仿佛又回到好多年前,有數不清的閑時,兩人就像這樣聊天說笑,甚至一起研究品嘗她新釀的酒……她的眼神因為回憶而微微迷蒙了下,但很快便在他像燃著噬人烈焰、令人半刻也疏忽不得的目光下回過神。「老實告訴你,我根本從未打算兌現對你的承諾。若不是為了某些原因,也許我很早就為人妻、為人母了──」

「我知道。」沒想到她話還未說完,他便用粗啞的聲音悶道。

洪夏衫意外的心一跳一緊。

眉眼沾染著陰霾,他忽然直起身,並且順勢將她從床畔拉起來,牽著她走到房中央的桌子前坐下。

不明白他要做什麼,一直到與他並膝坐著、他沉默地拿起桌上已盛滿酒的兩只玉杯,將其中一只放在她手上,接著用拿著酒杯的手勾著她的,她才若有所悟。

發現自己的胸口倏忽而緊繃到幾乎無法呼吸,她下意識要抽回手。

他立刻用另一只大掌堅定而有力地穩住她。近在咫尺的濃烈凝眸飽含深切的渴望。「這是我們的交杯酒。」語調低沉而誘哄,意欲明顯。

丙然!她微蹙眉。「我不──」想阻止他繼續胡作非為下去。

「要。」用意外溫柔的輕語回應她,路雲深望進她的眸心、一副準備和她耗到天荒地老的態勢。

而她就這樣被他纏著,毫無退路。

這臭小子!

咬著牙,她狡黠一笑,趁他怔然的瞬間,立刻將酒杯湊近嘴邊,一飲而盡。

察覺到她的小鱉計,慢了一步的路雲深倒不在意地跟著把酒喝下。

洪夏衫放下杯,他卻還沒預備歇手──就在她來不及反應間,他已經動作俐落地抓起她一小撮發,用剪子剪下。她挑眉、傻眼,見他接著同樣剪下自己的發;而當她發現他毫不猶豫地把兩人的發三兩下結在一起時,她竟感到一陣強烈的心蕩神馳。

她明白這層結發的意涵。

她沒想到,他竟如此認真慎重地對待這場儀式。可她呢?

悄悄嘆口氣,她抬起手,將壓得她頭疼的沉重鳳冠取下,放在桌上。不過這時她才終于察覺有異地眨眨眼。看了看這頂和她從家中出嫁時完全不一樣、卻更顯高貴華麗的鳳冠,再下意識瞧了一眼身上同樣陌生的絲綢嫁衫,她總算領悟到一件事──

「……你到底計畫這場計謀多久了?」所有疑問再次冒出來,她有些不甘心又無奈地將視線投向這實在讓人一點也無法小覷的臭小子……不對!他甚至已經不是以前她眼中的「小子」了。

這……男人,真的為了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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