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對這里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耿御風腳步未曾遲疑地終于走到側門停下;而守在門外、精神抖擻、做全副武裝戒備似衛兵打扮的兩名年輕人,一見到耿御風,便立刻開門讓他進入。
難道祁堯天就住在這里面?!
遠跟在後面的曲弄鷹看清楚耿御風正是進去那里無誤,她不免緊鎖著眉,開始懷疑這里並非尋常之處,那麼這里究竟是……
要進去里面似乎不簡單,曲弄鷹藏身在離那道門不遠處觀察了好一會兒,從那道門進出的人不多,而除了剛才的耿倒風外,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必須持有證物,讓守門人驗過才能進出那道門。
究竟是何等重要的地方,需要如此嚴格的管制?
瞟了巨聳的界牆一眼,再將視線調回正謹慎地驗著令牌、開門讓兩名婦人進去的年輕人身上,曲弄鷹更感此處的詭異;而祁堯天就住在里面?
她有些頭大了——照這情形看來,光想通過這道門就是個大問題了,那她還找不找他呀?或者干脆再去湖邊踫她的運氣?
懊死的師兄!他竟然丟了這樣的難題給他,曲弄鷹忍不住在心里將師兄朱元季修理一遍。
實在不甘心放棄這機會,況且曲弄鷹也好奇這里面的玄虛,沒多久後,她終于想到了可以光明正大通過那道門的方法……
夜晚,掌燈時刻,莊嚴紅牆的側門,守門衛兵就著燈光,一眼就看出來者何人,二話不說立刻開門讓「他」進入。
那黑衣人一進門,還末松喘口氣,右畔突地響起一聲︰「耿大人!」
黑衣人心驚膽跳,反應迅速地轉頭——在右側,正有三名提燈帶刀的漢子恭敬地立在那兒看著他。
知道他們口中的「耿大人」正是他,黑衣人強自鎮定,神色平靜地向他們揮揮手,低抑著模糊的鼻音「嗯」了聲。
三名侍衛雖覺今晚的耿御風與住常有些不同,卻因忙于執勤巡視而未去細想。與耿大人打過招呼後便告退離去。如果他們有時間再回頭看一眼,肯定會奇怪,怎麼在這沁涼的夏夜里,我們這位耿大人卻頻頻拭汗?而他們作夢也絕對想不到,竟有人膽敢冒充耿御風的模樣混進來——可真的有人這麼做了!
待他們一離開,曲弄鷹已經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易容成那小子的模樣雖然只有八分像,但在夜里卻也足夠讓她騙過那兩名守衛了。看來,他這張臉真的很有用——她只是沒想到一進來就遇上這種突發狀況!
曲弄鷹舒了口氣,尋了隱蔽處,馬上動手將臉上的東西擦掉。既然達到目的了,她可不想再頂著這張臉四處跑,誰敢擔保等會兒不會再有認識他的人出現?
如果她問的那個人沒騙她的話,那麼她混進來的地方就是——王宮。
早知道這地方不對勁,卻沒想到這里竟然就是王宮!那她現在的目標只要放在她要找的石頭上就行了,至于祁堯天……好像可以暫時不管他。
只是,靠她的力量真的能從這里把綠石偷出來嗎?在王宮「偷」東西?!天!她真的是在自掘墳墓!萬一失敗被抓,恐怕她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死。之前沒時間想那麼多,可現在站在這里,看著深夜中卻仍燈火輝煌、美麗中透著威嚴的建築物,她的手腳竟開始有些發冷,心底不禁躊躇了起來……
夜里拂過陣陣涼風,掠過她頭頂枝葉帶起嘶嘶沙沙聲。在這樣的自然聲中吐出一口長長的氣息——曲弄鷹十分明白,就算此事有萬分的危險,她也不可能因此而退縮。
呵!早在他們要她下山把綠石找回,她就直覺事情不簡單,不知道師父有沒有算到她的小命會在這里結束?
既然決定冒險,曲弄鷹沒再浪費時間想「後事」。仔細打量了四周後,她謹慎地跨出步伐,在假山樹影的掩蔽下,躲過了兩組巡邏的衛兵,她跳進屋子的長廊下,然後立刻找暗處掩護。
天!這到底要從何找起?!
曲弄鷹在數不盡的回廊中繞得快頭昏眼花!這王宮簡直大得沒完沒了——逛王宮,相信沒有任何一個平常百姓可以有這機會,可她卻只覺得又累又煩!
她這種搜尋法,想必跟大海撈針的難度有得比!
此時她又避開了衛兵,轉進一處以內牆區隔開的園子里,由于園中點有宮燈,所以她還可以清楚地觀察此處;園中景致在夜燈的點綴下別有一番幽靜昏暗的美——假山峰石、池塘、橋梁、圓亭,都圍繞中間金碧輝煌的樓台殿閣,而使曲弄鷹眼楮為之一亮的是,親臨水池畔的圓亭中,正有人坐在那兒小酌,而除了在亭中獨自飲酒的人外,在他身後則站了兩名看似貼身護衛的男子。
曲弄鷹的位置離亭子還有好一段距離,又是隔山隔水的,所以他們的模樣她並不能看得很清楚;可她卻恍惚覺得他們的身影似曾相識,仿佛在那兒見過……
就在這時,園外又有宮女送了東西上去,擺好後又退下。又看了一會兒,曲弄鷹正想偷偷離開再去別處,可就在她舉步要走開當兒,亭子里突地傳來「鏘」的碎裂聲及一聲大喝。
曲弄鷹的心猛地一跳,不由得轉身再往亭子的方向瞧去。
一名護衛正以疾雷般的速度向外飛奔而去,另一名護衛則半彎身抓著半趴在石桌上的男子的手,不時傳出一兩聲咒喃。
出了什麼事?!
曲弄鷹看也知道出了某種嚴重的大事。想了一下,她立即決定再靠近那亭子一些。
「誰?!誰在那里?!」一聲飽含機警和嚴厲的喝問,在她不經意撥開樹叢時傳出。
被發現了!
知道再躲也沒用,曲弄鷹干脆走了出來,而在踏上曲橋的那一端,她已經看清亭中的人是誰了——站著的正是那日她看到的祁堯天的護衛之一,不是耿御風,而是較年長、沉穩的那個;至于半趴在桌上的竟是……祁堯天!
曲弄鷹驚詫地看著祁堯天,而他也半朦朧著眼回視她。
鐵奔雷已經拔刀出鞘,警戒凝重地盯著突然出現的年輕人。「你是誰?!」
「我——」曲弄鷹蹙眉,還未回答,一個男性聲音便已微弱地截斷她。
「她無礙,奔雷,讓她過來……」祁堯天的臉色難看極了,顯然正費力克制月復中的劇痛。說完,他便合上眼。
「他怎麼了?」曲弄鷹未等他說完就已快步跑了過來,而鐵奔雷也未再阻止。
「被下毒!」他鐵青著一張臉,動手將祁堯天馱在背上,快步往屋內移動。
「被下毒?!」曲弄鷹一顆心幾乎就要跳出胸口,一邊跟在他們身後跑。
現在她沒時間去想他們為什麼在此,她又該怎麼解釋她在這里出現的原因,此時她的心思全系在那個中了毒的男人身上。
祁堯天被放在他的床上時已經呈現半昏迷狀態,情況十分危急,而莫留火跑去找御醫還沒回來。
無暇再多考慮,曲弄鷹從身上掏出藥瓶子,從里面倒出僅有的一顆赤紅色藥丸,然後撬開他的嘴,迅速將它放進去。
「你給殿下吃了什麼東西?!」鐵奔雷焦急地等在寢宮門口,偶回頭便瞧見那年輕人不知道將什麼東西放入祁堯天口中,他一驚之下大跨步過來,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不禁捉住「他」的手大聲厲問。
「救他的東西!」明白他護主心切,可她的手也不想被捏碎,曲弄鷹用力甩開他的手,便又轉頭注意祁堯天的情況。
鐵奔雷擠深了濃眉,瞪著「他」,怎麼突然覺得這小子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