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想要當郡王嫡福晉,也得看我肯不肯讓,其實若非這次恪敏郡王府堅持要由她來沖喜,我也不想下這樣的狠手。」
本來她都已經物色好一個寒門出身的舉人,準備讓闕飛冬嫁過去當繼室,誰知道她運氣這麼好,竟讓格故郡王府給瞧上眼了,那麼自己也只好下狠手了。
「那是夫人心善,其實大小姐總道麼壓著二小姐一頭,將來說親事的時候,只怕也會有防礙,現在雖然咱們府里出了這等丑事會有暫時的影響,但好在二小姐年紀尚輕,等過兩年風頭過去了,便能物色到一個如意的姑爺。」
既是方氏貼身的丫鬟,自然知道自家主子愛听什麼話,只見那丫頭一句接著一句,說得方氏終于笑了開來。
可那得意才一會兒,一直伺候方氏的女乃娘方嬤嬤疾步走了進來,還一臉的凝重,「夫人,大事不好了!」
「出了什麼事了?」
「門外……」
「我知道門外聚集了一堆圍觀的人,別緊張,咱們今日就是要靠著他們坐實了大小姐與人私奔的說法,我不但要他們傳,還得傳到恪敏郡王府那些貴人的耳朵里去,至于這些人,等晚些再讓人驅散即可。」
方氏早就盤算好了這一切,所以才會天剛亮就讓府里的管事安排人去外頭散布這樣的消息。
「夫人,不是那些圍觀的小百姓,是恪敏郡王府的馬車剛剛停在了咱們府的大門前,來人除了郡王府的太福晉和老福晉,那與老福晉同乘一輛馬車的竟是……是……」
方氏向來最不耐煩人說話吞吞吐吐,尤其在這個時候,方嬤嬤嘴里的消息肯定不是好消息,于是忍不住數落道︰「有話就好好說,便是太福晉和老福晉來了又如何,咱們好好代大小姐賠個罪不就是了嗎?瞧你那點出息!」
方氏沒好氣的數落著方嬤嬤,但從她手中幾乎被她揉碎的手絹,不難看出她也很緊張,只不過是借著罵人好讓自己冷靜一些。
「除了郡王府的太福晉和者福晉,跟著來的還有誰?」方氏又問。
她的想法很簡單,只要不是打上門來的,即使是興師問罪,她也可以將全部的責任推到闕飛冬身上,反正她只不過是繼母,繼母難為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道理。
「還有……咱們家大小姐。」
「你說什麼?!」聞言,方氏臉色大變,她震驚地站了起來,雙眸瞪得大大地看向方嬤嬤,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是真的,大小姐攙扶著跟在了太福晉和老福晉的身後進門的,而且瞧那架勢,老福晉對大小姐很是照顧,她們才一進了主廳,就讓人搬來軟榻,好讓大小姐能夠好好休息。」
「這恪敏郡王府的太福晉和老福晉是腦子浸水嗎?對于一個失了名節的下賤丫頭,有什麼值得這般禮遇的?」
氣急敗壞的方氏也顧不得議論皇家乃是重罪,張口就將心中的不滿全給發泄出來,也沒去細想闕飛冬是怎麼在短短時間避開搜索人群,甚至溜出門找上恪敏郡王府的。
「誰說不是呢?大小姐早已失了清白名聲,恪敏郡王府還這麼如珠如寶的端著,也不怕人笑話了!」心月復丫頭跟著幫腔了一句。
「夫人……」方嬤嬤面上帶著些為難,有些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事,快說!」方才那一個消息已經夠她吃驚的了,如今見方嬤嬤的話彷佛沒有說完,于是連忙又喝道。
「是太福晉對老爺說,要今兒個就讓大小姐和郡王爺成親。」
「她們這到底是著了什麼魔,明明已經名聲有礙,竟然還願意急急來迎?」
方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敢情這兩個貴人是來給闕家下馬威,和替闕飛冬討公道來著?
「方才奴婢悄悄在大廳旁听著,老爺對于兩位福晉的咄咄逼人就要招架不住了,夫人也知道老爺的性子,只怕就要答應大小姐即刻成親的事兒了。」
「不行,我不答應!」
方氏氣急敗壞的吼著,吼完急急起身往大廳趕去,全然顧不得平素的儀態,倒讓來往的丫鬟婆子頗有些側目。
她急匆匆地走到了廳門口,也不等丫鬟通報,便使眼色讓丫頭為她掀簾,簾子才掀開,她便看到闕遠山正端坐在太福晉的下首,更語含笑意地說道︰「早听聞老祖宗是個爽朗人,如今一見果真如此,也好,既然太福晉這般喜愛咱們冬姐兒,那老夫自然應該割愛,早早送冬姐兒去與太福晉做伴。」
「不行!」
這邊話聲才落,門口便傳來了既尖細又急促的高喊。
眾人一抬頭,便見儀容有些不整,氣喘吁吁站在門邊的方氏。
見她那模樣,闕遠山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頭,然後瞪著她數落道︰「怎麼這樣莽莽撞撞的,沒瞧見有貴人在此嗎?」
幾年夫妻,闕遠山從來沒有讓她沒臉過,被他突然這樣當然外人的面數落,方氏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趕緊對著坐在主位的太福晉和一旁的老福晉行禮。
「妾身給太福晉、老福晉請安。」
瞧著雙手放在一邊勝側,單屈一膝半跪在地上的方氏一眼,太福晉和老福晉兩人的眼中同時浮現一抹不喜,老福晉甚至還回頭瞧了屏風一眼。
為了讓闕飛冬好好在那兒休息,老福晉一早就讓闕家的僕人在那兒安置了一張軟榻。
雖然看不到屏風後頭的闕飛冬,但是老福晉還是替她覺得心疼,所以收回自己的眸光之後,她也未叫起,就直直地盯著方氏瞧著,冷聲問道︰「你剛剛喊什麼不行?」
「妾身、妾身……」在老福晉的冷眼瞪視下,方氏這才驚覺自己方才在急怒交加之下的魯莽,不由得嚇出了一身冷汗,說起話來也結結巴巴的,心里還不停尋理由。
好不容易想到後,她才澀澀的說道︰「妾身不贊成現在便將冬姐兒送去郡王府,是為了郡王府的聲譽著想,妾身方才听到底下的僕婦說,如今外面都傳著冬姐兒與一書生私奔了,如今冬姐兒的名譽有礙,若是污了郡王府的名聲,那麼咱們闕家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方氏其實也是個心思靈巧的,所以在初時的驚悔過去之後,她便能有條有理的說出一篇道理,還讓人找不出錯處。
可太福晉是什麼人,那可是個人精,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哪會看不出來,她只是略略抬眼掃了方氏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麼。
「外頭那些烏七八槽的傳言怎能相信呢?咱們冬姐兒正清清白白地躺在那兒,說起這個,我倒還要問問你,你這後院是怎麼管的?怎麼讓人闖了進來還不知道,還渾說那個死了的是你們的家丁,那明明是京城有名的辨花大盜,怎麼會是因為撞見不該撞見的而被滅口的你們家的下人?」
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個時辰,太福晉在見到闕飛冬的那一刻,就已經命人將整件事情給查了個水落石出。
「闕夫人真是當的好家,連一個辨花大盜也能進府當家丁,看來我倒要讓九門提督好好來闕家查查,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的下人待在闕家。」
「這……」听到這番重話,方氏的臉赤紅紅地彷佛能滴出血似的,吶吶地說不出話。
太福晉雖然是臉上帶笑在說話,可誰不知道這話是赤果果地在打她的臉。
「那只個是做雜事的家丁,也有賣身契的,怎麼可能是什麼采花大盜,太福晉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方氏咬牙說道。這種事怎能承認,只要一承認,只怕連向來信任她的闕遠山都會對她起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