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報告的兒郎還沒喘上第二口氣,莫梵天的身影疾閃,已經消失在門外。
湖邊——已圍滿了無數的人,人多卻不吵雜,且安靜得有些可怕。
眾人圍著被救上來躺在地上的貝兒,都著急地等待宮主的到來。
一條青影以快得不能想像的速度急掠而至——莫梵天看見躺在地上,全身濕透,並且昏迷著的玉貝兒。
他心痛如絞,一刻也不能遲疑,立即為她進行施救……
***
床上的貝兒沉睡的容顏,如同嬰孩般純真,嬌女敕得令人不忍去傷害她。
坐在床畔的莫梵天也不瞬地凝視著她,俊美的臉龐此時毫無表情,沒有人能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而他身上散發的強烈危險氣息,卻令一旁的眾人個個不敢發出呼吸以外的聲音。
這里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是怎麼發生的!連最先發現貝兒的那名兒郎,也只知道在湖中發現了她之後的事。
難怪他會如此生氣!原本在後山守哨的兒郎應當知道負責起隨時更勤四周的事,竟然警戒心如此低,連個人掉落湖中也不知道,尤其這個人是玉貝兒,還是未來的宮主夫人!
沒有人敢去想像若再晚一刻發現她的後果!
一聲悶雷似響起;「守哨後山的兒郎怎麼說?」
莫梵天眼不離玉貝兒,問道。
左護衛範原越眾而出,神情肅然地報告;「守哨後山的兒郎有三名,他們都看見小姐在近日落時跑進後山,沒多久,有一名女子也跟在她身後進去。後來,那女子出來,小姐仍待在里面。其中一名兒郎曾到湖邊,看見小姐還好好地坐在那里,所以才沒去打擾她。到了換班時刻她還未離開,下一班的兒郎按慣例尋查動靜時,才發現了小姐!」
「那名女子可查出是誰?」
「據他們說好像是宮里的丫頭,面貌卻很生,他們沒見過!」範原依他們的說法,實際地回答。
「把她找出來!」莫梵天只簡短卻有力地道。
眾人分頭而去——
***
貝兒覺得自己似乎睡了很長很長的一覺,很舒服,卻也有些累。她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她想了想,還是記不起自己什麼時候上床睡覺的。
陡地,她想到了她大哥、想到了孟芙蓉!
霎時,整個回憶如潮水般湧了上來,書房那一幕、湖邊小雙的尖酸話語都在她腦中鮮活了起來!
她一翻身,把自己的臉埋在大枕頭里,不由申吟了聲;老天!她寧願睡得什麼都忘掉最好……為什麼煩人的事這麼多?
大哥和孟芙蓉?!
一個俊美無儔、一個嬌艷如花的身影如一對最完美的璧人般,在她腦中久佇不去。
為什麼當大人這麼煩?她悶悶地想。
一雙溫暖、有力的巨掌輕輕覆上她的雙肩。
「貝兒,你醒了嗎?」是莫梵天低沉溫柔的聲音。
貝兒不回話,賭氣地用手摀著耳朵。
她的身子被扳了過來,面對著莫梵天促狹的笑臉。
莫梵天好笑地逗著她。「怎麼?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
貝兒不發一言地看著他,終于幽幽地道;「也許她真的比較適合你。」她慢慢地坐了起來。
莫梵天半晌沒答話,眼眸里卻有一種光芒閃過。
「你捨得把大哥讓給她?」他莞爾道。
她的淚水不爭氣地在眼眶里打轉。
「她那麼美麗、那麼溫柔……又那麼喜歡你,難道你不喜歡她嗎?」
他嘆口氣。
「感情的事怎能如你所說的這般簡單!愛與不愛是勉強不來的……」他將昨日在書房的事說與她听。
「我不否認欣賞她,但是那怎麼能和感情並提……照你的意思來說,只要有女人喜歡我,我不就要一個個娶回來……」莫梵天溫聲笑叱道。
貝兒听他這麼一說,早已安心不少。轉眼一想,不由嘟嚷著嬌嗔道;「那你干嘛抱著她,你不會離她遠一點嗎?」語中醋意橫飛!
莫梵天一副想大笑的表情,雙臂一探,將她整個擁進懷里,在她耳邊嗤笑道;「原來小妮子在吃醋啦!」
她大眼一瞪,掙也掙不開他如鋼鐵般堅定有力的雙臂,只好放棄掙扎,微哼著;「我就是吃醋,不行嗎?」
見懷中人兒依然天真如斯,莫梵天心懷不由一暖,這次終于認真地、正經地如同誓言般緩緩地低語道;「大哥只喜歡抱貝兒,今後也只有貝兒……」
貝兒突地安靜下來,冰雪聰明如她怎會不明白他語中之意。心境豁然開朗。瞧她頑鬧地道;「我也喜歡抱著大哥啊!」說著,雙手圈住莫梵天的腰際。
莫梵天驀地大笑。
兩人溫存了一會兒。
突地,他劍眉一擰,似乎想起了要事。
「貝兒,昨天下午和你在後山小湖邊說話的,是不是孟姑娘的丫鬟小雙?」
「她跟你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他眼里有種她不愛的冷硬、凌厲的寒光。
貝兒想著要不要告訴他那些話,嗯哼了半晌。
「貝兒……」他瞧在眼里,疑雲乍起。
再怎麼說,小雙也是為了孟芙蓉,她不願見主子痛苦才會對她說那些話,況且她現在也滿可憐的……
貝兒知道再也沒有人可以佔據他的心,所以對于孟芙蓉的敵意、醋勁早已煙消雲散。
她已經原諒小雙了!
「沒什麼……她只是說她小姐的事給我听,她是個很忠心的丫鬟!」她輕輕兩語帶過。
「就只這些?她沒對你做過什麼嗎?」他毫不放棄,緊緊追問。
貝兒瞧他這麼緊張的神色,倒是疑惑了起來。
「大哥,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這麼奇怪問我這個?」
端詳她似乎一無所知的臉,換他驚異了,莫非她不知道……
莫梵天一邊盯著她,一邊說著昨天她在湖來被人發現救起的事。
她听完後,直直怔楞了許久。
她的眼神又迷惘又奇異。「我——我不知道……真有這種事嗎?」
昨天小雙走後,她還待在湖邊,她清楚地記得時太陽已經下山,天色暗了……
「湖水很冷……」她突地未經思索迸出這句話後,竟又楞住了!
莫梵天眉峰一揚。
「貝兒……你再仔細想想,是不是有人推你下去?」
她搖搖頭,思索了良久,反而頭痛了起來。「我……我真的記不起來了……早上我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我以為是自己迷迷糊糊爬上床的,我不知道……」她有些害怕地縮著身子。
天哪!她不相信她受刺激之後,就會跳湖自殺!丙真如此,她也會知道啊!怎麼半點記憶也沒有?還是突然得了失憶癥?夢游癥?
莫梵天見她發慌的模樣,只好嘆口氣。
「這事大哥一定會查清楚……看來是有人做了什麼手腳!」
懊死!若讓他知道是誰,非將他千刀萬剮不可!
他的眼底淨是冷酷!
***
自從她出了事以後,莫梵天幾乎半步不讓她離開身邊,就算有事非得走開不可,也會派個人跟著她。
兩天下來,貝兒已經大呼受不了!
莫梵天在跟一些部屬商討一些事。
貝兒坐在一旁,听得十足無聊地直想打哈欠,偏偏莫梵天忙得沒看見她的「暗示」。
終于厚著臉皮,打斷他們熱切的議論。
莫梵天微蹙眉峰地轉過頭。「怎麼了?」
她在他耳邊一陣嘀咕,莫梵天微瞟了她一眼,終于一點頭。「你去吧!快些回來,這里就要結束了!」
貝兒心中竊喜,顧不得眾人詫異,已飛快跑了出去。
她用了一個最古老、卻也最有效的方法,終于得以溜走;尿遁!
她當然不會笨得再回書房。她已經被困很久了,再也不想被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