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縣要請斷過虎台寺奇案的賀大人幫忙,是要仰賴他的智能,為他破這樁懸案,你這個冒牌貨難道不應該大叫糟糕?嘻嘻!」
宋沛恩忍不住越想越開心,假的真不了,試驗一來什麼都清清楚楚啦。
賀蘭清嘆一聲,搖了搖頭,「唉,妳早該這麼做了。」
「你現在擔心也晚了。」早知道這麼簡單的方法可以讓他泄底,她就該早些用的。
可是,一旦證明他是冒牌貨,那他假冒朝廷命宮的事就會人盡皆知。
那一定會有嚴苛的懲罰接踵而來。
然而奇怪的,她一方面希望揭穿他的身分,找出真正賀大人的下落,可是又不大希望他被處極刑。
她內心這小小的矛盾,害她頭痛極了。
「不是。認識妳這麼久,第一次看到妳笑,妳應該多笑的。」他認真的說著,手指著自己的頰邊,「妳這里有一個小酒窩,很可愛。」
她笑起來眼楮彎彎的,像只小貓咪,害他有股想在她下巴忽嚕忽嚕的沖動了。
宋沛恩差點以為自己听錯了,原來他壓根就不擔心他會露馬腳,而是在想她有幾個酒窩?
她一跺腳,氣呼呼的說︰「你是我見過最無聊的人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必心別人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會比自己小命重要呀?
從府平縣回來之後,宋沛恩在家里又悶了好幾天。
她怎麼都想不通,為什麼這一趟到府平沒讓那冒牌貨露出馬腳,反而讓他大大的出了風頭。
人人扶老攜幼的搶著來看這個斷案如神的賀大人,還造成了城里嚴重的人潮,發生了推擠的意外,還好沒有傷亡。
賀蘭一開始就懷疑那個女鬼的真實性,所以仔細的問過林知縣,關于女鬼出現和消失的情況。
結果他有了疑問︰鬼會自己來台階下伸冤,但為何是跳牆離開呀?咻一聲的就不見不是比較貼切?
于是他就去勘察鬼跳過的地方,只見院牆的磚瓦沒有一絲裂痕,可是被雨水沖刷過的幾重屋詹下卻留下了隱約的泥腳印,而且一直延伸到外院的牆腳下。
這鬼還真是辛苦,跳了牆之後還要走上這麼一大段路出府?
他說這一定是真正的犯人買通了飛賊來扮鬼,故弄玄虛。
而宋沛恩的驗尸結果也判定,從井中撈出來的尸體腐壞程度,與被害人遇害日數差距很大。
于是賀蘭定下計策行事,對外聲稱找不到阿丁行凶的凶器和尸體的頭顱,所以無法判案,于是特地擺了桌案,希望請女鬼再來指點。
不到三天,全城都知道了賀大人請鬼破案的奇事。果然那個鬼又在一個雨夜來了,跪著說凶器埋在丁家廚房的灶下。
這時候兩邊埋伏的衙役、捕快一擁而上,將那鬼抓住一看,居然是個假扮女鬼的大男人!
原來這人和阿丁嫂有私情,兩個人暗地來往很久了,只是礙于阿丁不能雙宿雙棲,所以想了個惡毒的計謀要害他。
他在亂葬岡里隨便挖了一具女尸,砍了頭之後丟到廢井里,再抓幾只雞殺了把血灑在屋子里,然後帶著阿丁嫂回家躲藏著。
他滿心以為阿丁鐵定問斬,誰知道卻因為證據不足而被開釋,他只好冒險扮鬼來騙一騙林知縣。
計劃本來很順利,卻又傳出了找不到凶器和頭顱,所以無法定罪的事,所以他又如法炮制一番,卻被當場逮個正著。
這案子一破,全城的人都大讀賀大人明察秋毫、斷案如神。
宋沛恩知道,這件案于若不是擅于調查而且明察秋毫,學識又廣博,可能也無法迅速偵破還無辜者一個清白。
只是叫她承認那個冒牌貨有斷案的本領,她就覺得嘔,說不定他只是運氣好而已,並不是真的有本事。
「不應該是這樣的才對呀!」她邊搖頭邊說,從跟荒郊沒兩樣的院子走出來,嘴里還念念有詞,「沒道理,真是想不通!」
「喂!什麼東西沒道理?」賀蘭從她背後冒出來,輕快的拍了一下她的肩。
「又是你!你除了在我背後突然冒出來嚇我之外,沒有別的事能做了嗎?」
他在她面前晃的次數,已經頻繁到她看了就火大的地步了。
「事情多的呢。」他伸出手指開始算,「等一下我要去朱嬸家吃滿月酒,再晚一點要幫朱秀才去方家提親。晚上呢……呵呵,運氣超好的,李老師釀了新酒,叫我過去嘗鮮,最後在繞到竹林寺去跟方丈廝殺幾盤棋,妳說我忙是不忙?」
她又是一個白眼送過去,「你閑死啦!正經事都不用做,成天吃喝玩樂,沒看過哪個縣令像你這麼荒唐的。」
「反正我是冒牌貨,勤快做什麼?」他笑嘻嘻的說,「再說興國縣太平無事不是很好。」
宋沛恩斥道︰「就因為你是冒牌貨,我才不能讓你把賀大人的名聲搞臭!」
「沒有呀!我名聲好得很,哪個人看到我不是笑咪咪的,豎起大拇指夸我好?」他一拍胸脯,得意揚揚的說︰「我名聲好到府平去了,妳不是親眼見到了?」
「那是你踩著了狗屎,純粹走運!」才讓他靠一點小聰明破了案。
「姑娘家,說起話來臭氣沖天的。」他捏著鼻子,搖頭道︰「真是壞規矩!」
「我要走了,沒工夫理你。」她將他一推,從他身邊走過,還重重的哼了一聲,表示看不起。
他笑著拉住她的手腕,「奇怪了,妳不是挺愛跟蹤我,想看我啥時露出破綻,好讓妳逮個正著嗎?」
「是又怎麼樣?你快放手,我不要跟你在街上拉扯!」她拍打著他的手,有些受不了他動不動就抓她手的這種壞習慣。
「妳不要掙扎我們就不算拉扯啦,妳說對不對?我現在是給妳機會,光明正大的跟著我,懂不懂?」
「不懂啦!」她氣呼呼的一跺腳,「我不想跟著你了,我懶得從你身上找證據。」
「來不及了,我這人是最受不了人家冤枉我的,妳既然說我是冒牌貨,就得找出證據來給我瞧瞧,所以呢,妳得跟著我,直到我露出馬腳為止。」
「你是不是有病呀!」她一副受不了的樣子,「我不想跟著你去任何地方。」
那些人壓根就不會歡迎她的,說不定在她走後,還要撒鹽去晦氣呢,她干麼去自討沒趣呀?
「問題不是妳想不想,而是我已經決定這麼做了。」
賀蘭才不給她商量的空間,拖著她就走。
沒辦法,有些人就是要用強的,才能學習到如何跟人交際。
「我不去、我不去!」宋沛恩把腳抵在地上,死活不肯動。
他無奈的一笑,哄著她,「妳乖,辦完了這些事給妳糖吃,怎麼樣?」
「你騙小孩呀!」宋沛恩啐道。
他搖頭否認,「沒有沒有,小孩比妳講理,用不著用騙的。」
她氣壞了,想找一句最惡毒的話來罵他,一時之間卻想不到適合的,于是氣急敗壞的說︰「你這個、你這個莫名其妙,混帳透頂的冒牌貨!」
賀蘭好整以暇的掏掏耳朵,「詞都老啦,換點新的吧。」
宋沛恩無奈,對這個無賴的冒牌縣太爺,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諸葛琴操坐在他的房間里,手里握著一封書信,微微的皺著眉頭,似乎遇到了什麼為難的事。
一旁的伴書關心的問︰「諸葛公子,我家老爺的信上說了些什麼?」
雖然信是送到了他手上,可是收信人不是他,他雖然好奇又擔心,也不能隨便拆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