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別委屈了 第4頁

他雖然接住了她,但腳在枝干上一點,身體反而上升數尺,回到平台上。

「妳在干麼?」想到她差點摔死,他忍不住勃然大怒,「想找死沒有比較不吵人的方法嗎?」

想到她如此輕忽自己的生命,他就感到憤怒不已。

「我是想下來走一走。」她不好意思說自己內急,只好紅著臉說謊。

「挑這個時候散步?妳心地可真好,知道豺狼們正餓肚子,趕著去幫牠們送宵夜。」

他雖然在罵人,聲音也一樣冷冰冰的,奇怪的是,她卻不再感到害怕,就連他說著諷刺的話,也不覺得刺耳。

白霓裳看他滿頭大汗,掏出手絹遞給他,「你熱嗎?還是作惡夢啦?」

他瞪她一眼,「誰跟妳說我作惡夢了。」

「沒人說,不過我看你……」她臉又是一紅。要是說瞧見他一晚上都睡得不安穩,那不等于告訴他,她盯著他一整晚?「沒事,我瞧你滿頭大汗,所以亂猜的。」

他沒有接過她的手絹,用衣袖胡亂擦了幾下,「沒事的話,早點休息吧!」

倏地他像想到什麼,又開口,「對了,手伸出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干麼那麼听他的話伸出手,但自從知道他對自己沒惡意之後,便發覺他不再像剛開始那樣讓人害怕。

他手在她手上一放,幾顆渾圓的珠子落到她手里。

「是珍珠!」她驚訝地說著。

「有事用這個叫我。」

她拿起其中一顆,月光下的珍珠散發出柔和光澤,「怎麼叫?」

他飛快的拿起一粒,手指一彈,珍珠就直飛出去。

不一會,只听見高超大叫一聲,「什麼東西?誰、誰打我?」

聞人東方高聲喊,「沒事,開個玩笑,睡你的覺。」

斑超模模額頭咕噥道︰「大半夜的,沒事拿人開玩笑。」

白霓裳噗哧一笑,掩嘴道︰「這樣叫我可不會。」

「用扔的吧!我淺眠一定叫得醒。」說完,他看見她手腕上有一道血痕,正隱隱滲出血來。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嚇了她一跳,「你要干什麼?」

「別動!」他把她的衣袖輕輕的往上拉,果然看見手腕上有著幾乎潰爛的傷口。

那些官兵給她上手煉銬,拉磨破了皮,天氣熱加上傷口都沒擦藥,所以就一直不好,磨著磨著越來越嚴重。

上次幫她解手煉銬時沒注意到,要不是她舉起手來,露出一截手腕,他也不會發現。看著發炎潰爛的傷口,他忍不住低咒一聲,那些官兵真是該死極了!

看見他檢視著她手上的傷口,白霓裳松了口氣,原來他不是存心輕浮,「只是小傷,不要緊的。」

他瞪了她一眼,「為什麼不說?」

她笑而不答。他已經千里迢迢來救她,她壓根就不想再麻煩他。

聞人東方抓住她的手臂,「不要怕,跟我來。」

她也不問他去哪,更沒問為什麼叫她不要怕,只是點點頭,信賴的說︰「好。」

他說了聲,「得罪了。」隨即一手提住她的腰帶,一手拉住她的衣領,像提小女圭女圭似的把她拎了起來。

她忍不住喊道︰「啊!快放我下來,這像什麼樣于?」

她的抗議還來不及說完,他就展開輕功,帶著她在樹林中飛躍。他在樹枝上縱越自如、輕巧自在,眼見樹林將到盡頭時,突然傳來一陣陣潺潺流水聲,又見月光一閃一閃,她高興的說︰「前面有河。」

「我知道。」

原來他這樣拎著她,是要帶她到這里來呀!

聞人東方左足在樹干上一點,輕輕落下,順手將她放下。

「先洗洗傷口吧,我這里有金創藥。」

白霓裳笑道︰「你這麼大老遠的帶我來這里,就是為了找水給我洗傷口?」

他不回答,從懷里掏出金創藥交給她,「快點。」

「如果是這樣的話,用水囊里的水就行了呀!」微風徐徐吹拂著河邊的柳絲,她的衣衫也微微飄動著。

他別過頭,听見她涉水入溪的聲音,忍不住在心里暗罵,對喔,他怎麼沒想到?

「過了前面的山頭,就到朱雀國了。」

斑超將馬停在高地上,遠遠的眺望著。

「那就不趕路了,吩咐大伙就地扎營吧!」聞人東方跳下馬,伸手在馬臀上一拍,放牠去吃草。

斑超回頭看了一下,白霓裳正小心的從騾車上下來。因為怕她騎馬勞累,在遇到第一個市鎮時,聞人東方買了一輛騾車給她代步。

雖然坐在車內比較沒那麼辛苦,但十來天的顛簸下,她也顯得憔悴而疲累。

「東方,前幾天公主才在問我……」高超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臉色,「你要把她帶到哪里去。」

「喔?是嗎,那你怎麼回答她?」

聞人東方微皺著眉看坐在大石頭上的白霓裳,她微仰著頭看著天邊的晚霞出神。

每次看著她,他都有一種無力的感覺,明明她就近在眼前,卻覺得她似乎離得很遠。

她還在自責嗎?她還打算背負著莫須有的罪惡感到幾時?

如果他能想辦法讓她忘了那些痛楚,那該有多好。

「我說我不知道。」高超聳聳肩,「她不想跟我們到朱雀國去,你應該感覺得出來吧!」

見聞人東方不答,他又接著說︰「其實她的身分這麼敏感,你帶她回去恐怕不大好。我本以為你救了她,把她安置好就算報了恩,卻沒想到你要帶著她。」高超搔搔頭,「你想想,她要用什麼身分在那里生活?」

「你不用擔心,我會安排。」聞人東方始終注視著白霓裳,看到她站起來跟一名屬下說了幾句話,接著獨自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也不管高超還想說,扔下他,長腿一邁就往她的方向走去。

一進樹林里,白霓裳听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過頭一看,「是你!」

聞人東方走到她身邊,「要到哪里去?」

「你听。」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把手放在耳朵旁邊,輕輕的說︰「听到了嗎?」

他跟著認真的細听,「好象有鐘聲。」

「嗯,你也听到了。好像從那里傳來的……」白霓裳手往前方一指,「我們去看看,好嗎?」

他點點頭,伴著她往前走。他們經過了一處盛開山茶花的坡地,雪白的、淺白的、淡紅的、粉紅的、桃紅的、緋紅的、艷紅的,從山坡到山頂鋪滿了各種顏色的山茶花,遠遠望去色彩斑斕,繁花似錦有如仙境。

「真漂亮。」白霓裳贊嘆的說。

「這是有人在整理的。」否則不會如此具規模。且坐落在花海中的灰牆矮房也明顯得讓人一眼就注意到,鐘聲也是從那里傳出來的。

他們走到門前,白霓裳輕聲的將橫匾上的字念了出來,「白雲庵。」

聞人東方不喜歡她語氣中的欣喜,「想都別想!」

「嗯?」她清澄的眼楮看著他,臉上帶著疑惑,「什麼?」

「別想我會讓妳留在這里。」他斬釘截鐵的說,「不可能。」

又被他一眼看穿心事,她俏臉微紅,「我覺得這樣對我比較好。」

「我不是那種把人丟在尼姑庵,就算報恩的人。」

「其實我也不算有恩于你。」她低下頭,「害你天倫破碎的人,是我父皇。」

「我只看到一點……」他堅定的看著她,「是妳讓我活下來的。」

「你不讓我留在這里,那你要拿我怎麼辦?」她笑問,「你的恩要報到何時才算完成?」

「這是我的問題,沒必要告訴妳。」他近乎霸道的說,「總之,妳得跟我走。」

「走,走到哪里去?難道要我一輩子跟著你?」她一時情急月兌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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