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同你說笑。」他斂起了笑容,正色道︰「思喬,你要留心了。」
宋思喬臉色一黯,他知道的,他是一品堂的叛徒,他知道叛徒會有什麼下場。
一昂首,他豪氣道︰「我不怕,盡避對著我來。」
邊花亂微微一笑,「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第二章
「我何時才能進康六王府?」安熙對著銅鏡梳理著她的長發,一張小嘴翹得老高。
「唷,你急什麼?等我安排好了,自然能把你送進王府。」柳葉笑道︰「這麼急著去暖六王的床,當心殿下沒救出來,反倒賠了自個兒。」
「師姐。」安熙扔下木梳,回身嗔道︰「你胡說什麼呀。」
她只是想快點完成任務而已,哪里是想急著去幫男人暖床呀?
要是那個色鬼敢對她亂來,她就手起刀落,一刀閹了他,讓他絕子絕孫。
「小師妹。」柳葉走到她身後,伸手玩弄著她如絲的秀發,「你到了慧賢雅敘,難道還想著要守身如玉嗎?你要不上六王的床,他不會信你的。」柳葉嘆道︰「師父她沒告訴你,一旦進了一品堂,這身子就不是你的了?」
她奉命來雲國搜集情報,要接近的當然都是達官顯貴,她用最容易達成目標的方法混進來。
那就是成為一個男人追逐的花魁,在酒宴和絲竹之中,她不露痕跡的將這些大官無意間透露出來的消息,全數送回燕國。
安熙臉一紅,「我知道怎麼做,總之就是套話而已嘛!」
撩撥男人師父教得多了,她也不是沒本事讓人對她如痴如狂,可她總覺得美人計是最下策,而且也不見得管用。
「六王精明,你千萬不能讓他察覺到你會武功,還有你的圖謀。」柳葉叮嚀,「今晚道台包了咱們的慧賢雅敘宴客,六王一定會來,到時候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知道了。」安熙笑盈盈的說︰「師姐,我听這幾天她們說城西的菊花會好熱鬧,我想去看看成不成?」
她們指的是慧賢雅敘里的姑娘,個個如花似玉,雖然身在青樓但無時無刻不想找個風雅的良人從良。
像菊花會這麼盛大的聚會,里面充斥著文人雅士、富家子弟,是她們尋找對象的好機會,自然是非去不可的。
安熙一向愛熱鬧,一听說有這種好玩的聚會,當然是想去瞧瞧。
柳葉想了一想,「轉一轉也好,我讓柔兒跟你去,讓人家知道慧賢雅敘來了你這麼個天香國色,對你今晚見客有幫助。」
六王好美色,一定會注意安熙的,只是她能不能抓住機會,套出殿下被囚的地方,那就很難說了。
邊花亂看似散漫實則警覺,以她幾次試探交手下來,發現他實在是個難以突破心防的強敵,如果安熙以輕視之心看他,恐怕會壞事。
「不要啦,我不喜歡人家跟著我。」安熙求道︰「那多不痛快呀。況且過了今晚之後,我要單獨出門,你也不許了吧?」她軟言相求,「我自己去玩玩就好。」
開玩笑,要是柔兒跟在她旁邊,礙手礙腳的多無趣呀。
「你別鬧事。」看她一臉促狹又淘氣的樣子,柳葉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我不會砸了慧賢雅敘的招牌。」安熙嘻嘻笑道︰「我扮成個小伙子,人家就不知道是我。」她愛嬌的拉著她的手,「好嘛、好嘛,師姐,就讓我自個去吧。」
「哪有那麼俊俏的小伙子?」柳葉愛惜的捏捏她的女敕頰,「好吧,就這一次,之後再也不許了。」
安熙歡呼一聲,摟著她道︰「我就知道師姐最疼我了。」
在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上,一名身材修長服飾華麗的貴公子笑著對邊花亂說︰「你這人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去賞花,而是去獵艷。」
相貌出色的他們吸引著路人的目光,走過的人紛紛回頭多看幾眼,忍不住在心里贊嘆著——好瀟灑俊雅的男子。
他們已經習慣了人家的注視,對那些多余的眼光毫不在意,坦然得仿佛生來就是被注目的焦點。
一個是康六王,一個是當今的太子,兩人論輩份雖然是叔佷,但年紀相近,從小就一起讀書、習武,跟在先皇身邊。
先皇對邊元繽相當喜愛,常常笑稱他這皇太孫將來是要坐大位的。
後來邊束端能當上皇帝,許多人都認為是因為邊元繽。
「知道就好,何必說出來呢?」邊花亂笑道︰「你就是老實,心里藏不住話。」
「我跟你不一樣,你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也不知道心里想些什麼。」他就是搞不懂他這個叔叔,明明極有才干,偏要自甘墮落的老是在女人堆里混。
他父皇每次提起這個弟,總是嘆氣,說他是可惜了。
「我心里想什麼你會不知?」他哈哈一笑,「我想娶娘子呀,不然去菊花會干麼?光棍當久了,也挺無聊的。」
弄個娘子回家擺著,似乎也挺有趣的。
「哈哈,那還不容易,只要你六王爺開個口,還怕沒有成千上萬的美人排隊來讓你挑嗎?」就怕他看不上眼而已。
「也不用那麼大陣仗,我隨便看看隨便挑挑即可。」他忙著娶娘子,避免皇兄把他跟籌措軍餉的事聯想在一起。
「老是到慧賢雅敘去,恐怕也挑不到幾個上眼的。」邊元繽笑嘻嘻的說︰「還是讓佷子幫點小忙吧。」
六叔真是的,國家正值多事之秋,他卻老想著女人,難怪父皇要說他是朽木。
誰知道少年如此出色的康六王,長大會徹底走樣?真是應了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老話。
「那我就先在此言謝了。」
邊花亂精明得很,就算在自己信得過的人面前,也絕不露半點口風。
宋思喬算是他最推心置月復的好友,但對他的事卻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路上人很多,看樣子都是要去參加菊花會的,有個人不小心擦撞到了邊元繽,卻連句道歉也沒說。
邊元繽不以為意,反倒是邊花亂眼中浮起一抹笑意。
突然哎唷聲響起,緊跟著是砰的一聲,剛剛撞到邊元繽的人突然倒退著跌在地上,差點沒把摔成四半,胸口還有個明顯的腳印。
他哼哼唧唧的喊痛。「唉喔我的娘呀!」
「是呀!是該喊你的娘!早知道生你出來會作賊,她一定恨不得生顆冬瓜也比你強。」
一個又軟又膩的嗓音響起,吸引了他們的注意,紛紛掉轉過頭去看。
說話的是個矮小的少年,穿著一席月白綢衫,難得的是眉目如畫,一張臉白里透紅,俊秀異常。
邊元繽忍不住在心中喝彩,「世間竟有如此俊秀的少年!」
安熙下巴一抬,從邊花亂身邊走過。
他長期在女人堆中打滾,對于女人的幽香最是敏感,因此當她經過他身邊時,一縷淡淡的少女幽香便鑽進了他鼻中。
「女的。」看她那縴弱的腰肢,絕對是女的。
「你這只手留著干嗎?」她一腳踩在那人手上,「既然不做好事,趁早剁了算了。」
換了男裝的她原本興高采烈的要去城西參加菊花會,沒想到卻讓她看見了這扒手,趁人多扒走了邊元繽的荷包,于是她一腳將那扒手踹了回來。
「大爺饒命呀!」那扒手給她踩得哇哇大叫,只覺得腕骨喀喀作響,似乎要斷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饒了小的這一次吧。」
他連忙用另一只手掏出剛剛扒走的荷包,送到安熙面前哀求著。
「哼。」她一手拿過了荷包,轉身往邊元繽一扔。「收好,別又呆頭呆腦的叫人給扒了。」
她把腳挪開,那扒手如臨大赦,手腳並用的往前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