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剛?李頤一路行來已不是第一次听到這個名字。他听說樊剛幾年前滅了惡匪崔九,據龍門山立寨,專劫商隊及官車,也因此那些商賈官家對他恨之入骨。
可他私下查訪,卻發現民間百姓對樊剛十分的崇敬並贊揚,因為他經常幫助及救援那些遭土匪掠劫的平民百姓,還接濟安頓他們。
李頤向來只知其名,未見其人,如今一見,發現樊剛一表人才,氣宇非凡,實非流寇盜匪之輩,不覺對他感到好奇。
「本王久聞閣下大名。」李頤端視著他,「你是如何知道本王的行蹤及身分「草民自有門路。」樊剛不卑不亢地說,「不過王爺請放心,除了草民的人,絕無其它人等知道王爺的身分。」
「是嗎?」李頤稍稍寬心,旋即疑惑地問︰「你為何追查本王行蹤?」
「草民得知王爺以潛行御史的身分微服巡查民情,並彈劾各地貪官污吏,為民平反、申冤,因此草民斗膽冒犯,想請王爺為樊家五十八條冤魂做主。」
听到他這麼說,李頤心頭一驚。
他姓樊,又說要為樊家五十八口人申冤,難道他是樊家的什麼人?
「你也姓樊,你跟樊家是……」
「草民本名樊定邦,是樊家長子,亦是唯一的生還者。」
李頤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你是樊家的兒子?」
「當時草民正在外地經商,與師父馬希平一同逃過死劫,可父母及兩個弟弟、一個妹妹、一位身懷六甲的弟媳,還有家中管事、護院、僕役婢女、廚子、園丁……總計五十八人全遭到殺害焚尸。」提及當年慘案,樊剛臉上雖無太多的情緒起伏,可眼底滿是悲痛憤恨。
李頤听著,神情也不覺凝重起來。
「樊家的遭遇,本王甚感遺憾。」他直視著樊剛,「此事與你落草為寇可有關聯?」
他點頭,「鄒榮海自至開陽上任以來,百姓便不得安寧,可民無法與官爭,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任其剝削。他在府政上蒙混循私,為鞏固自身權力又鏟除異己,他雖是官家之人,卻勾串不法人士為非行惡,盡吧不公不交的勾當。」
李頤沉默的、專注的听著,沒有說話樊剛續道︰「我易名上龍門山為的是培植、壯大勢力,搜集其罪證,多年隱忍不發,就為了等一個扳倒他的機會。」
「原來如此……」李頤點點頭,若有所思,「那麼,你可已有盤算?」
「有,然此地不宜久留,可否請王爺稍晚至天星茶樓一敘?」
李頤不加思索地點頭,「本王隨後就到。」
樊剛自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只留了一個茶樓的小廝在房門外守著,趙靈秀猜想他許是又去「拜訪」丁紅鏡,根本忘了她的存在。
她心里真是有夠嘔,都不知道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月復緋、咒罵他幾百遍。
想到自己居然被他給迷惑、給左右了,她不禁氣惱,他都擺明了要劫她家的鏢,也可能要對她爹不利,為什麼她卻一點都恨不了他?
一定是她的江湖歷練不足,才會被他影響,不成,她再不想辦法逃走,事情會發展到什麼樣難以收拾及扭轉的程度,她就真不知道了。
看著桌上那碟掌櫃要人送來的精致甜糕,她突生一計,昨天她去上茅房時,發現茅房上有一個小小的窗,窗外有人說話。
說話的人似乎是賣魚肉蔬果的販子跟茶樓的廚子,因此她猜想那里應是販子送貨的通道,販子進的來,當然出的去,也就是說……後面肯定有個出入口。
于是,她抓起甜糕,一個一個吞下,然後開始喊疼。
「唉呀,我肚子好疼啊,疼得受不了了……」
「喂,你沒事吧?」門外的四江听見她喊疼,急忙詢問著。
「我鬧肚子,快受不了了。」她按著肚子,佯裝痛苦的模樣,然後打開房門,「四江,我得上茅廁,真的快忍不住了。」說著,她便往樓下沖。
四江想起樊剛的叮囑,立刻緊跟在後她進了茅廁,關上門,便一邊喊疼,一邊打開上方的小窗。
「唉呀,疼死了,甜糕里到底是放了什麼?」她一邊抱怨嘀咕著,一邊小心翼翼的攀上小窗。
「那甜糕我也吃了,我怎沒事?」四江在外頭說著。
「誰曉得?」她一邊奮力又小心的爬出小窗,一邊回應著他,「許是你娘給你生了個百毒不侵的胃吧?」
「是嗎?」四江不以為然。
樊剛離開前要他看守這個年輕小伙子,還說無論如何都不讓他離開視線。他實在不知道這看來瘦弱的小兄弟有什麼得寸步不離看著的必要性,也感覺不出他有任何的危險性,或會對誰造成危害。
但既然樊剛說要看好他,他就得警醒著,輕忽不得。
第6章(2)
當四江在茅房外思索著的同時,趙靈秀已經爬出小窗。
「喂!你怎麼沒聲音?」四江問。
趙靈秀坐在牆上,對著茅房的窗口回答,「疼得沒力氣出聲了。」
「是喔?那你快點。」四江催促。
「知道啦!」她故作不耐地道。
一個翻身,她跳下了高牆。果然,這是一條可供四輪板車進出的通道。于是,她快步朝著通道的另一端跑去。
餅了好一會兒,四江驚覺到茅房里過于安靜,他敲敲門,「喂!你在干麼?」
茅房里沒有任何回應,讓他慌了,「喂!你為什麼不說話?你在干麼?快說話!」
任他怎麼拍打叫喊,茅房里依舊是悄然無聲,他意識到事態嚴重,一個轉身跑開,前去向掌櫃稟報……
趙靈秀成功「屎遁」後,心想此時那負責看守她的小廝應已發現她逃跑並向樊剛或掌櫃稟報,而他們也一定會立刻派人四處搜尋她。
為免被發現,她只能盡可能的在小巷子里穿梭,並朝著城門的方向前去。
可在那些小巷子里鈷了半天,她卻發現自己像是在鬼打牆般,怎麼都鈷不出去。于是,她決定冒險走外面的大街。
正這麼想著的時候,竟發現有個人從大街彎了進來,她本能的躲到一輛堆放薪柴的板車後,再偷偷的往外一看。
這一看,她愣了一下。因為那走進來的人竟是萬達的鏢師謝光明。
謝光明是駱聰老家的人,經路聰引薦而進了萬達,此時在這兒看見他,那筒直就是她的救星,但在她興奮得想從板車後跳出來之際,又一人緊跟在後走了進來。
她定楮一看,陡地一震。
尾隨而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火狐一一杜蒼峰。
謝光明為什麼會跟火狐出現在同一個地點?正百思不解之際,只見火狐跟謝光明相互使了眼色,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巷里的岔道。
她內心充滿疑竇,為何火狐一再跟萬達的人接觸?先是駱曉風,現在又是謝光明……
難道真如樊剛所說,萬達鏢局跟火狐勾結?不,絕對不是這樣!樊剛自己不也跟火狐攪和在一起嗎?他哪里月兌得了嫌疑就算這些時日跟樊剛相處之後,她深深覺得他不像是她認知里的山賊,更不像是嗜血濫殺的人,可再怎麼樣她也沒道理不相信爹跟萬達鏢局的人呀!
雖說琉香所形容的那個鏢師她確實有印象,但那可能只是一顆老鼠屎,不表示萬達這鍋粥是壞的。
事實是什麼?真相是什麼?她真的無所適從,她真的胡涂了。此時此刻,她多想立刻回到沂陽跟爹當面求證,甚至找來相關人等對質。
對,回沂陽!她得盡快的回到沂陽!
忖著,她悄悄地、慢慢地往後退,想自另一條小巷離開。
突然,兩只有勁的大手抱住她的腰,覆住她的嘴,將她整個人一提,不斷的往後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