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孕誘情 第4頁

第二章

一幅高八寸兩分,寬七寸七分的方幅繡屏就立在名貴的紫檀桌上。

雲老夫人柳素娘帶著一臉的贊嘆,仔細審視著這幅名為海棠雙鳥的繡作。

一枝盛開的西府海棠,一鳥立于枝上,另一鳥從左上方飛來,顧盼有姿,繡工異常精細,高出綾面。

在針法上有平針、搶針、擻和針、纏針、滾針、扎針等多種針法,構成了生動而精致的畫面。

「好,非常好。唉,可惜、可惜。」柳素娘贊了一會,又嘆了一會。

她看了宋允兒一眼,笑了笑,又搖搖頭。

「姨媽是贊這繡屏繡得好,又可惜跟花家這門親事沒成?」宋允兒柔聲問,「親家做不成,難道連生意也合作不來嗎?」

花家的綢緞生意在京師是為龍頭地位,除了花仁用以精準的眼光將湘、蘇繡引進之外,還很懂得利用結交達貴等手段來打開市場。

再加上他有個精于針繡的女兒,所繡的龍鳳連當今聖上都親口贊過一句︰難得。

今年初,姨媽看中了綢緞生意的高利潤,和在京師建立大規模繡莊的可行性,于是積極的拉攏花家。

京城兩大家族勢力若結合,那威力當然是不容小覷的。

花仁用對聯婚這事抱持著高度興趣,兩家是一說即合,可惜的是花大小姐一句不嫁,使得兩邊談了多時的婚事告吹。

花仁用只有一個獨生愛女,疼她疼得不得了,自然唯她馬首是瞻,她大小姐說不嫁就是不嫁。

聯婚宣告破裂,花仁用為了表示彌補和友好,要人送了這幅女兒親手繡的繡屏過來,表示兩家的關系不需因為聯婚失敗而斷絕,生意是能再談的。

「花仁用是什麼角色?要真有賺頭,他會讓我插這一手,分走他的銀子嗎?」柳素娘朝繡屏一指,「他呀,是不想得罪我。婚事吹了,你以為咱們的繡莊還有望嗎?」說著她搖了搖頭,又嘆了一口氣。

「姨媽,難道就這麼算了嗎?絕……你為了繡莊籌備了這麼久,投下的銀子也不少,現在收手只怕損失慘重。」宋允兒本來想說雲絕疆的,因為從買地、建莊、招人、進貨,都是他一手打理的,就此停住的話,那對雲家是個大損失,對他也是個大打擊。

他或許將從此認為自己不是經商的材料,而辜負了姨娘的期望。

正因為如此,她不能讓他有自責的機會。

不是每個人都像孟隴那樣有經商頭腦和手腕,絕疆是個讀書人,他如何能在爾虞我詐的商場為雲家再打下一片天?

以落絮的個性看來還比較有可能,偏偏姨娘說他個性浮躁做不了大事,而將興盛雲家的希望放在絕疆身上。

「不收手的話損失會更慘重。綢緞和繡品是花家的天下,你以為我們要打進去容易嗎?」她當然知道外甥女擔心的是什麼,于是輕輕拍了下她的手,「放心吧,昨天我跟絕疆商量過了,他也同意了。」

「是嗎?那就好。」

她微微一笑,「允兒,你也十九了吧?都是個老姑娘了,姨媽忙,居然耽誤了你的終身大事。」

宋允兒臉一紅,「姨媽,別說這個。我、我還不想嫁人,想多陪姨媽一些時候。」

「你要真舍不得姨媽,不如就嫁進雲家。」柳素娘笑道︰「當年我就說過了,我有三個兒子,不怕你挑不到喜歡的。」

她說這句話的同時,想到了自己最偏愛的大兒子。

但一想到他為了一個低三下四的丫環反抗她,拋下老娘及一切,帶著那個狐狸精走了,她心中便難免有氣、有恨。

「姨媽。」宋允兒臉更紅了,有如熟透的櫻桃。

「你別害羞,我知道你心里喜歡絕疆,這才處處為他著想。」她早就心知肚明,「絕疆雖然沒說,但心里也真是喜歡你的。我做個主,讓你們早日成婚,你有個好歸宿,我才對得起你娘呀。」

絕疆娶到了意中人,應該會更加的努力奮斗,說不定會繼孟隴之後,成為另一個經商奇才。

「姨媽,」她輕輕低下頭去,小聲的說︰「我真的還不想嫁人。」

「說什麼傻話,不嫁難道當一輩子老姑娘嗎?」宋允兒默然了。

姨媽將她撫養到大,對她是恩重如山,別說是要她嫁給絕疆,就算是要她做奴為婢她都心甘情願。

絕疆對她的心意,她並不是不知道,可是……可是她卻不明白自己的心到底是向著誰多一點。

向著微風的絕疆……還是火熱的落絮?

落絮,喔落絮,他先前為什麼一看見她就把頭轉開呢?

是恨她漠視兩人的情愫拒絕他吧?可是她不能、不能傷害絕疆呀。

他是那麼好的一個人……那麼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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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絕疆站在洞開的窗前,看著院子里迎風搖擺的各色菊花。

他想到昨晚娘親的一番話,其實心里多少有點不服氣,當初要用聯婚來打開被花家獨佔的綢緞、繡品生意時,他是根本反對的。

只要有心、肯做,天下還會有什麼難事嗎?

花家的繡品是高價位,講究獨一無二的,難道他們不能反其道而行,改賣繡工一樣精致,但是人人都買得起的繡品嗎?

或許利潤沒有花家高,或許一開始會很辛苦,但他已經有所準備,要迎接這一波的挑戰。

他棄文從商雖然不是出自自願,但既然已經接手家業,他就要做好。

他絕對不在這個時候放棄。

所以他投了拜帖到花家去,準備今天登門拜訪花仁用。

「二少爺!」阿紛充滿活力的聲音才剛在他身後響起,人就已經蹦到他身邊,「你在干麼呀?」

因為三少爺說要宰了他,所以他苦苦哀求雲絕疆別把他送回去,因此雲絕疆只好叫阿武先過去,把他留在自己身邊。

「沒什麼,在看院子里的菊花。」他是書生性格,愛的是菊花冷傲高潔、早植晚發,傲霜怒放,凌寒不凋,歲晚彌芬芳的品格,因此在書房前面遍植名菊,每日細心照料。

「那有什麼好看的呀?」阿紛把手放在窗台上,上半身探出去張望著,「粉金剛、碧玉鉤、美人紅、醉貴妃、月下白、紫霞杯、御袍黃、海雲紅,哇!還有墨荷,這里的名種還真不少,只可惜沒有綠菊。」

雲絕疆有些驚訝的轉頭看他,他卻一副不在乎、像隨口而說似的。

尋常人家的孩子哪里能像他這樣一眼就認出菊花的品種,還能正確的叫出名字來,並且知道難得的綠菊。

「你也知道綠菊?那可是很少見的。」他到目前為止,也才在去年的菊花會里看過一次。

那株綠菊還是花家拿來參與盛會,讓大家開眼界的。

「那有什麼!我家里就養了幾株,什麼春水碧波、綠衣紅裳、綠玉如意、綠雲的,還不知道叫我給養死了幾株呢。」他隨口說來,倒像是一件平常至極的小事。

「你家里?」

「是呀,我家里可多……」說到這里,他似乎警覺到自己說了太多話,于是連忙伸手搗住了嘴巴。

他雖然是書僮打扮,但這副神情卻全然像個少女,睜著圓滾滾的眼楮,烏溜溜的眼珠骨碌碌的一轉,一臉的調皮。

「你懂得還真不少。」雲絕疆猜想,他或許也曾是大戶人家的子弟,因為家道中落,所以才落到現在這種境地。

「我隨便亂說的啦。」阿紛連忙把話題引開,「對了,二少爺,你要留香叫我來要干麼呀?」

雖然他當時正忙著和廚房那幾個姊姊妹妹打情罵俏,沒什麼工夫做別的閑事,不過因為叫他的是雲絕疆,那他就是斷了腿也要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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