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怕這些小損失?不這麼做,雲家就要垮了。」
「娘,不是我擔不起損失,而是拋售這些貨物也不會有人要!既然有人施壓于眾京商要他們提錢,又不許借錢給我們應急,你想,他們會收購我們的貨物給我們現銀,幫我們渡過難關嗎?」商人都是見利忘義的,哪里有什麼情份可說呢?
柳素娘一听,覺得有理,心亦頓時涼了一半,她頹然的坐在椅子上,頻頻嘆氣。
「我去見朱大人。」雲絕疆堅決的說道︰「一切按規矩來。」
要提走這麼大的數目,按慣例至少要三個月前先行文通知,讓錢莊有時間準備銀兩。
如此倉卒就要全數提走,而且還選在此時提,很明顯是在打壓他雲絕疆!
若八十萬兩拿不出來,朱大人就會藉口錢莊根本無力支付,為了保護百姓財產查封雲家錢莊、將雲家所有的產業全部拿來抵官款的缺損。
這一招釜底抽薪非常的惡毒,存心讓他雲家從此無法翻身!
「按什麼規矩?」柳素娘跺腳嘆息,「你想也知道有人想搞垮雲家,說不定就是內親王和曾艾乾,你找朱大人有什麼用?」
「總是要去一趟的。」雲絕疆丟下一句話扭頭就走,花繽紛連忙追了上去。
「二少爺,情況很糟嗎?」
「嗯。」他點點頭,伸手握了握她的,「別擔心,會過去的。」
看著他蕭索的背影,她心中一陣難過,差點沒哭出來,「婆婆,我回家去!」
一听她這麼說,柳素娘緊皺的眉頭稍微松開了一些,「真的?」
太好了,就怕她不開這個口,只要她肯回娘家求援,那或許還有挽回的余地。
「我跟我爹要錢去!」不過是八十萬兩而已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第十章
「臭爹爹,我再也不跟你好啦!」
沒想到滿心希望的回家求援,居然踫了一個軟釘子,她爹居然不肯拿銀子出來幫雲家解圍?!
花繽紛又氣又急,忍不住哭了出來,「連你都不幫我,你不疼我啦!」
看女兒哭得傷心,又挺個大肚子,花仁用實在是滿心的舍不得,「紛兒,快別哭啦。你也不要回雲家去,就留在家里,讓爹好好疼你。」
雲家轉眼就要大禍臨頭了,當然是得趕緊將寶貝女兒接回來,以免她受了連累吃了苦頭。
「爹爹沒良心,我留在家里干什麼?」她一跺腳,「我去跟絕疆死在一起算了!」
花仁用連忙拉住她,「紛兒呀,你也別怪爹膽小,爹實在是得罪不起姓曾的呀!」
巨商大賈的背後都有靠山,他自己也結交了不少大官來護航,可是曾某人的大靠山內親王硬是抵得過十個官哪!
他哪有本事跟他斗?他沒有落井下石,在這時候去雲家錢莊提出現銀,就已經得罪了姓曾的了,現在又怎麼能再冒險借錢給女婿?
敝只怪雲絕疆不屑與官員結交,脾氣又硬,這才會惹來這麼大的禍事。
其實花仁用心知肚明,這跟雲絕疆的脾氣絲毫沒有關系。
而是人家瞧中了雲家佔的大餅,想要踢掉他們取而代之!如果雲家有靠山的話,姓曾的多少會顧忌一些,不敢動他。
偏偏……唉,這只能說是命了。
「你借錢給自己的女婿,那是天經地義的事,與姓曾的何干?」早知道那個死胖子那麼壞,她就不該請他吃巴豆,應該請他嘗嘗砒霜的。
「紛兒,這你就不懂了。商場上沒有父子,更何況是翁婿?你要銀子,我頂多給你幾千兩,其他的爹真的無能為力了。」
「幾千兩有什麼用?那還不如不要給!」她生氣的說︰「算了,爹爹就抱著銀子過活吧,我回去啦。」
「紛兒,別回去了,留在家里吧。」真是個臭脾氣的女兒,這種倔性到底是像了誰呀?
「我既已嫁給雲絕疆,就是雲家的人,現在夫家有難,我躲在娘家不聞不問,那我還算是人嗎?」她倔強的說完,習慣性的將驕傲的下巴一抬,瀟灑的走出了花家。
花繽紛雖然因為骨氣而拒絕了那幾千兩,但一踏出家門,也覺得有點可惜。
拿了也不無小補呀,可是話都說出口了,要叫她再回去拿錢,她也沒那個臉。
想到婆婆對她回娘家求援的舉動諸多稱贊,而她卻連一分錢都沒拿回,她就覺得心里有愧,拖拖拉拉的不想回去見到婆婆失望的臉。
「阿紛、阿紛?」一個充滿笑意的和藹聲音在她旁邊響起。
她側頭一看,原來是黃老伯站在夢白樓門口,笑咪咪的跟她招手。
「太好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快來陪我喝喝茶吧。」
他從丁大夫那里知道了那天的雞飛狗跳,笑得肚子痛之外還因為自己沒能親眼看見而大喊可惜了好久。
黃老伯?對了,他說他每個月都會來夢白樓喝茶、听說書的。
原來又月初了,花繽紛走了過去,勉強的一笑,「黃老伯,你又偷溜出來啦?」
因為他說過他妻子凶得很,管他管得很緊,不輕易讓他出門,所以他每次都得偷偷模模的溜出來。
一個月來夢白樓听一次說書,喝上一壺好茶,他就樂得跟什麼一樣。
她當時還覺得他好可憐,跟他約了每個月都要來陪他喝茶的,沒想到卻忘得一干二淨。
看到天都黑了他居然還在這等她,她就覺得抱歉得要命。
「唷,紅著眼楮?怎麼你二少爺不要你啦?」他看她眼眶通紅,似乎是哭過了,于是開玩笑的問。
沒想到她嘴巴一扁,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不是啦!嗚嗚……我要死了啦!黃老伯你再也瞧不見我,以後也沒人陪你喝茶說話了,嗚嗚……」
「怎麼了、怎麼了?」他給她哭得手忙腳亂,連忙伸手拍拍她,「別哭呀!到底出了什麼事?」
「絕疆要給人逼死啦,他要是怎麼了我也不要活了!」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把事情全都說了。
黃老伯越听越生氣,一張老臉嚴峻得像結了一層寒霜,「居然有這種事?」
「是呀!辨規矩矩做生意的人倒楣,走偏門的人卻大發利市,有內親王當靠山有什麼了不起!嗚嗚……」她接過黃老伯遞來的手巾,擦了擦眼淚,「好吧,是真的很了不起,全部的人都怕他,聯合起來設計我們、惡整我們!」
「沒什麼了不起的。」黃老伯模模她的頭,「阿紛乖,我不會讓人家欺負你的。」
他不知道內情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那就非得插手管不可!
她感激的看著他,「黃老伯你真好,可是你也幫不了我的。」
「那可不一定。你說錢莊情況危急是因為帳面的銀子不夠支付官款,貨物又無法變賣籌錢,是嗎?」
「對呀,就是這樣。其實雲家也不是沒錢,只是沒有現銀,若是有人肯幫忙的話,絕不會如此狼狽。最可惡的就是那個豬狗不如的朱大人,難怪姓朱了,真是姓得好!全天下再沒人比他配得上豬這個姓了。」
「不過真奇怪。朝廷目前沒有大項建設或是軍隊移防,軍餉和薪俸也剛發畢,應該用不著提這八十萬官款才對。」黃老伯冷靜的道。
「一點都不奇怪!那個內親王一下令,就算朝廷銀庫撐得快爆了,姓豬的也會來提官款的。我看那個內親王囂張得很,大家只知道有他,卻不知道還有皇帝。」
「呵呵!阿紛一急就胡說,哪有這種事。」
「哪沒有這種事?他一句話就讓一品大官對他言听計從,而只是他手下一個跑腿的,居然有本事威脅全京的商賈。」她大聲的反駁,「你說,內親王沒有權勢濤天才怪!我看內親王這樣無法無天,坐視不管的皇帝也是責無旁貸!他定是天天都在飲酒作樂,把國事都丟給內親王,這才會讓他攬權自重,壞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