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並不重要。」蒙面人道︰「想活命的就趕緊躲得遠遠的。」
「你是什麼意思?」冷灕香問道︰「冷某不記得有你這個朋友。」
他知道他的名字,而且叫他要保命就躲起來?
這麼說,他是知道他有什麼危險?
「我是好言相勸,你別太不識相。」蒙面人說︰「信我的就躲一陣子。」
「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為何要信你?」
「我是你師父的朋友,不忍心他這一門從你而絕,特來示警。」蒙面人誠懇的說︰「我是友非敵。」
「既然是友,何不痛快一些,揭下你的面具。」
「冷灕香,你別太不識相了。」蒙面人怒道︰「這姑娘代你受了一次過,你還要固執下去嗎?」
冷灕香還沒開口,盈盈就急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明白了,我師父墳上的陷阱是你設的。」果然不是斗篷人。
「沒錯。」蒙面人點頭,「我原想毒瞎你的眼楮,叫你暫避一避,誰知道卻讓這丫頭壞了事。」
盈盈叫道︰「原來是你這老賊害我的!」
「司徒。」冷灕香在她耳邊道︰「你別多事,讓我問他。」
她只好憤憤的住了口,用一雙無神的大眼楮瞪著蒙面人說話的方向。
「這麼說來你倒是好心了。」他設了那個陷阱,若他不幸上當,此刻早已瞎了。
他一瞎,一定會想辦法治好自己的眼楮,沒花個十天半個月的絕對不會好,這段時間內他就沒空去理別的事了。
那個陷阱要拖延他,但是為了什麼呢?真的只是要他躲起來,不再露面嗎?
「你這個胡涂家伙!別人對你好,你當驢肝肺。」蒙面人罵道︰「我要罵你師父胡涂、愚蠢,收了你這個笨蛋徒弟。」
「冷灕香早就被逐出師門,再怎麼笨都與先師無關。」
他冷哼一聲,「什麼黃金名捕,我看是笨蛋名捕!人家要殺你,不知道躲起來,還帶著個瞎女圭女圭大搖大擺四處亂逛。」
冷灕香道︰「有人要殺我,指的是那位師叔吧?」
「你也不算笨到家了。听老夫一句,能躲則躲,別再露面了。」
「前輩真心為我著想,冷灕香感激不已。」
蒙面人一听他似乎讓步,語氣也軟了,「你听進了我的勸,算你還有幾分聰明。」
但他接著又說︰「可惜我生肖屬錯了,所以前輩的美意只能辜負了。」
他一愣,「什麼叫生肖屬錯了?」
「我不屬龜呀,怎麼樣都不會藏頭縮尾。」冷灕香嘆了一口氣,「這也叫無可奈何呀。」
盈盈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蒙面人怒道︰「你消遣我!罷了,你既然不想活,我又何必多管閑事!」
見他提氣一縱,躍上了橫生的樹干,冷灕香忙道︰「剛輩,冷灕香不是不想活,而是身中黑血神針,只有三十余天之命,所以不想躲躲藏藏的過活。」
蒙面人沉吟片刻,長嘆一聲,展開輕功在樹上幾個起落,轉眼去得遠了。
「應該是這樣了。」
冷灕香閉上了眼,一些片段和瑣碎的畫面漸漸拼成了一張完整的圖。
他明白了、也懂了,接下來只能等待了。
「他走啦!」盈盈急道︰「你讓他走?完了,我沒希望了。」
她本來想如果是那人害的,他就應該有辦法幫她治好傷眼才對,可是冷灕香居然放他走?!
「你怎麼知道自己沒希望了,有那麼確定嗎?」看她一臉藏不住的失望,冷灕香忍不住傍了她一些些希望。
聞言,她臉色一亮,喜道︰「這麼說你肯幫我嘍?」謝天謝地他終于松了口,神哪、佛哪,雖然我司徒盈盈從來沒拜過禰們,還是非常謝謝禰們的保佑和庇護。」
「我也沒這麼說。」
她一呆,隨即不悅的喊,「那你是什麼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嘛!
盈盈氣極,模索著找到了他的耳朵,氣急敗壞的大喊道︰「大壞蛋!」
冷灕香笑了。
冷灕香輕輕的「咦」了一聲,聲音充滿了疑惑和驚訝。
盈盈道︰「怎麼啦?」听起來他好像很吃驚。
「我家的燈火是亮的。」鵝黃色的柔和燈光,從窗邊泄了出來,看起來很溫暖。
她啐道︰「又不是你家失火,亮個燈而已有什麼好奇怪、吃驚的。」
「當然奇怪啦,我一向獨居。」他解釋著,「現在我站在這,你說里面怎麼會有燈火?」
難道是王寡婦又來給他當奴才了?
不過照那天她火大的樣子來看,應該是不大可能才對呀。
一听到他說自己獨居,盈盈沒來由的覺得高興,她笑嘻嘻的說︰「那還不簡單,看我的!」
說完她扯開了喉嚨,大聲道︰「冷大夫回來啦!冷大夫回來啦!」
「你喊那麼大聲干麼?全村都知道啦!」
「我喊給屋子里的人听呀。如果里面是小偷,听到主人回來了,一定趕緊溜走;如果是你的朋友,一定馬上出來迎接。」
看著她得意揚揚、自以為聰明的樣子,冷灕香馬上澆了她一頭冷水。「如果是仇人,就拿刀殺出來了。」
「啊!對喔。」她猛然醒悟,也覺得自己太魯莽,「來不及了吧?」
他看她一臉後悔的樣子,也不想再刻薄她,看著從屋子里跑出來的人說道︰「沒拿刀子,你也不算闖禍。」
那人奔到冷灕香面前,一臉又是激動又是期待的欣喜模樣,「你是冷灕香、冷大夫?」
「是的。」他打量著這個陌生人,非常確定自己沒見過他。「閣下是?」
「在下是名劍山莊莊主名絕。」他一拱手,「冷大夫,拙荊受了極重的掌傷,景捕頭給了我保心丹,並要我們前來請冷大夫救治。」
當日名劍山莊名英大莊主命案凶手,經景澤遙調查後幾乎呼之欲出,為報自身遭名英奸污之仇的柳柔兒為求自保,扮成景澤遙的模樣想滅叮當之口,卻反遭宗政陌紅擊中一掌幾乎斃命,全賴保心丹柳柔兒才能苟活至今。
名絕千里迢迢的帶了柳柔兒過來,沒想到冷灕香卻不在家,問了左鄰右舍都說出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無奈之下他們只好先住下了。
眼看保心丹要吃完了,冷灕香卻還沒回來,名絕忍不住心急如焚,還好他終于回來了。
「景澤遙可真會給我找麻煩哪。」冷灕香一笑,「他沒告訴你我只會治貓治狗,就是不會治人。東村誰不知道我冷灕香是獸醫?名莊主,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他就知道那天景澤遙跟他拿保心丹有問題,他不是不知道他不救人的,卻給他出了這道難題。
「不!景捕頭說過,拙荊的傷天下只有冷大夫能救!」名絕懇求道︰「求冷大夫援手!」
冷灕香還是搖頭,「沒辦法。」
名絕一咬牙,為了愛妻什麼驕傲和尊嚴都不要了,他撲通一跪,「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你跪吧,有人比你還賴皮,我也沒答允過。」他一揮手,自顧自的進屋去了。
盈盈同情的說︰「名莊主,你也別跪了,跪死了他也不會出手救人的,他呀,鐵石心腸、固執得很,這壞蛋說不就是不,沒得商量的。」
「姑娘是……」名絕疑惑道。
這姑娘手拿竹棒探路、雙眼無神,看樣子是個瞎子,她和冷灕香連袂回來,他還以為是他的親人或是友人。
「我呀。」盈盈聳聳肩,「我就是他說的,比你還賴皮的那個人啊。」
「什麼?」名絕從跪姿坐倒在自己小腿上,一臉的沮喪。
這麼說是沒希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