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盈盈 第22頁

冷灕香跟了上去,喊了一聲,「師父!」

苗杰回頭道︰「灕兒,師父走了,你好自為之吧。」

他撲地一拜,喊道︰「師父。」

「你師叔一輩子都住在苗疆,為師我也是從那里來,現在是該回去的時候了。」他說道︰「為師知道你這幾年來破了不少案子,救了幾樁冤獄,心里很是為你高興。」

「師父,灕兒誤信了奸人,害了好人。這輩子是不再當捕頭了,灕兒願跟師父回苗疆去定居。」

「痴兒。」苗杰嘆了一口氣,突然厲聲道︰「你一輩子就這樣嗎?我逐你出門,難道是開玩笑的嗎?我苗杰的徒兒絕不能像你這般沒出息。」

冷灕香愕然,抬起頭,「師父?」

「灕兒,你保重吧。」

留下這句話,苗杰飄然而去,留下冷灕香跪在原地,一臉的不舍。

盈盈從門後探出頭來,罵道︰「傻瓜!你還不懂你師父的意思嗎?一旦你有了出息,他會再認你當徒弟的。」

冷灕香回過頭來,「你醒了?」

里面還橫七豎八的躺著一堆人沒醒,她醒得比較快的原因應該是中了好幾次香蘭薰,身體習慣了些,所以藥效比較短暫點。

「我說你這個人很沒用。」她走到他身邊,一看他要站起來,連忙壓住他的肩頭,不讓他起來。「你給我跪著,我要代替你師父罵你。

「你遇到事情就逃避,還說自己不是屬烏龜?當大夫給人咬了一口,你就放棄救人;當捕頭錯辦了一件案子,你就躲起來不肯再辦案。

「難怪你師父要說你一輩子就這樣了!」她毫不留情的說︰「一遇挫折就放棄,你永遠也成不了大器,別說老伯伯不要你,你這麼沒出息,要叫我一聲師父,我也不肯!」

冷灕香垂下頭,默然不語當真跪著不動。

「你好好想一想,我有沒有說錯一句,哼。」說完,她很威風的進屋,卻馬上一臉擔心的縮在門後面偷看。

只見他仍是一動也不動的跪著。

「糟啦,會不會說得太過分啦?」

屋內東倒西歪的人紛紛醒了,揉著有些迷糊的眼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看見盈盈小偷似的躲在門後,于是問道︰「盈盈,這是怎……」

「安穎呢?冷灕香呢?苗杰呢?」

「剛剛屋子不是要塌了?」

他們一人一句,雖然都是男人但比女人話還多、還吵。

「噓,都別吵!」她回身瞪了他們一眼,「都乖乖的坐著,否則會武功全失。」

「什麼!」六人大驚失色,紛紛運氣丹田內卻空蕩蕩一片,毫無動靜。

「盈盈,這是怎麼回事?!」

「天哪!我十多年的心血,沒啦!」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的!」

「吵死啦。」她雙手擦腰道︰「一個個坐好,照我的話做內力才會回來,不然就準備從頭練吧。」

那怎麼能從頭練呀,大家吃了多少苦頭才有點小成,怎麼能莫名其妙的丟了?

「好,我們都坐好,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在他們面前走來走去,「冷灕香準備了迷藥要活抓安穎,結果連你們一起迷倒了。」

他們個個口唇欲動,但盈盈馬上截住他們的話,「听我說,不許問問題,不然我就不說。」

六人紛紛點頭,生怕多說了一個字。

「這迷藥叫香蘭薰,聞起來像蘭花,可是很厲害,會讓人武功全失,恐怖得不得了。」

六人又瞪大了眼楮,一臉異常震驚的樣子。

「還好,這藥也不是沒解。」盈盈笑道︰「往這里東方六十余里,有個小鎮叫朱家集,那有一口井叫貞婦井,你們到那喝個十升八升的水,把藥性沖淡,武功自然會回來了……」

她話都還沒說完,只見六條人影快得跟旋風沒兩樣,呼呼幾聲通通奔得不見人影,生怕跑得比別人慢會喝不到井水解毒。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等上兩個時辰就沒事了。」盈盈呵呵一笑,「男人就是沒耐心,我話還沒講完呢。」

把一群吵鬧的家伙成功騙走,她忍不住得意了起來。

她走到窗邊一看,擔心的看著冷灕香依然一動也不動的。

東邊的天空飄來了一大片烏雲,看起來似乎是要下雨啦。

黃豆大的雨點夾著雷聲陣陣,嘩啦嘩啦的落了下來,打在人身上隱隱生疼。

屋子前的黃土地在大雨的沖刷下顯得泥濘不堪,落下的雨水在四處逐漸匯成一個個小小的水窪。

天色因為這場大雨而迅速的暗了下來,盈盈焦急的在屋內走來走去。

三個時辰了,他也該想通了吧?

要是沒想通,又淋雨淋出病來那不是很劃不來嗎?

冷灕香閉著眼,讓那張狂的大雨不斷打在身上。

盈盈的那番話直接踩到他的痛處了,她把他最不堪的地方放在陽光下,那讓他覺得被侮辱了,尊嚴被踐踏了。

可是他沒辦法生她的氣,因為他比誰都還要清楚,她說的是事實。

他是個沒出息、窩囊,遇事只會逃避的人。

他自己清楚明白得很,盈盈給他的並不是當頭棒喝,而是一種選擇。

為了她、為了師父,他應該再有出息一點。

他低垂著頭,感覺到雨滴已經不再打在身上,一雙給黃泥弄髒的繡鞋在他眼前,他居然出神到連盈盈來了都沒發現。

盈盈撐著一把油紙傘,很同情的看著他,「雨下大了,你起來吧。」

冷灕香抬頭看她,「你拉我一把。」

她並不了解他這句話背後還有其他含意,只是單純的說道︰「好。」

他們伸手相握,她使勁一提想將他拉起來,但他久跪之下雙腳麻木,猛然站起來只覺得腿軟,往前踉蹌了幾步差點跌倒,于是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以免跌倒。

她怕他跌倒,連忙扔下了傘空出手來抓著他的胳膊,「小心!唉,我扶你吧。」

傘一扔,她全身上下立刻被雨給打濕了。

「你濕透了。」

「有什麼關系?當洗澡就是了。」盈盈問道︰「你想通了沒?」這才是重點。

他反問道︰「什麼東西想通了沒?」

「我跟你說的那番話呀,難道你一點領悟都沒有?」

「我干麼要有領悟?」他更奇怪的看著她,「你的話那麼多,難道每一句我都要去斟酌嗎?」

她瞪大了眼楮,「那你跪那邊干麼?難道不是在反省?」

「我腳麻了,站不起來,你又不快點出來扶我,讓我等這麼久還淋了這場雨,真是不好受。」

盈盈把手一放,推了他一下,「你這人怎麼這麼討厭!你是跟我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我什麼時候跟你開過玩笑了?」他把一手放到她的肩頭,將身體一半的重量轉到她身上,「我腳麻,站不住。喂,扶一下……」

「我又不是你的丫頭!」她肩一扭,把他的手甩掉。

冷灕香拉住了她,「喂!」

她怒道︰「喂什麼,我沒有名字的嗎?」

「盈盈。」

他喊她,一把將她拉了回來,輕輕的擁在懷中,她跳著腳想掙扎。

他輕聲在她耳邊道︰「別動,一下子就好,讓我抱著你,一下就好了。」

盈盈安靜了下來,有些別扭的站住不動,他激怒她又突然抱住她,到底是想干什麼呀?

他把頭埋在她的肩窩里,在雨中擁抱著她,卻一句話都沒說。

冰涼的雨打在她身上,冷得她發抖,可是肩窩那里卻是熱熱的、暖暖的。

那……那是他的眼淚嗎?

她輕輕的把手放在他的背上,跟著移到了脖子後溫柔的撫著他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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