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今日在窄巷相遇的那群人居然是她的至親,西州國的太後娘親和皇帝弟弟,如果她早知道的話,也不用進宮去讓皇後冷落了。
皇後居然說她不舒服,推托不見她,實在是太過分了。
她怒火沖天的回來,卻驚喜的發現屋內有人在等待著她回來團圓。
「福兒,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龍翠縷道︰「娘絕對會好好待你的,這些年來委屈你了。」
或許她依然不能光明正大承認福兒是她的女兒,但起碼可以給她一個名分,收她為義女,帶她回西州國。
先皇已經去世了,而她又已經對兒子說出了所有的事情,福兒的存在再也不是一個必須要嚴守的秘密了。
「你跟娘回西州國去,讓娘好好的照顧你。」她溫柔的為她擦去眼淚,「你是娘的女兒,你弟弟是皇帝,你怎說也是一個公王呀。」
龍福兒高興的說︰「真的嗎?娘,真的嗎?我真的可以跟你走嗎?」
她熬了這多年,終于等到了屬于她的幸福了嗎?
鮑主,她是一個真正的金枝玉葉!
龍翠縷模著她的頭發,含淚說著,「當然可以。福兒,娘害你受苦了這多年,沒爹沒娘的……想到就覺得對下起你。」
「娘,我的親爹是怎樣的一個人呀?」她們相依偎著,一刻都不想分開。
她的爹爹是個禁忌話題,從來沒有人跟她提起過,他的名字還是蘇喜甄有一次說溜了嘴她才知道的。
想到韓燕,龍翠縷又是熱淚盈眶,「他是個很溫柔、很溫柔的人,他是圖畫院里最有才氣的畫師。」
她的雙眼變得迷蒙,緩緩的回憶那一段最幸福的日子,輕輕的說給她的女兒听。
讓她知道她的父母是如此刻骨銘心的相愛。
母女倆在冷香園里感人重聚,而處在皇宮里的皇後和皇帝也驚訝的得到了消息,立刻微服出宮,非常低調的來到了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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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但是冷家的定靜堂卻是燈火通明,但堂門深鎖,前後門口、各處信道都站了數名輕裝便衣的侍衛。
如此嚴密的防護原因無他,而是因為龍震天來到了冷家。
看到二十年不見,微顯憔悴的皇妹,他想到那個令她心碎夜晚的景像。
她是如何跪地求他放她走,她是如何堅決尋死以求解月兌,在韓燕死後又是如何行尸走肉的過日子。
他們曾經是相親相愛的兄妹,最後卻變的如同水火,他還以為這輩子兩人或許不會再見面了。
沒想到翠縷回來了,她選擇回來面對她的過去,並且不害怕讓她手握大權的兒子知道她的過去。
「皇兄。」龍翠縷神情激動的盯著他,「你、你也老了。」
「二十年不是段短時間呀。」龍震天輕嘆一聲,「翠縷,你好嗎?」
她該是好的吧,如今她已貴為西州國皇太後,當年他為了避免兩國交惡而堅決送她出嫁的決定,如今看來是對的。
當時他也猶豫過,但是安定和和平戰勝了所有他對翠縷的同情和不舍。
他是一國之君,他得作對百姓最好的決定。
犧牲了翠縷的幸福、犧牲了福兒的幸福,他覺得很抱歉,但卻不得不這做。
「我很好。」龍翠縷神色堅定的說︰「皇兄,我是回來帶福兒走的。分開了二十年,我不想再和我的女兒兩地相念了。」
「翠縷。」杜鳳儀說道︰「可是福兒的身分……」
西州國皇太後末嫁之前的私生女,若讓人家知道了,又是一場風波了。
「我想過了,就說福兒是我的義女,雖然委屈了她,但我們母女總算是團聚了。」
蘇喜甄連忙道︰「如此當然是最好,跟在自己母親身邊,或許對福兒最好。」
她覺得對不起翠縷呀,因為她並沒有把福兒教好,想到就汗顏。
「謝謝你們替我照顧福兒。」龍翠縷感激的拉著蘇喜甄和杜鳳儀,「她是我的女兒,卻得累你們扶養。」
當年她未婚產子的事是機密、因此福兒一生下來之後,就被送往將軍府請跟龍翠縷一向最投緣的將軍夫人蘇喜甄扶養。
皇兄為了斷她反悔的念頭,本想將剛出生的福兒殺死,是杜鳳儀求情和她答應乖乖遠嫁,他才改變心意讓福兒以蘇喜甄遠親之名住在將軍府。
而被逼遠嫁四州國的她日日思念福兒,可是又不能在先皇面前漏出口風。
先皇雖然對她寵愛有加,但卻心地狹隘,若他知道這件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如今她終于盼到了和女兒團聚的日子,那是怎樣也不肯再分開了。
「翠縷,你千萬別這說。」杜鳳儀一臉慚愧的說︰「福兒都叫我們給寵壞了。」
今天她頭痛不想見人,听說福兒發了一頓脾氣才走,她心里也氣她的沒有分寸,但又看在翠縷公主的份上隱忍不發。
埃兒如此驕縱任性,他們這些人也要負些責任呀。
人家今天骨肉重逢那是天大的喜事,她又何必來澆翠縷的冷水,在她面前說出福兒的缺點呢?
「皇嫂,你別這說。」經過一個下午的相處,她知道福兒驕縱、任性不馴、跋扈了些。
但女兒是自己的,就算再怎不好,她也依然疼愛她、關心她,再說她相信福兒是本性善良,只要好好的跟她說,她會改的。
她和韓燕都是好脾氣的人,生出來的女兒絕對不會壞到哪里去的。
「當年若不是你們幫忙,我今天哪里還能見到福兒的面?」龍翠縷感慨的說,于是三個感性的女人皆忍不住開始落淚。
眾人在定靜堂的相聚一直持續到天明,激動了一夜所有的人都累得各自分開回去休息了。
冷氏夫婦手拉著手,緩緩的走在微明的天色之中。
蘇喜甄突然嘆了一口氣,「沒想到都過了二十年了。」
當初鬧得天翻地覆的兩兄妹,過了二十年之後,總算能平心靜氣的坐下來重拾手足之情了。
「是呀,時間過的真快。翠縷一點都不顯老,還是像當年那樣的顛倒眾生。」
蘇喜甄故意一臉醋意的說︰「你總算說出你真正的想法了吧?」
「我怎?」冷靖裼一楞,「什真正的想法?」
她裝出酸溜溜的樣子,「當年你也是拜倒在翠縷石榴裙下的眾生之一吧?」
「娘子別開玩笑了!」他黑臉難得泛紅,「我當翠縷是妹子一樣,哪里有什非分之想?」
多看幾眼是會的,但要說他有什不好的念頭,那可真是冤枉了。
「就連多瞧幾眼的想法也沒有嗎?」蘇喜甄不死心的追問著。
「她長的好看,多看幾眼是當然會,我要是說沒有那就太虛偽了。」他老實的說。
她假意生氣,「她長的好看,我就丑啦!哼,到今天你才說出心底話來!」
「娘子,你是怎了?咱們孩子都生了四個啦,你今天才來生氣我二十年前多瞧了翠縷幾眼?」
看他發急,蘇喜甄忍不住笑出來。看妻子笑得像春花似的,冷靖裼這才明白他被捉弄了。
兩人相視而笑,心里同時感到一陣甜蜜。
「說也奇怪,翠縷好看的像朵花似的,福兒卻一點都不像她。」
蘇喜甄說道︰「八成是像韓畫師。」
她從來沒有見過姓韓的畫師,自然而然就覺得福兒是像了她的親爹。
「韓燕當年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否則翠縷哪會一見傾心呀。」當年韓燕受皇上喜愛的程度不亞于今日的冷欣。
所以冷靖暢和韓燕也算認識,因為見過好幾次面,那樣俊美的男子實在是世間少見,所以他的印象一直到二十年後還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