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寒語十四歲就出落得標致動人,有若出水芙蓉般的純淨、惹人憐愛,害當時年僅十六歲的亦親王左極無法自拔的迷戀上她。
結果就是左奉恩呱呱落地了。
只是國色天香的張寒語並沒有拴住左極的心太久,見一個愛一個是他的天性。
他連續不斷的風流韻史終于把張寒語氣到留下休書一張,跑到水月庵去帶發修行。
這下左極只好帶著年僅四歲卻已經能言善道的左奉恩,前往庵中跟愛妻認錯,發動柔情攻勢,在眼淚與鼻涕齊飛中來一場認錯後的感人大團圓。
于是左執玉跟著呱呱的落地了。
正所謂好景不常,左極死都改不了的風流和張寒語的超級醋壇子,常常讓左家上下陷入一片動蕩不安之中。
埃晉三天兩頭就離家出走,王爺認錯更是家常便飯。
「那你要我怎麼辦嘛!」左奉恩兩手一攤,徹底的無奈。
阿瑪不過是一夜未歸,又不一定是真的風流快活去了,沒弄清楚額娘就上他這來興師問罪,他實在有夠倒霉。
他當年就是年幼無知,以為人真會轉性的,誰知道他阿瑪就真的貫徹狗改不了吃屎的精神,那他也沒辦法呀。
「你還問我怎麼辦?我要問問你呢!嗚嗚,生兒子一點用也沒有!當初還讓我痛了三天三夜才把你生下來……」
早知道就生顆西瓜,還能消暑解渴,遠道比生兒子強多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待會就去問問阿瑪昨晚上哪去,這總行了吧?」
「等到你去問就晚了。」張寒語說道︰「你真是一點都不能依靠!要是靠你看著你阿瑪,家里早就不知道擺幾個狐狸精了!」
她早就已經模得一清二楚了,那死鬼最近搭上了一個姓容的風騷掌櫃,三不五時的就往她那跑,昨晚還敢給她夜不歸營。
真是跟天借來的膽子!
那個風騷的臭寡婦有夠不要臉,自己死了丈夫就來勾引別人的!
張寒語管不住自己的丈夫偷吃,因此把那些跟他勾搭的女子也一同怪上了。
「你去教訓教訓那個騷狐狸,幫額娘出了這口惡氣!」
又來了!「又要叫我去當壞人了,我秉性純良是個天生的大好人,老是叫我扮黑臉太為難我了吧?」
替額娘教訓情敵他已經駕輕就熟了,因為阿瑪出軌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
張寒語一哼,「你是我生的,你什麼個性我會不清楚?!」
裝好人、扮忠厚?
還是省省吧,明明就是那種惟恐天下不亂,有點壞心眼的男人。
要說他有多忠厚老實誰信呀!左極的種還能好到哪里去?!這種小花招只能騙騙姑茹。想騙她還是下輩子吧!
張姑茹是她的佷女,模樣有點像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如花美人,什麼都好就是笨!
她可不想要個蠢媳婦。
「好,我知道了。待會就去行了吧?」這次又得扮什麼人嚇唬那個容掌櫃,讓她再也不敢接近他阿瑪?
扮鬼對上次那個迎仙樓的小鳳仙挺有效的,不知道這次行不行?
扮地痞流氓的效果也不錯,還是再來如法炮制一番?
真是麻煩死了.他最討厭動腦筋了。
兩扇綴滿彩色玻璃的門往兩邊大開,潔白的蕾絲門簾輕輕的晃動著。
「洋房商行」的金色鏤花招牌非常突出,所以左奉恩和左執玉毫不費力的就找到了。
琉璃廠是元朝時期在此烘制琉璃瓦而得名,到處都是古董字畫、金石篆刻、文房四寶及書畫裱褙的老店。
在以古董文物聞名、古色古香的琉璃廠大街上看見這麼洋氣十足的店,還真是挺有趣的一種經驗。
「就是這里了。」左執玉洋洋得意的說︰「有沒有聞到騷狐狸味?」
狐狸窩嘛,多多少少都會有臭味的。
「什麼狐狸味!」順手敲弟弟一個爆栗,「要有禮貌一點。」
他們左家可是有教養的人家,雖然實在不怎麼像,但是亦親王的招牌還是得顧著點。
「我們是來找麻煩的,干嘛要有禮貌呀!」左執玉無辜的說︰「她本來就是狐狸精嘛!」
要不是又美貌又風騷的狐狸精,哪有辦法勾搭得上阿瑪這種英俊中年。還讓他把醋壇子額娘拋在腦後不管,居然一夜都沒回家。
「叫你要有禮貌你有有禮貌點就對了。狐狸精也是有感情的。」左奉恩正經八百的說︰「再說我們這次扮的是左極的兒子,是上門來對破壞人家家庭的第三者動之以情、說之以理,希望她乖乖的退出,當然要更有禮貌一點。」
「干嘛呀!」看他說得頭頭是道的,左執玉狐疑道︰「我們本來就是阿瑪的兒子嘛!哪里需要扮。」
扮哥莫非是給娘親哭傻啦?連這種值得驕傲的事情都忘了。
左執玉其實是很以阿瑪的風流為榮,他很能認同男人有花心的權利,而且小小年紀就起而效尤,這是受他自己無法控制的血緣影響,又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開始他心里很不願阻擾阿瑪尋花問柳的豐功偉業,只是受不了額娘老是扭他的耳朵,因此不得不來干這件「勸退」的工作。
久了下來居然也干出興趣來,出「任務」的時候做得比左奉恩還帶勁。
「我當然知道!」左奉恩又賞他的後腦勺一拳,「所以才叫你客氣一點。」
平常他們在家里惡霸習慣了,現在當然要假裝一下,客氣一點嘛!
「不是已經跟你說了,這次是哀兵計策了嗎?!」
這個容掌櫃是做洋玩意生意的,听說還認識了不少達官貴人。一定也是個見過世面的狠角色。
尋常的地痞流氓或是裝神弄鬼大概拿她沒辦法,所以他們今天是來說理的。
這叫先禮後兵。
但要是她執迷不悟的話,那就別怪他想別的辦法來讓她難過日子了。
「好啦,別老是打我,都被你打笨了!」要是今年的省試沒考上的話,那都是他害的。
兩兄弟一邊說話一邊走進了洋房商行。
一進們,最吸引人的就是落地的大自鳴鐘。
商行里有些狹小。光是這座自鳴鐘就佔去不少空間,雖然各色貨物都整齊的擺放著,但是仍有空間窘迫和光線陰暗的缺點。
「怎麼這麼暗?」左執玉兩手互搓著臂膀,覺得有點冷。
敝怪,這狐狸窩還真有些古怪。
「看得見路就成了。」左奉恩從展示架夾出來的小路往
前走,迎面走來個頭戴小帽,身穿湖色袍衫、腰系白色腰中的年輕男子。
定眼一看,這人不正是自己嗎?
左執玉訝道︰「听說宮里有種西洋穿衣鏡,能把人照得一清二楚,是這個嗎?」他伸手去模,只覺得冰涼又平滑。
「沒錯。」他曾經在上司史天德那里見過不少西洋玩意,還跟他學過西文,因此知道這是鏡子。
「真古怪。」左執玉嘖嘖稱奇,伸手在鏡上東敲西叩,這鏡子是瓖在壁上的,所以除非他們退出去,否則也是無法前進。
「這店還真小,這樣就沒路了?」
也沒人在這兒,難道是知道他們今天大駕光臨,所以趕緊避難去了?
突然喀鐙一聲,把他整個人嚇得跳了起來。「怎麼了?」
「有西洋機關,可以開闔的。」左奉恩一笑,閃身從鏡後的空間走了進去。
一進去,他愣了一愣,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緊跟在後面的左執玉反應不及鼻子都撞到他背上來了。
他握著鼻子叫道︰「哥!你干嘛突然停步啦?」
一名穿著藕絲衫,梳著墜馬髻的妙齡少女側對著他們,手執筆管,凝目沉思望著她身前一大塊板子。
听到他們的聲音,她轉過頭來,也是微微一愣,臉上出現了一些驚訝的神色,隨即變得鎮定,一雙有如寒星般的眸子在他們臉上轉了幾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