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還是先擔心去郡王府過年時,怎麼跟夫人和好比較重要吧。」兩人雖不似女子學院剛開張時那麼的劍拔弩張,可夫人仍對山長那些守舊觀念生著悶氣。唉!有些人就是搞不清楚事情的輕重,「我的事情一點都不值得擔心。」
他不過是個別人不要的孩子,寄放在他的書院而已,會重要得過他的老婆大人嗎?
「我怎麼能不擔心你?若冰,你爹把你交給我,我得替你的前途負責呀!你不能老是待在書院里,什麼事也不做,也不替自己的未來打算,這樣我怎麼對得起你爹。」
「若只是因為對我爹不好交代的話,那你大可不必這麼著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死了。」梁若冰神情淡漠的說。
「你說這種話實在太傷人了。你爹關心你、愛你,他一心希望你能有所成。」
「我有所成又怎麼樣?」他聳聳肩,「他們家的門楣還輪不到我來光耀,再說他們也夠顯赫的了。」
「你爹希望你有所成就為的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呀。」任思賢沉痛的說︰「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你心里恨你爹,所以故意不照他的期望來做。」
「我不恨我爹。」他搖搖頭,「山長,實話告訴你,我沒有怨恨任何人。」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能做什麼,他只是還找不到人生的方向而覺得很彷徨而已。
「既然如此,那麼就去參加考試吧,讓冷家的人對你刮目相看,讓他們以你為傲。」任思賢拍拍他的肩膀,「我等你給我好消息。」
希望這次他能夠想通,眼看著一個天才就這樣埋沒在書院里,實在是很令人難受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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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若冰!」涵鴛用力敲著窗子,「起床了,梁若冰。」
「我早就起來了,要干什麼?」他手里握著一卷書,有點不耐煩的推開窗子。
「不賴床的孩子真是不討人喜歡。」天氣這麼冷,又不用起來念書,他應該窩在溫暖的床上等她來叫才對。
一跟梁若冰熟了點之後,他的冰山臉和刻薄話再也嚇不倒她了。
她知道他是個需要人付出加倍耐心和關心的人,他並不壞或許只是一個人太久、太寂寞了。
她驚訝的從方山長那里知道,梁若冰六歲就到了書院,這麼長的一段時問他從來沒有離開,更別提回家過年了。
「但他是有家的不是嗎?」當時她詫異的問。
「如果那能算的話,是有吧。」方素心沒有說的很明白。
聞言,涵鴛的心裝了滿滿的同情,也忍不住學起方素心說他是個可憐的孩子了。
「你是專程來討罵的嗎?」孩子?她還小上他兩、三歲呢,叫他孩子?真是夠了!
「今天是除夕。」她一臉興奮的說︰「晚上應該要吃團圓飯的。」
梁若冰用書敲了她的頭一下,「那又怎麼樣?」
「所以我們應該開始準備晚上要吃的東西才對。」除夕晚上這頓飯是很重要的,任何人都不應該孤零零的自己吃著冷飯。
他一抬眉,「你去準備呀,我是不會幫忙的。」
「我要去買東西,你得來幫我提。」她雙掌合十求道︰「拜托。」
「不要,我為什麼要幫你?」簡直莫名其妙浪費時間。
不是叫他幫忙打掃就是要叫他去提東西,是把他當成她的奴才是不?
「反正你也沒事做,不如跟我去買材料回來做飯。總不能又要我去買去提,又要我做飯,這很不公平。」
方山長給了她五兩銀子紅包,她打算用它來過個熱熱鬧鬧的年。
「跟我講公平?」梁若冰哼道︰「又沒有人叫你去做那些事。」
「是我自己喜歡忙可以了吧,你到底跟不跟我去?」大過年的關在房里,難道不覺得無聊嗎?
「不去。」
她固執的說︰「好,那我就站在這邊不走。」
「請便。」他走回書案前,悠哉的泡了一杯茶繼續看他的書。
有人喜歡在外面吹風受凍是她家的事。
「梁若冰,你到底去不去呀?」站了一會,涵鴛覺得自己像傻瓜,於是說道︰「你不去我就要一直吵你。」
「你吵呀,我不介意。」
「那我要唱歌了。」她認真八百的說︰「告訴你,我唱歌很難听、真的很難听。」
她清了清喉嚨,扯開嗓子唱起時下流行的小調,「你來了奴的病兒去,你去了奴的病兒來。你來了憂愁撇在雲霄外;你去了相思病依然在……講個明白,或去或來。來了去,去了不來,倒把人想壞……」
她的五音不全,唱到高亢處還能把一個音扯成兩半,果然是慘到令人不忍卒听。
「好不好听呀?」
梁若冰皺著眉道︰「難听!去哪里學這些婬媒情態,真是下流!」
「你不愛听呀?」她呵呵的笑著,「那我可要多唱幾首。欲寫情書,我可不識字。」
「閉嘴!」他將手里的書朝她扔了過去,「我去。」
「那我就不唱了。」要逼緊嗓子裝成殺豬似的聲音唱歌她也很痛苦的。
涵鴛撿起了他扔過來的書,拍了拍灰塵,「在看《水滸傳》哪。」還以為他在用功,原來也是在看些坊間小說。
她本來想從窗子將書扔回案上的,不過轉念一想還是把它偷偷塞在懷里,有空的時候能看看解悶也算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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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事!」
涵鴛瞪大眼盯著那碗杏仁豆腐,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你怎麼會做?」
連豬腳都煮不爛的人,怎麼能做出這道甜品呢?而且看起來還好好吃的樣子。
「那有什麼好奇怪的。」他瞪了她一眼,「你不是做過嗎?」
要不是她說什麼要公平所以他也得做年夜飯,他才懶得動手呢,基本上他是怕了她的唱功。
「我是做過呀,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品嘗,「挺好吃的,你真是天才。」
「那有什麼難的。」梁若冰一副輕蔑的模樣,「這樣就能算是天才嗎?」
「看我做一次就會?那以後我在你面前做菜得小心一點。」免得被他偷學了之後自己沒工作,那就慘了。
「放心吧,我對當廚子沒興趣,不會搶你工作的。」看她的臉就知道她心里想些什麼,真是個容易讓人了解的人。
「說的也是,你以後是要做大官的,怎麼會來跟我搶工作。」涵鴛吐吐舌頭,也笑自己太多慮了。
「誰跟你說我以後要做大官的?」
她一邊抓起菜刀切著臘肉,一邊說道︰「我听任山長說的呀,他說你很聰明,前途不可限量,要是考上進士以後進宮加爵不斷,說不定最後能當上宰相,對不對?」
他不置可否的說︰「那是他說的。」
「我覺得任山長也沒說錯呀。你這麼聰明,學什麼都快,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梁若冰咕噥著,「說的容易。」
他覺得心煩,每次講到這個他沒有確定答案的問題時,他總是感到焦躁而彷徨。
「啊!」涵鴛突然拋下菜刀,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指頭,發出了疼痛的輕喊。
「干麼?」他回頭一望,看見鮮紅的血從她的指縫中滲了出來。
「切到手了啦。」她含著一泡因為疼痛而產生的眼淚,說道︰「幫我抓一把柴灰來止血,謝謝了。」
「你白痴呀。」用柴灰?怎麼不乾脆拿泥巴來涂算了!
他走過去抓住她的手,仔細看著,切口雖然不大卻很深,血不斷的往外冒,「有沒有手絹?」
「有。」她用另外一只手掏出了手絹交給他,梁若冰將她受傷的指頭纏住壓迫著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