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樓上的小姐一見繡球給人接到,羞得轉身便進去了。
程非抱著繡球樂得大喊,「我接到啦!師傅、師傅!你有娘子啦!」
「接到啦!可真有你的!」傅蘭馨回過神來,一把搶過繡球,眉開眼笑的說︰「太好了!」
她推開擁擠的人群,跑到柳馭煙前面,拉著他大叫道︰「搶到啦!你有娘子了!就算我死了,你也不用傷心!」
「你看!」她把繡球塞到他懷里,「快,誰拿到了就可以馬上跟小姐拜堂,我們快上去!」
柳馭煙看著她因興奮的漲紅的臉蛋,以及斜背著的那條「代師求親」的彩帶,一陣難以克制的心痛和憤怒涌上心頭。
他揚手摑了傅蘭馨一個耳光,怒道︰「你這個大笨蛋!到底要我拿你怎麼辦才好!」
暗蘭馨驚訝的呆住了,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
而對他突如其來的掌摑,她毫無反應的能力,只是呆呆的看著他憤怒又心痛的表情。
你沾醒一點好不好?感情怎麼是可以輕易取代的!他在心里大吼著,高高的又揚起手,停留在半空中,最後又頹然的放了下來。
見柳馭煙鐵青著一張臉轉身就走,傅蘭馨忍不住哭出聲來,「以後你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哪?」
站在街中央,她有一陣子的茫然,逐漸西斜的落日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有些孤寂的味道。
那一邊的程非被王家的家丁抓住不放,正想仔細解釋他來接繡球的原因,可是他們顯然沒興趣听他的理由。
將他架住就往府里拖,他著急的大喊,「師兄呀!快來跟他們解釋,不是這樣的呀!
「大哥呀,我說你們真的弄錯人了,唉唷我的媽呀!」
第十章
路上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每個人都有目的地,沒有人像她一樣毫無目標,只能站在街頭舉目四顧,卻不知道該往哪走。
柳馭煙生氣了,從他的眼光里她看得出來,她傷害了他。
可是,她是因為舍不得他呀。
她在城里的大街小巷里慢步,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走了許久,她感到腿有些酸了,于是就坐在人家後門的石階上,把手乖巧的放在膝上。
此時已是斜陽西下彩霞滿天,一抹余暉淡淡的映著長巷,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頗有蕭索的味道。她看到了天邊的落日和晚霞,想到了晏殊的「一場愁夢酒醒時,斜陽卻照深深院。」就愣愣的看著那抹余暉。
夕陽終于沉人西山,夜色緩緩的降臨.她開始感到寒冷,冷風鑽入她的衣袖里。
一個長長的影子重疊上她的影子,「你還要坐多久?」
她嚇了一跳,這聲音這麼的耳熟,似乎……似乎是柳馭煙的?
她飛快的回過頭來,淚水迅速的盈滿她的眼眶,」’你‧‧
暗蘭馨微顫著身子站起來,模索似的伸出手踉蹌的走向他。
他輕輕的握住她那雙被夜風吹涼的小手,握得那麼輕、那麼柔,生怕一用力就會將她捏碎了。
「對不起!對不起!」她用力的握著他的手,拼命的喊,「對不起!」
「你是對不起我。’」說完,他用力的把她往懷中一帶,她一個踉蹌立足不穩的撲進了他的懷里,
他迅速的用兩只手圈住她,牢牢的將她困在懷中。
‘「痛嗎?傻瓜。」他輕輕的撫著她微紅的臉頰。
「嗯。」她點點頭,「我以為,只要給你找一個妻子,你就不會為我掉眼淚。」」‘我知道,大傻瓜。」
她眼淚一掉,「如果我這個大傻瓜能夠活久一點,就不會做這種健事了。
「萬一我死了,你要怎麼辦?你不要跟夏大哥一樣,跑去當和尚。」她梗咽的說︰「我不要你像他那樣。」
「我不會的啦,我不會因為失去了你,就失去了活著的動力。」他用雙手捧起她的臉,溫柔的用拇指拭去她的淚珠,「我會過得很好,請你不要擔心。」
‘「你這麼說,讓我不知道要高興還是生氣了。」她臉上淚痕未干,卻笑了,「可是至少安心了一些。」
他微微一笑,兩人手拉著手踏上回家的歸途。
「對不起幄,剛剛打了你。」
「你以為我會讓你白打嗎?」她輕松的一笑,「我記著呢。」
「這鬼主意一定是程非那笨蛋想的,對不對?」
‘」是呀。」傅蘭馨笑道,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瞪大了眼楮,「說到程非,他人呢?」
他們面面相覷,陡然爆出一聲大叫,「糟啦!」
此時的程非在布置的美輪美免的喜堂里放聲大哭。
「不是我呀!師傅、師兄,救命哪!」
***
「胡說八道!我一個字都不信!」
暗蘭馨大喊著,猛然睜開了眼楮,只覺得一陣搖晃,自己還在上京的馬車上,原來剛剛做了一個夢。
「怎麼了嗎?」柳馭煙听到她大喊,于是停下了車子,轉過身來掀開簾子,「你說什麼?」
‘「沒有啦,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而已。」她鑽出車子,坐在他旁邊,手臂環住他的胳膊。」什麼夢?」他有點好奇的問。
「很奇怪的夢。」她好笑的說︰「其實也不是夢啦,臘八那天我在碧雲寺遇到了一個奇怪的老頭,不知道怎麼搞的,居然夢到了他。」
再過幾天就是元宵了,雖然柳馭煙早在好幾個月前就已經將設計圖呈給皇上,但他還是要在元宵施放之前,先去確定工人們將煙台架好。
「我們現在回去,姜中堂會不會找你麻煩呀?」她有點擔心,「不如我叫我阿瑪派人來保護你。」
她還記得中堂大人的家了有多壞呢,當初害他們驚慌張張的逃出來。
「小心一點,別被他逮到就好了,要你阿瑪保護我,我挺沒面子的。」他假裝很介意的說︰‘」況且元宵一過,我也不打算再待在京城了。」
暗蘭馨好奇的問︰「那你想去哪?」」不告訴你。」他一笑。
「我才不稀罕呢,你不說難道我會死皮賴臉的跟著你嗎?」她想到昨天收拾行囊時,在他房里看到了航海圖和羅盤。
她隱約知道他想到哪兒去,他曾經答應過要幫她到海的那一端去看看,而他打算守住這個承諾。
就算守不住她,也要留住她的願望。
「歡迎你死皮賴臉的跟著我。」他親蔫的捏著她的女敕臉,「求之不得。」
她倚在他的懷里,輕輕的說︰「就算你不歡迎,我也會緊緊跟著你。」
今天十二了,還有六天的時間。她盡量不去想那
些不愉快的事,可是隨著時間越近,她就越難以割舍,
包加恐懼那一刻的來臨。有誰能幫幫她、救救她!她知道世上的事無法盡如人意,可是她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
她挽著他的腰,將身子緊緊的埋在他的懷中,」突然一聲大叫很突兀的在他們背後響起,跟著是哆哆哆的聲音,最後是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唉啃,病死我了!」程非揉揉摔痛的,殺豬似的大叫跑向前,兩手指著他們,「我就知道你們兩個有問題。」
抱得跟麻花卷沒兩樣,說沒什麼奸情論功1信哪!
從睡夢中醒來的他,眼楮都還沒完全睜開,就看到讓人嚇破膽的好事,害他登登登的連退好幾步,從車後摔了下去。
「我就說嘛!師兄怎麼突然幫起師傅來了,原來如此,難怪師傅對娶妻這件事老是沒興趣!」
害他差點成了王家的女婿,要不是王小姐嫌他個子矮、長得又不帥又愛哭,否則他就倒大霉了。
「師傅、師兄。」他認真的說,「放心,我絕對不會因此看不起你們,所謂人各有志,你們的解好我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