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戀對人 第4頁

原來是半夜私會情郎呀!他嘴角一揚越過高牆,笑得可邪肆了。

兩人又說了些話,男子這才轉身離去。

雙蝶看著雷杰離開,輕輕的關上門,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那十兩,是她三個月來熬了無數個夜晚,繡出一幅寒梅傲雪圖才得來的。

再怎麼累她都不怨,這門親事是她打小訂下的,娘要她知命、認命,她也早已認定雷杰是她的未來、她的天,甘願為他賣身為奴,籌措赴試盤纏,熬夜繡圖,供他等待放榜的這段日子里花用。

姐姐鳳翩說過雷杰不是池中之物,遲早會飛黃騰達,等到他榮華富貴的時候,她第一個就會被丟棄。

因為她出身低賤,母親是青樓老鴇,姐姐是青樓花魁。

雙蝶想過這個可能,但並不在乎,就像娘說的,女人命賤,遇到好良人是上輩子修來的好運,遇到負心漢就只能怨自己命苦了。

娘親的遭遇,讓她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不交心,她知道自己不動情,也就不會被負心。

對雷杰,她是盡本份,就算有一天被姐姐說中,他拋棄了她,她也不會傷心。

低著頭邊走邊想,猛然瞧見一個影子接近,她微微一愣,還沒開口說話一把尖銳的匕首已抵在她細女敕的頸項了。

「別說話。」秦海棠壓低聲,「你一叫,我就割斷你的喉嚨,看是你嘴快還是我的刀快!」

他認出她是今天早上陳似婉委托贈銀轉話的丫頭。看見她半夜私會情郎,偷偷模模的,他忍不住惡作劇之心一起,想嚇嚇她。

她沒有開口,只是瞪著眼前蒙面的黑衣人。

「剛剛那是你什麼人?」

她還是沒說話,只是一個勁地以清澈的眼神瞧著他。

「不說話?」他裝出凶惡的聲音,粗聲道︰「不說話就殺了你。」

她是嚇呆了還是嚇傻了?要不是早上她還跟他說過話,他幾乎要以為她是啞巴了!哪有人刀子架在脖子上了,還能一聲不吭的?

「好吧,我換個問題,你家小姐閨房在哪!」這丫頭一點反應都沒有,亂沒意思的,有點玩不下去了。

雙蝶垂下睫毛,依舊一聲不響的像個悶嘴葫蘆。她不是不害怕,而是想到她說了他一樣可以不放過她,她沒必要枉作小人,陷主子于險地。

「你倔的。」秦海棠突然覺得自己剛剛虛言恐嚇有點多余了,這丫頭別說喊救命,就連呼吸都輕輕的,安靜的跟只鬼一樣。

「好,我殺了你!」他揚起刀子,快速而巧妙的轉過刀柄,用刀背在她脖子上輕輕一劃。

雙蝶頓時感覺到冰涼和些微疼痛,下意識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怕了吧!」他嘿嘿一笑,「再不說話就不是用刀背伺候你了。」

刀背?難怪只是些些的刺痛。她放下了手,覺得有些溫熱的感覺,一看,手上居然染上了鮮血。她的體質相當特異,平常稍微踫撞就會留下大片的淤血,而且一出血就很難止住,所以她臉色才會常常蒼白一片。

「不會吧?」秦海棠看她竟流血了,嚇了一跳,懷疑自己究竟用的是刀背還是刀鋒劃了她。

他連忙撕下一片衣襟給她里傷,「難道真的弄錯了?慘了,得去看大夫。」要是不小心弄死她,他鐵定愧疚一輩子。

看大夫?!雙蝶疑惑的看著因為她流血而顯得有些慌亂的壞人。這個壞人恐怕還不夠惡吧?居然會因為這樣而慌了手腳?

「不用了,待會就好了,我不需要大夫。」

「那怎麼行?要是血流光了,會死人的。」他雖然胡鬧好玩,可是從沒殺過人,他可不希望這個安靜的丫頭,因他一時的惡心而喪命。

秦海棠看著幫她割傷的黑布被鮮血浸染得顏色更深了,她說沒事,怎麼可能呢!

「我不會死的。」她幽幽的盯著他看,「你如果想打家劫舍、為非作歹,才要小心一條小命。就算你現在武功高強,不怕官府的追捕,可是人總會老、體力總會衰,到那個時候,你就逃不掉了。」

他忍不住覺得好笑,這丫頭要不就不說話,一開口就是長篇大論的說教。

「我要是能活到年老體衰才被人砍了腦袋,也夠本了。」

雙蝶听了他的話,想了想,點點頭道︰「也對。」

秦海棠看著她,忍不住頭搖了兩下,「你真是個怪人。」說完,他快速的點住她的穴道,反手就將她背在背上。

「你做什麼?快放我下來。」突然動彈不得,又見他不曉得要背自己上哪,她不禁問出聲。

「我把你帶去賣了。」听她的聲音仍軟軟脆脆的,不見驚徨,他懷心的嚇唬她,「我是專門搶婦女的人口販子,遇到我算你命不好。」

「我的命不好,我早就知道了。」她苦澀的笑了。

她輕描淡寫的一句,听在秦海棠耳里,竟覺得她似乎飽受辛酸。

她看起來頂多十八歲,說這話的感覺,卻像歷盡了滄桑,顯得蒼老極了?

這個安靜的、蒼白的、有些古怪的丫頭似乎有些神秘,他居然有了想一探究竟的沖動!

他的好奇心,實在是太強盛了些。

第二章

雙蝶拿著竹掃帚,在前庭打掃著。

這原本不是她的工作。她剛送點心到夫人房里,正準備回廚房洗菜時,遇到了掃地的老婆子陳嫂,她說肚子痛,得去茅房一趟,要她先幫忙清理一下,待會就會回來接手。

可她去了起碼有一時三刻了,卻遲遲不見蹤影。于是她認命的掃完內院後,接著又清理前庭。手底忙著,腦海里也沒空閑,想起前天那個深夜,她不自覺地唇邊揚起一抹笑意。

那個壞人原來是帶她去看大夫!那時他背著她在屋頂上高來高去,仿佛騰雲駕霧似的新奇感,讓她的恐懼一點一滴的消去。

他在闖進慈祥和藹的宋大夫醫館前,還特地用布蒙住她的臉,然後晃著明亮亮的尖刀,把睡夢中的宋大夫拉起來替她治傷。

他說他們是逃獄的鴛鴦大盜,要是大夫治不好她,他就砍了他的腦袋來抵命,嚇得宋大夫渾身發抖,連忙拿止血散和金創藥為她里傷。

那惡人雖然老是愛嚇唬人,但未了還是跟宋大夫道了謝,也給了銀兩,這倒是讓她有些疑惑了。

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呢?他們在離開醫館的時候,宋大夫大喊有賊,驚動了附近巡夜的捕快,捕快聞聲追來。

他背著她在城里大街小巷穿梭,跟捕快們大玩捉迷藏,一直鬧到天快亮了,他才送她回去,然後又引著捕快到處亂竄。

她記得他的笑聲,很爽朗,似乎那樣戲耍著捕快很快樂、很暢意。

當時,她好羨慕他可以那樣盡情的笑。她有多久沒有笑過了呢?她的生活中還有值得高興的事嗎?

那一夜,成了她生命中很特別的夜晚。她知道,這一生都不會再有這麼奇特的一夜了。

門口聚集的人潮聲浪將她的思緒拉回,她望了一眼,一群嘰嘰喳喳的女人正對著剛貼出去的告示指指點點的。

少爺最近要娶新娘子了,因此老爺決定多添幾個丫頭給未來的少女乃女乃使喚,不過陳家對下人一向苛刻,可能會沒什麼人願意到這里來幫佣。

「搞什麼!」朱總管頜著幾個小廝進了門,嘴里兀自抱怨著,「那些人居然賺月俸太少?有沒有弄錯?是請她們來當丫頭,不是來當少女乃女乃的!居然嫌錢少?」

「可是,朱總管,是真的少了一些呀。」不怕死的小三子接口道︰「鎮尾的林家,一個粗使的丫頭月俸就有八吊錢,更別提房里那些的大丫頭們起碼有十吊錢,逢年過節又有些衣料、碎布可頜,跟咱們這一比,好壞就分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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