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女休夫 第12頁

君代則是皺起了眉,「一點進步都沒有,你寫這是什麼?」

這十幾年來,漢人皇帝常派使者到大月氏去,因此族里人應該或多或少都學了一些漢話,當年她要嫁到中原來時,對于漢字更是下了苦心去學。不過現在看樣子,君君是沒花什麼心思在學漢人的東西。

君君振振有辭的說︰「我不要這個相公,我要漢人皇帝換一個給我。」

「什麼?!」宋運遂一听,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是一封信,而且還是要給皇上看的?

他突然覺得事態嚴重,或許不是他們避到洛陽去就能解決的。

「你胡說什麼!」君代斥道︰「還不拿去扔了!」

「我不要。」她花了九只牛的力氣才寫好,要送給漢人皇帝看的,怎麼可以丟掉?

「公主。」宋運遂有些著急,「你寫了些什麼?」他實在看不出來這幅畫到底想表達什麼,不會是要向皇上告狀吧?

君君得意揚揚的說︰「我說不要宋雪宜當我的相公,我不要他了,他可以去娶別人。」

「什麼?這是休書?!」他聞言驚詫出聲,「你寫了一封休書,不要雪宜?」天哪!他只有一個獨生子,居然在成親六天之後被休棄了!

「嗄?」君君有些不明白的問︰「什麼是休書呀?」

君代知道自己的相公老實,怕他就這麼解釋下去,連忙阻攔道︰「沒什麼。」要是「休書」的意思給君君知道了,只怕非休了雪宜不可。

誰知道還是晚了一步,宋運遂已經急道︰「你不能休了雪宜呀!要是傳出去,做妻子的不要丈夫,那會惹人恥笑的。」

「啊?」君君一愣,隨即笑了,「原來可以這樣呀。」寫一封休書就可以不要丈夫嗎?早知道她就該多寫幾封。

那她就不用傷腦筋也不用叫侍衛去找他麻煩,當然更不需要向他賠罪了。

「哈哈!我休了宋雪宜。」她連忙抓起縑帛,塞到君代手里,「我可以不要他了。」

「相公!」君代有些埋怨的低聲說︰「你闖禍了。」還好還能補救,君君初來乍到,對很多事情都還不太明白,她得在她弄清楚之前挽回一切。

至于那封休書,沒必要交到雪宜手上,相信一把火就能解決得干淨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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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開而茂密的長春花叢後面,隱約傳來了笑語聲,一道縴細的身影席地而坐,她一手拿著糕餅,一手拿著涼粉,腳邊還斜躺著一支麥草扎成的圓靶子,上面插著一支支糖葫蘆。

君君心滿意足的坐在一大堆小吃和玩具中,顯得相當開心。

她有一大塊糖角,七只吹糖小雞、小貓還有小狽,還有一籠栗子面蒸的饃饃還沒吃呢!

她吃得不亦樂乎,臉上還沾了糖粉和醬料,甚至一件嶄新的衣裳也弄得東一塊油污、西一片水演的。

她意猶未盡的將泊在竹片上的糖給舌忝光,拿起一個泥泥狗,吹著狗頭上的小洞,發出尖銳的哨聲,樂得開懷大笑。

看她開心,八名侍女也覺得有趣。

「君君真有辦法。」秋天拿著糖葫蘆,舌忝了幾口又笑道︰「寫寫字就能不要相公。」

「對呀,漢人的規矩真是奇怪。」事情居然出乎意料的簡單,連君君自己都忍不住覺得太容易了一些。

她一休了宋雪宜,開心的又跳又唱,在府里遇到人就開始夸耀,幾乎是逢人就說,也不管對方到底懂不懂,不過才一個時辰過去,關于少爺被公主休棄的消息,已經成為宋府上下最熱門話題。

若不是君代嚴格要求下人緊閉嘴巴,不許胡亂張揚,或許消息已經傳到大街小巷去了。

消息雖然走不出宋府,但卻飛快走進了宋雪宜耳朵里,對于自己莫名其妙遭到休棄一事,他除了憤怒還是憤怒!

那個番女到底以為她是誰?別說女人休夫匪夷所思,就說這門婚事是皇上賜下的,任何人都不能有說不的念頭,而她居然敢大逆不道的休了他?!

如果可以反悔的話,他早就在拜堂之後,立刻送她一封休書請她回家。

他是吃了啞巴虧呀!這個番女是吃定他不敢對她下毒手嗎?那她可是錯得離譜,非常的離譜。他怒氣沖沖的往清風院去,不打算跟她講理,只想打她一頓出氣。

在經過花園時,他感到刺耳的听到一陣笑聲,並且听見一些令他更加火大的批評。

「他是病表,窩囊廢,就算要幫我提鞋都還不夠力氣。」

話聲一落,便響起一陣笑聲,夾雜著幾句大月氏話。

這個聲音又軟又脆,他幾乎可以確定是君君那個番女說的。她倒是開心,窩在花叢後面對他大加批評和嘲笑,每個經過這里的人,只要不是聾子應該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男人的尊嚴被她踐踏得也差不多了。

他憤怒的撥開花叢,鑽了進去。「你再說一遍。」

對于他突然出現,君君明顯的有些吃驚,而八名侍女則是全部有志一同的窩到君君身後。

「我不要你,已經休了你。我不喜歡再說一遍。」君君定了定神,隨即毫不在乎的說︰「你走開,我不許你到這里來。」

人家她們本來開開心心的,都是這個討厭鬼突然跑來,壞了所有人的興致。

「你不許?」他凶惡的瞪著她,「你以為你是誰,有什麼資格說要休夫?這世上只有男人休妻,沒有女人休夫這回事。」

「如果你忘記了,我可以提醒你,我是公主。」她驕傲的強調著,「而且剛剛休了一個丈夫。」

「我不會承認,也不會接受。」他要是真的被她休了,這一輩子都將抬不起頭來,他可不希望自己真的成為一個窩囊廢。

「哼!休了就是休了,不要了就是不要了。」她任性而霸道的說︰「誰管你承不承認、接不接受。」「你……」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警告你,若你再繼續胡說八道,或許我會願意冒著丟腦袋的危險,休了你這個亂七八糟的番女!」

「放開我!我已經先不要你了,你不能再不要我。」她倔強的大喊,「放開!放開!」

「不放!你莫名其妙而不可理喻!」他咬著牙,「你不能弄清楚自己的處境,安分的當一個認命的妻子嗎?」

他干嗎花時間跟她講道理?這個番女沒有足夠的聰明才智去了解他們的聯姻是情勢所逼,她不情而他也不願,所以才會做這種不要相公的蠢事。

他可以理解她不願意嫁給他的心情,因論他也不是自願娶她,但卻不能容忍她這種毫無意義的舉動。

不管是誰不滿意誰,誰想休了誰,在兩國聯姻的利益考量之下,都是不可能實現的。

她的舉動徒然惹來別人的蜚短流長和議論紛紛,對于現況根本無法改變。

「你才要弄清楚。」君君不服氣的說︰「我已經休了你,你沒有資格來管我。」

「我沒有資格嗎?」他抓住她的手,用力的將她拉到面前來,兩人的距離極近,「試試看。」

他堅決的神情和嚴苛的語氣,莫名其妙的讓君君有了一些懼意。他的力氣居然這麼大,抓得她的手好痛,可是她不能害怕,她從來沒有害怕過任何事,怎麼能因為他的眼神而覺得退怯呢?

「你給我安分一點,別想再玩花樣。」他威脅著,「否則……」

「否則怎麼樣?」她不服輸的頂了回去,「我才不怕你!一點都不怕!」

她才不怕他呢!這個病表能把她怎麼樣?

哼!

「救命哪……」

君君臉色蒼白的被吊在一棵樹上,身子離地一丈有余,她覺得腳底發毛、心里空蕩蕩的,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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