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烙 第10頁

她只是……她只是……只是無奈。

飛雪心里一酸,連忙背過身去不讓他看見她又流淚。

李非雲上前一步,一時忘情從背後環抱住她,「飛雪、飛雪!苞我進宮吧。」

她猛然一震,輕輕的要掙月兌他的懷抱。

「我一定要讓你進宮!」他緊緊的抱住她,將頭靠在她小小的肩頭上,「別怨我,我不能再看你為他而流淚。」

他應該要做些什麼來解決飛雪的痛苦。

是她欠他的,在姨丈和娘親選擇背叛姨母時,報應就落在她身上了。

她注定要為萬焐裎賠上一生的感情和眼淚,這……就是公道。

一道凌厲的目光遙遙的落在他們的身影上。

這兩地三心的糾纏或許無法輕易解套。

*************

「你沒事吧?」

李非雲摒退所有的從僕和大夫,劈頭就問。

「怎麼會有事?不過是摔了一下,昏了過去,實在不需要勞動太子的大駕。」萬焐裎冷冷的說,刻意不去看他。

「是我听錯了嗎?」李非雲笑笑的說,「怎麼這句話听起來刺耳得很。」

「會嗎?你多心了。」

長廊上他和飛雪相擁的那一幕依舊令他覺得不舒服,李非雲對飛雪的用心相當明顯,這應該不關他的事,可是他為什麼要受影響?

「你最近怪怪的。你是不是不滿我將柳飛雪寄放在你府中?」李非雲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試探性的問。

「那跟我無關。」

「無關?」他點點頭,「如果說我想立她為妃,你覺得可行嗎?」

立妃?!萬焐裎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要立一名水性楊花的女子為妃?!」

「你說什麼?」李非雲緊皺著眉,「再說一次。」

「我說她水性楊花、人盡可夫!踢開賓江縣令之子,居然攀上東宮太子!我萬焐裎實在佩服!」「住口!」李非雲氣得全身發抖,大叫一聲,直撲過去對著他的下巴狠命一擊。

萬焐裎完全沒有防備,一下被打個正著,他冷笑道︰「事實就是事實,怕我說嗎?」

「她如果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早就跟了我!吧嗎抱著對你這個王八蛋的痴情不放!」

「你胡說什麼?她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誰像你這麼無情無義?」李非雲冷笑,「飛雪都告訴我了,你還敢說你跟她全無干系嗎?」

「原來是枕邊軟語。」他輕蔑的說,「看樣子她雖然啞了,該說的可一項沒少,不知道她有沒有提到她怎麼跟縣令之子苟合的事?」

「你含血噴人!飛雪是個冰清玉潔的好姑娘!」李非雲握緊拳頭,「你不配她這樣對你!」

「我是不配。」萬焐裎冷然道,「勸你清醒一點,她沒有你想象中的良善。」

「我真可憐你。」李非雲搖搖頭,「你病了,你的心生病了,生了一種叫做遷怒、怨恨的瘋病!你要把你的不幸歸咎給飛雪嗎?」

見他半晌不說話,他沉痛的接著說︰「好!非常好,那誰又該為飛雪的不幸負責?」

他定定的看著李非雲,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最後說︰「別擅自議論你根本不明白的事,你永遠都不會懂的。」

他永遠都不會懂,當年……他要多麼的狠心才能拋棄他的小新娘,他要有多麼無情才能夠對她不聞不問。

他要清晰的記得她的可恨之處,才不會在面對她的時候軟弱。

他發過誓不讓這些人好過,他雖然無法替娘親報仇,但也一定要他們痛苦一輩子!

他要他們全部背負著娘親的怨念過活!

「或許我永道都不會懂,但那個你棄之如敝屐的女子,對我而言是無價珍寶。我要帶她入宮,馬上就走,從此飛雪的事你就不用過問了!」

「我本來就沒有過問。」他強硬的說,「我早說過她是不相干的外人。」

「你敢說你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我不需要說,我已經做了。」

「好!你記住今天這句話,柳飛雪我要定了,我不會讓她再為你這個混蛋掉一滴眼淚。」

*************

飛雪站在窗下,愣愣的對著自己細瘦腕上的水晶鐲發呆。

晶瑩剔透的水晶鐲雕著龍鳳雙飛、祥雲托呈的好彩頭,一直是萬家的傳家之寶,只有萬家的長媳才有配戴的資格。

此刻她听見萬焐裎說她是不相干的外人,酸澀的想起多月前那封飄落在她腳邊的休書。

她早已不是裎哥哥的妻子了,遠在十二年前他翻牆離開的那一晚起,她就已經不是他的妻子了。

或許在他心里,從頭到尾都沒打算把她當作妻子。

她真心相信的事情,一點一滴慢慢的在心里逐漸瓦解。

她一直相信裎哥哥對她是有感情的,只是這個信念已經愈來愈薄弱,她已經找不到絲毫的證據來支持她的信念。

事實是,她的裎哥哥恨她入骨,是她痴心妄想的以為等待會有結果。

她以為他總有一天會被她的深情不悔所感動,重新接納她,重新為她展開溫柔的笑容。

這只是一廂情願。

她覺得一陣暈眩,一個踉蹌額頭在窗子上撞了一下。

李非雲听到聲響,這才想起飛雪就在窗外,自己居然一時激動把她給忘了。他連忙搶到門外一看,飛雪臉色蒼白怯生生的站在窗下。

「飛雪!」他連忙扶住她,她看起來幾乎要昏倒了。

她無力的綻出一個微笑,直直的走進萬焐裎房內,輕易的月兌下手上的水晶鐲,輕輕的將它放在桌上。

「這是做什麼?」他不能接觸她的目光,這該死的柳飛雪又在大演苦肉計,裝可憐來騙取他的軟弱。

實在可惡又可恨。

「飛雪!」李非雲拉住她的胳膊,「走吧,離開這兒,他不值得你對他好!」

她深深的凝視著萬焐裎冷漠的臉,仿佛在她眼里這世上除了他的身影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事情是存在的。

萬焐裎的心結是個死結,無論她花多少的時間來等待,那個結永遠都無解。

他拿起那晶瑩的水晶鐲,這水晶鐲也曾經幸福萬分的戴在他母親腕上。

它曾經沾上她的血,一起指控她最親愛的人的背叛,用她的生命來抗議、來表達她的憤怒。

母親落了葬,他的感情和真心也跟著葬入三尺黃土之中。

看著他這一生最愛的女子,他多希望能擁她入懷,他多希望她為他展露的是歡顏而不是淚痕,盡避她水性楊花,盡避她人盡可夫,盡避她有多麼的可恨。

他還是不能將她驅出腦海,還是不能停止愛她。

看著她悲傷無助的眼眸,萬焐裎想對她說些什麼,但眼前浮現的卻是渾身浴血悲憤莫名的母親,父親絕情舍棄她的冷酷模樣、姨母挺著大肚子入主萬全山莊的風光。

一件件不愉快的往事,有組織的結合成一面大網,交疊著、重復著向他撲過來,像一把利刃不斷在他心上劃上一道又一道的傷痕。

李非雲說對了,他的確生病了,他的心病已經無可救藥。

他抓起水晶鐲用力的往牆上砸去,一件稀世珍寶只發出清脆的碎裂聲,跟著四散落在地上。

毀了。

「滾!我不要再見到你!你滾!」

飛雪踉蹌的後退,她早就知道她的存在是他痛苦的根源,他會透過她看見過去的悲劇。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她就好了。

她掩面奔出去,李非雲跟著追出去。

「飛雪!」他一把拉住她,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我馬上進宮去跟父皇說要立你為妃,你等我,你等我!」

不要!她淒然的搖頭,淚珠滾滾而落,就讓她一個人吧,就讓她一個人吧!

「讓我給你幸福!」他急切的說,「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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