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求情!」
掌嘴?那怎麼行,很痛的!侍書連忙道︰「皇上要我做文章以尊賢為大為題,我也已經做了,怎麼反而要打我?早知如此還不如不做!」
「狗屁這兩個字是你的文章?朕怎麼看都不像!」
「皇上的題目出自禮記中庸︰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
「父母是親人中最重者,如果人不能親其父母,那麼對于其他人就更不可能有真情真愛的表現。每個人都說得頭頭是道,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人,所以我說他是狗屁;知道卻做不到,那不是狗屁不如,或是相當狗屁?」
「你倒是有急智。」她這兩個字分明是罵他,皇上又怎麼看不出來!但是她能自圓其說,他就算了,反正他發怒也只是假裝。
「不打我了吧?」她嘻嘻一笑,「皇上也認為我說的有理?」
「你有幾分小聰明,但別太得寸進尺。」他朗聲道︰「兩位文筆不相上下,都有可能是,也有可能都不是。」
他沉吟了一會,提筆寫了幾個字,然後折好交給做審訊紀錄的書吏。
「這件事只有朕和利陽王、臨海郡主知道。如今利陽王已過世,那麼世上知情的便只有朕和臨海郡主了。」他頓了一頓又道︰「朕已經把答案交給了書吏。
「當年利陽王遠走望安的原因是什麼?」
「我不知道。」侍書想都不想地就說,「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是李黛。」
皇上點點頭,「所以你不是真的。那你呢?」
「是……」朱青開始冒汗了,在心中猜測著利陽王遠走的原因,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讓一個王爺不想再當王爺了?
她想起坊間流傳的耳語,說到先帝的寶座是殘殺兄弟得來的,因此她低聲道︰「是為了爭位之事。」希望她能夠蒙對,只要皇上認定她就絕不會有任何枝節了。
「是沒錯。但是為什麼?」他需要更確實的答案。
「為什麼……」她有些遲疑了,「我記不太清楚了。」
「你一定記得。」這種事沒人能忘得了的,她如果是黛兒就一定知道利陽王的痛苦,就一定知道他的心碎!
「我……」她開始發抖了,講錯一句就是死罪呀!她的計劃本來不會出錯的,如果不是那個姓雷的,根本不會有今天這種事發生!
「你是不記得還是不知道!」皇上越說越嚴厲,「還不說!」
「是因為……他爭不過先帝,所以就只好離開宮里了。」利陽王沒當上皇帝,又立刻離開皇宮,一定是生命受到了威脅,不得不走。
「所以他是被逼的?」
「是的。」因為相當的害怕,朱青的聲音已經開始發抖。
皇上點點頭,轉頭向書吏道︰「念出來。」
「自責。」紙上就只有兩個字。
「你不知道對不對?」他一拍桌子,大聲喝道︰「利陽王當年是自願離開,原因就是自責!」
朱青身子一軟,從椅子上跌下地,滿臉死灰。
「說!你的雕鳳玉佩哪來的!」他怒道,「居然敢欺瞞于朕,你好大的膽子!」
皂隸用訊杖將她架了起來,「還不說!」
朱青知道已經是山窮水盡,惟今之計只能利用這塊玉佩求一條生路了,「民女願說,但求皇上給民女一條生路。」
「你跟我談條件?」這個女人事跡敗露,居然還敢跟他談條件。
「皇上可以不允,但民女一死,只怕永遠找不到真郡主的下落了!」她一定得要挾皇帝,否則她死定了。
「朕最痛恨被人威脅!」他一揮手,「將這兩個假郡主押入大牢,听候發落!」
「皇上!」雷臨歧走下堂,跪地道︰「是臣堅稱侍書是真郡主,她並沒有假冒之嫌,反倒一直強調自己並不是郡主,是臣堅持她是的。」
「你干嘛!」侍書拉著他的手臂,「起來,你又沒錯!」
「雷臨歧,你可還記得曾答應過朕什麼?」皇上冷笑道︰「是你要倒霉,還是這個假郡主要倒霉?」
他的意思很明白,他們兩個其中得有一人為這事負責。
「臣有負皇上重托。」雷臨歧拿下了烏紗帽,端在手上恭敬的說。
「恩德,拿過他的烏紗帽。」皇上冷聲道,「當初朕說過什麼?找不到郡主,你要提頭來見,還記得吧!」
恩德接過了那頂烏紗,放到桌上去。
「臣記得。」
「皇上!你不能不講理呀!」侍書著急起來,「那個郡主又不是他找來的,怎麼可以因為這樣怪他!」
「侍書!不關你的事,不用你多管閑事!」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她火大地說︰「你是個好官,這個糊涂皇帝要為了這種無聊小事殺你,我怎麼能不管!」
「你放肆!」皇上怒道︰「雷臨歧辦事不力,找了兩個假貨來冒充郡主,你說該不該殺?」
「胡說!」侍書大聲反駁,「剛剛不是說了嗎?那個女人不是他找來的!要怪就怪……」她在各官員中找了一下,終于給她找到了余抒懷,然後朝他一指,「應該怪他!是他找來的!」
「我……」余抒懷一手指著自己的鼻子,苦著一張臉,也跪下了,「皇上,臣實在不知道郡主是假的。」
「余將軍並不知情,朕不怪罪你。」皇上對著侍書解釋道︰「雷臨歧力保你是真郡主,甚至以性命擔保,如今證明你不是郡主,他就是犯了欺君之罪,非殺不可!」
「我……」她急得眼淚在眼里轉,盈盈欲墜,「你這個笨蛋!我跟你說過八百次我不是了!」她氣得捶了雷臨歧幾拳,「干嘛這麼做!」
她不能承認就是有原因,有苦衷的,他為什麼要害她這麼痛苦!
「雷臨歧,你可知罪?」皇上嚴厲地喝道,「朕辦你欺君之罪,你可不服?」
「臣知罪,臣心服口服。」
侍書沖上前,大聲道︰「我不服、我不服!」
「你不服?好,你把郡主找出來,我就免了他的死罪。」
「找不出來啦!謗本沒有臨海郡主,你要我到哪里去找!」侍書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皇上,求求你饒了他!他會說我是真郡主,是因為我騙他。」
「我仗著自己當過利陽王府的丫頭,所以對雷大人胡說八道,哄得他相信了我就是郡主!」她盈盈的跪倒,「皇上,你說你精明能干,是天縱英明的好皇帝,怎麼可以不分青紅皂白的就錯殺忠良!太不智了!」
「你說朕錯殺忠良?」皇上火大問,「雷臨歧犯了欺君之罪,其罪可誅,何來錯殺之說?」
「我不管!」她的眼淚滾滾而落,用力地捶著自己的大腿,激動地說︰「你沒有詳查就判罪,就是殺錯忠良!」
「侍書!別說了!」雷臨歧拉住了她的手不讓她再打自己,「別再說了,你回雷家去,我娘會照顧你的!」
「我不要!」她拿著他的手用力的捏他,「你干嘛相信我的胡說八道!你不知道人是不可以相信的嗎?你這個笨蛋!」她不斷地打他,「你這個笨蛋!死了活該,誰叫你亂相信人,你死了活該!」
雷臨歧不閃不避的讓她打,柔聲地說︰「好了,別哭了,再哭又要頭疼了。」
「好了,都別鬧了!」沈奕不耐煩地說︰「先將雷臨歧押下去!余抒懷,你接著審第二案。」
第二案?皇上一說,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覷,哪來的第二案?听都沒听說過呀!
「是。」余抒懷走上了雷臨歧剛剛的位子,小心的從懷里拿出一本冊子來,朗聲道︰「現在審乙卯年江州水患災銀虛報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