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住落跑新娘 第19頁

她想了好久,舍不得就是舍不得。她舍不得林子里憂傷的蘇灝、舍不得拉著她說︰一輩子都不要孩子的蘇灝!舍不得滿身酒意求她重新開始的蘇灝,要她怎麼舍得下?!她這輩子惟一的男人、惟一讓她寧願自己痛苦也要對方快樂的男人、惟一一個輕易就能讓她臉紅心跳的男人!

迸岳威沉默半晌,「我最近在公司頂樓設了一座空中花園,前天才剛完工,我還沒找到時間上去,你陪我去看看。上個星期,我托懂咖啡的朋友買了一磅頂級藍山咖啡豆,等會兒煮杯咖啡請你。」

「你不是不喝咖啡?」

「我不喝,但你喜歡喝,那是要買給你的。不過我可不會整磅都給你,你要喝就得到我公司來喝。不這樣用咖啡誘惑你來,你大概一輩子沒看到我都無所謂。」

「威威,你不要對我那麼好,我已經欠你很多了,這樣我要怎麼還得清?」

「說什麼欠不欠的?我听不懂。走吧,你沒听見頂級藍山在呼喚你嗎?」

第八章

頂樓的風很涼,拂面而來的涼風里夾雜了濃郁花香。

「好漂亮的花園!」紫築望著上千坪的空中花園,忍不住驚嘆。蜿蜒的數條步道通往不同的涼亭,步道兩旁栽著色彩繽紛的花簇。

「確實很漂亮,想不到那個小女生挺有天賦的。」古岳威自語著。

「小女生?哪個小女生?」紫築沒忽略他的話。

「最近認識的女孩子。我們到涼亭坐一下,咖啡等會兒就上來了。」他沒什麼誠意地給了答案,一臉不打算繼續討論「那個小女生」的模樣。

紫築不再追問,走進檜木涼亭。她挑了一個可以靠梁柱的位置坐,深深吸進幾口木頭香氣,感覺身體似乎變輕盈了。這幾天,她過得並不輕松。

看著她微闖雙眼的松懈神情,古岳威心疼著。

這陣子,她總回避他。打電話給她,總是聊不上幾句,約她出來,她的答案總是改天。他知道,她對該做的決定很掙扎,這早在他意料中。他只是沒料到她會一出現就說,要嫁蘇灝。

「小築,如果你沒對蘇灝坦白,我建議你不要嫁他。沒得到他的諒解前,他不可能想娶你,就算要娶你,也絕非出自真心。」古岳威接續了在樓下的話題。

「不是真心想娶我?如果不是出自真心,他有什麼目的?不想娶我而娶我,他能得到什麼好處?」紫築問得惶然,若非真心,這段日子蘇灝臉上出現的憂傷,都是假的?他說過那些讓她心痛的話,也全是假的?

她曾想過,那麼氣憤的蘇灝,怎會一夜間改變了想法?威威的提醒,她並非听不進耳里。

問題是,蘇灝還圖她什麼?她的人?他早就得到了。她的心?也早在蘇灝那兒了。所以,她早已經沒什麼能給他卻還沒給的籌碼了!他還圖什麼呢?

「也許他要的,不是什麼好處,只是純粹想報復你。」岳威坐到紫築身邊。

「報復?」她復述一回,然後陷入沉默。

是為了報復嗎?良久,她流露出一朵淺淺笑容,表情是讓古岳威意外的釋然。

她沒想過嗎?不,她想過,想過他可能是想報復她。但這種報復方式,在她看來幼稚得可笑,然而真用上這種幼稚得可笑的方式,表示蘇灝是恨極了她,恨到要不擇手段。

是報復的話,就簡單多了。她不需再為那些話而夜夜難安、不需再為他那些受傷的神情極度難受!

「他若只是想報復,我就更應該嫁給他。」紫築終于說了話。

「小築,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嫁給他,你不會快樂。」

「誰說我要快樂的?我不需要快樂,蘇灝才需要快樂。威威,我決定了,我要嫁給他。」

「何必這樣折磨自己?」

「我沒折磨自己,被折磨的人是蘇灝,是我剝奪了他的快樂。等他報復過,我就能把快樂還給他了。蘇灝對我來說,是比我自己還重要的男人。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經驗,當你很在乎一個人,你會把他的快樂看成自己的快樂、他笑你就能跟著笑、他難過你會比他難過,我對蘇灝就是這種心情。一年多前,我沒別的選擇,我只知道,他值得一個完整的女人,我不能霸著他的愛,要他屈就不完整的我。

我原本打算一直待在日本,就這樣一個人過一輩子。這一年來我身體里空了的不只是手術台上被醫生切除的那一部分,我的心其實也空了。我一直以為那個空洞,是因為失去蘇灝。

現在我才明白,我心里的空洞是因為遺憾,因為我用那種方式傷害蘇灝,所以我有責任彌補對他造成的傷害,不管用什麼方式。

如果蘇灝要的是報復,他一定是覺得只要報復了,就會比較好過。既然如此,我更要嫁他,這是我能彌補的惟一辦法。「

「然後呢?你嫁他,讓他折磨你一輩子?」古岳威真的忍不住要嘆氣,此刻他才了解,她對蘇灝竟到了他無法理解的執著地步。可惜他看不出來,那個笨得用一個吻就能「打發」掉的男人,有任何值得小築犧牲的地方?

「一輩子?不會是一輩子。蘇灝若是只想報復,他八成只想讓我嘗嘗在婚禮上被放鴿子的滋味。」為什麼她舌尖傳出一陣苦澀?對推論而來的結果,她為何除了釋然之外,還感到不舍。

這陣子她始終不願認真面對——「報復」這個她曾想過的可能性之一是因為她買心嗎?她貪心希望蘇灝還愛她、還要她!她太貪心,貪心得幾乎忘了不完整的她,沒有資格買求美好的蘇灝!

她該好好記住——蘇灝,值得一個比她更好的女人。

「可是,你能全身而退嗎?現在的你說得很灑月兌,你的心也能真的灑月兌嗎?」

「那不重要。」她語氣淡淡。

「小築——」

「別說了,我該回去了。」

「咖啡——」岳威想說咖啡一會兒就送來,紫築卻截斷他的話。

「我改天再過來喝,好嗎?威威,我……下次見面再說吧。」

有些想說的話,其實不適合現在說,事情終究會有了斷,她跟蘇灝、跟威威,都該有了斷。

她不是個好廚子,當然這早就不算什麼新聞了。不過,截至這一刻,她站在一鍋炖焦的牛肉前,沉重的挫折感才第一次出現。

想像總是美好的,她想著炖一鍋美味的牛肉,想著跟蘇灝吃一頓她親自烹煮的晚餐。算是最後一頓美味晚餐吧!就像耶穌要上十字架前,跟他最愛的門徒共享最後一頓晚餐。

她現在可真的有點懂耶穌的心情了,她喜愛的十二個門徒有一個要出賣她,她明知道,卻依舊開心地同他吃晚餐。

不過比起耶穌這個被無辜出賣的神,她僅是個再渺小不過的平凡人,而將要「出賣」她的,是曾經被她傷過的蘇灝!

算起來,她一點也不無辜,因而這頓晚餐,她理當吃得比耶穌開心。

哎!叫外送披薩好了,這鍋牛肉注定報廢了,連貓咪小波都懶得舌忝一口的食物,誰吃得下?!

她草率地將湯瓢丟進洗碗槽,任由那鍋煮焦的牛肉擱在爐子上冷卻,轉出廚房正拿起電話,大門同時開了。

「灝,我正要打電話訂披薩。我本來煮了一鍋牛肉,可惜失敗了。」她拿著話筒,還沒撥號,對剛進門的蘇灝,笑得燦爛。

「我一進門就聞到了。先別打電話,我幫你看看那鍋牛肉還有沒有救。」蘇灝望著那朵燦爛笑容,有剎那失神。

她看起來好像有些不同,他卻形容不出哪里不同。放下公事包,他走向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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