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櫃里有手電筒。」
「不用!」他粗聲的命令,不讓她移動。
羅芸聞言有些錯愕,她還以為他是怕黑,因為每次他一到黑暗的地方總是會特別緊張,只不過沒像這次這麼嚴重,所以她才會想將房間弄亮一點,可是他為什麼反對?她想要在他臉上看出蛛絲馬跡,只可惜在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
「那我幫你把上衣換掉好嗎?都濕了。」他全身都是汗,被風一吹,肌膚的溫度幾近冰涼。
迸杰這才稍稍松開手,讓她可以解開他的鈕扣,但雙手仍是環著她的腰。
「你不讓我先起來?」她可是從剛才被他拉上床就一直坐在他大腿上,雖然她不是非常重,可也不輕。
他雙腿向兩旁跨開,羅芸的小就落到床上,兩人間的距離仍然保持不變。
碧執的家伙!羅芸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只好在有限的空間中替他月兌掉上衣。好不容易搞定,她想去拿干淨的上衣,古杰卻仍沒松手的意思。
「你這樣不冷嗎?」她真想拿根木棒把他敲昏,他到底在想什麼,怕她跑掉嗎?
「很冷。」他的語氣恢復了以往的鎮定,說完又將她整個人拉向前抱住。
「你到底怎麼了?」羅芸無奈的靠在他胸前,弄不清楚這男人怪異的舉動是怎麼回事?他是很喜歡抱她沒錯,但這次真的很奇怪,不像是單純的因為怕冷,而是別的原因,這讓她感覺到他有點……脆弱。
天啊!又是恐懼又是脆弱,這男人真的是她所認識的古杰嗎?那個殘酷無情的藍蠍子?那個冷血的惡魔?是不是因為這漆黑的夜,讓她無法看到他的原故,才導致了這些錯覺?
迸杰沉默不語,只是摟著她,默默的瞪視著黑夜。
再過不久這里就將煙消雲散,他計劃了這麼久,就是要讓這地方消失,他要徹徹底底月兌離這屋子中的鬼魅。而羅芸的存在,讓所有人對外在的危機更加松懈,給她那副母親的珍珠耳環,不過是要將當年的凶手引出來,她是個餌,一個他設下的陷階中的餌。
舞會中白天羽親吻羅芸的影像突然浮現在他眼前,他刻意忽略那股不舒服的感覺,白天羽的出現無疑是個麻煩,他並不在計劃之中,而這顯然意味著老頭想要攪局,為了什麼?羅芸嗎?
當初是古月誠將她送上門來的,他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他期望他還有心,可惜他。
※※※
凝脂般雪白的肌膚再次呈現眼前,他不由得心疼萬分,怪自己沒能早些救她月兌離狼爪。
包扎好她的傷口,白皓天靜靜地凝視她的容顏。
往後,他將如何面對她?在他和她有了這般親密的關系之後。
柳靜棠哀淒地看著地上的狼尸,她蹲,輕輕撫模它那逐漸冰冷的身軀。
當它還是幼狼的時候,受了傷奄奄一息,教閑逛的她發現,她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救回它的性命,且與它培養出深厚的感情後,它便是她訴說心底話的唯一對象。
很多話她不能同別人說,就連珂柔也是一樣。
而它總睜著那雙靈活的大眼望著她,依偎在她身旁,使得孤獨的她得到些許安慰。
它的存在,沒有任何人知道,而今是她間接害死了它。
這時,柳靜棠再也忍不住,黑白大眼終于滴下了淚珠。
她輕輕抱起它,走向森林深處。
※※※
若芽悠悠轉醒,身上的痛使她想起方才驚心動魄的一幕,那銳利的狼牙和利爪,撕心裂肺的痛使得她再次驚叫出聲。
白皓天實時捂住她的嘴。「別怕,沒事了。」
若芽那雙眼仍充滿了恐懼,白皓天見狀,不由自主地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拍撫她的背。「別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
若芽原本顫抖的身子在听見他的話後,漸漸平靜下來,在他寬闊溫暖的懷中,她感到無比安全。
白皓天輕輕推開她,若芽心中竟感到一股失落感。
只見他從懷中拿出一瓶小藥罐,倒出一顆藥丸送到她口中,若芽也沒多想,張口便將之吞下。
※※※
「一個身價千萬的女圭女圭。」羅芸截口道,嘴角出現一抹詭異的微笑,「我知道。」
三年朝夕相處下來,對古杰的冷酷無情,領教最深的該是她吧。只是他的存在卻牽引著她所有心神,那雙冰冷的黑瞳深處和嘲諷的笑容散發著不自覺的求救信號,當年沒離開他就注定了她永世的沉淪,她早已認清了。
白天羽聞言下巴差點掉下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灰色的小壁虎爬到牆角了,羅芸繼續盯著它,有趣的問︰「你覺得我不值這個價?」
白天羽嘴張了兩三次才說︰「不是、只是……」他頓了一頓,不怎麼高興的說︰「你為什麼愛他?」那家伙哪點值得人愛了?真是莫名其妙。
「不知道。」
「啥?不知道?這是什麼鬼答案?」羅芸簡簡單單三個字,讓白天羽差點昏倒。
「你知道壁虎為什麼爬牆嗎?」她終于轉頭看向身旁的白天羽,卻問了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
「嗄?」他有點反應不過來。
「太陽為什麼從東邊升起而不是從西邊呢?」
「什麼?」白天羽愣了一下,還是無法回答。
「你知道蒼蠅明知道捕蠅紙的蜜是吃不得的,又為何老愛自投羅網?又或者飛蛾撲火是為了什麼?」
「不知道。」他皺著眉,不了解這些問題與剛才的話題有何關聯。
「這不就得了。」她嘴角仍是帶著那抹淡淡的笑,然後轉身離去。
白天羽腦筋仍轉不過來,但一見她要走,連忙開口叫道︰「你跟不跟我回去?」
「我已經回答過了,」羅芸腳下不停,心底卻有著失落,她會離開的,但不是現在,現在她只想再看看他,將他的身影刻劃在心底好好收藏起來。
白天羽一臉的疑惑,弄不清楚她什麼時候回答了?他忍不住拉拉耳朵,開始懷疑耳朵是不是有有重听或是幻听?
※※※
事情究竟是如何發生的?羅芸來不及想,也來不及做其它反應,她胸中只有一個念頭──她必須保護古杰!
她絕對不會錯認那記銀亮接近金黃的反光,在這幾年的保鏢生涯中,她見過太多次了,她用過許多方法擋下它,但從來沒想過要用自己的身體,直到現在!
她也從來不知道會是這麼的痛,椎心的疼痛!她能感覺到子彈像錐子般高速從左背鑽進她的胸腔,她甚至能听到它鑽碎她胸骨的聲音,有那麼千分之一秒,她以為它會穿透她,但之後,她知道它停下來了,子彈被卡在左胸,她的身體內。
時間變得很緩慢,羅芸的知覺卻變得異常敏感和清晰,她抬起頭來看見那雙冰冷的眼珠,黑色中帶著深藍,有如夏夜、有如深海,就像她初見的那天一樣。
驀地,她笑了,笑得很溫柔、很燦爛,她抬起右手輕撫著他冰涼的臉,然後輕聲道︰「古杰,我愛你。」
另一聲槍響,發自羅芸持槍的左手,她射殺了暗中開槍的人,但因為反作用力,她整個人向後倒下,她的右手不舍的停留在他臉上,然後慢慢的滑落,及腰的長發拂過她的笑臉、她白皙的手臂、她的指尖,然後是他的臉、他的肩,接著離開了他,就像只美麗的蝴蝶飄浮在空中、落下,最後被散在地板上還有她的身上。
迸杰的瞳孔不自覺的收縮,黑色的瞳眸映照著躺在地上羅芸的身影,他反射性的拔槍解決掉另外想跑的兩人後,卻仍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望著羅芸。